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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宜修醒来时,窗外已透进浅浅天光,帐子被晨光染得暖融融的。她动了动身子,只觉小腹处还留着淡淡的暖意,昨夜那点经期的坠胀感竟消得无影无踪,连带着腰肢都轻快了许多,想来是苏郁揉了半宿的缘故。

她侧头望去,枕边已空了,只余一点残留的皂角香。正愣神间,殿门被轻轻推开,剪秋端着粥走了进来。

“娘娘醒了。贵妃吩咐了,说让厨房做一碗桂圆红枣粥,还有溏心蛋,给娘娘暖肚子。”

“她呢?”

“贵妃娘娘天没亮就回翊坤宫了,”剪秋将粥碗放在床头小几上,轻声回话,“今日年夫人来,娘娘说去宫里准备准备。临走前特意嘱咐,说让您醒了先趁热喝粥,还让奴婢给您备了暖手炉,说今儿风大,您身子虚,别受了凉。”

“嗯,一会儿你也去找些礼品给翊坤宫送去。听闻年老夫人最近病了,挑些补品送去,对了,天凉了,之前不还得了一件上好的貂皮吗,也送去。”

“娘娘,那貂皮奴婢是准备着给娘娘做护膝的,娘娘冬天膝盖总是疼。”

宜修舀粥的手顿了顿,随即淡淡笑了,“护膝什么时候做都成,年老夫人病着,正需要这些物件暖身子。苏郁既上心她母亲,我自然该帮衬着。”

她低头喝了口粥,暖意漫过心口,“再说,一件貂皮罢了,往后有好的再寻就是。你按我说的办,挑些滋补的人参、阿胶,连同貂皮一起送过去,嘱咐颂芝好生收着,替我给年老夫人问安。”

“是。”剪秋笑着点头答应。

苏郁回到景仁宫的时候已经晚上,去暖阁看了一眼福惠后,她来到了花厅,却看到了宜修正坐在桌边等着她。

“年夫人走了?”

“嗯,说了会话,下午就让她走了。总待在宫里,少不得有人又要说闲话了。闹到太后那,又是我不懂事了。”

“宫里闲言闲语从来都不会少,不听就好了。喝些汤吧,你喜欢的乌鸡汤。”宜修笑着给她盛了一碗。

“过了中秋,好像天一下子就冷下来了,喝碗热汤正好。”苏郁伸手接了过去。

“跟年家有关的事,你从未跟我说过什么,我知道你有自己的主意,并不需要我给你出谋划策。只是,你帮了我这么多,我却从未给你过什么帮助,让我觉得我很没用。我虽不懂朝堂格局,但乌拉那拉氏家族庞大,各个地方都有人的,只要你需要,我愿助你一臂之力。”

苏郁握着汤碗的手顿了顿,指尖触到瓷壁的温热,眼底泛起细碎的软意。她抬眼看向宜修,见她眉梢带着真切的担忧,不似虚言,便放下汤碗,伸手轻轻覆上她放在桌案上的手,“你能这么说,就已经是帮我了。”

“年家的事,牵扯的是朝堂,你若贸然插手,反而会引火烧身。我怎舍得让你卷进来?”她指尖摩挲着宜修微凉的手背,语气放得柔缓,“你是皇后,安稳坐在景仁宫,让这后宫少些纷争,就是对我最大的帮衬。福惠有你照看,我也能少些牵挂,这就够了。”

宜修望着她眼底的坦诚,心里又暖又涩,轻轻挣了挣手,却被苏郁握得更紧。“可我总觉得……”

她话没说完,就被苏郁打断,“没有‘可’。”苏郁笑着舀起一勺汤递到她嘴边,“快尝尝,凉了就不好喝了。你替我操持这么多,该是我谢你才是,哪用得着你觉得没用?”

宜修张口含住汤,暖意顺着喉咙滑进心里,眼眶却微微发热。她偏过头,避开苏郁的目光,轻声道,“总之,只要你需要,乌拉那拉氏的人,随你调遣。”

苏郁看着她泛红的耳尖,眼底的笑意更深,没再反驳,只拿起汤碗,陪着她慢慢喝着。暖阁里的烛火轻轻摇曳,映着两人相握的手,连空气里都浸着淡淡的暖意。这深宫里,她们是彼此的依靠,无需多言,便知心意。只是朝堂之事,掺和的人越多,越容易败露,她不想让宜修卷入任何党派纷争,这对她来说没有一丝好处。

乌鸡汤的暖意还在胃里漾着,苏郁牵着宜修的手往暖阁走,脚步放得极轻。福惠下午玩闹得累了,这会儿该睡得沉了。掀开门帘时,果然见小床上的身影蜷缩着,盖着绣满小福字的锦被,呼吸均匀。

烛火被风带得晃了晃,宜修连忙伸手挡在灯前,生怕惊扰了孩子。她俯身,指尖轻轻碰了碰福惠泛红的小脸蛋,声音压得像耳语,“你瞧他,睡着还皱着眉,定是白天跟小太监抢拨浪鼓没赢,还记着呢。”

苏郁靠在门框上笑,目光落在宜修的侧脸上。烛光映着她的鬓角,几缕碎发垂下来,柔和了平日里皇后的端庄。

“嫂子收到了你送去的貂皮,千恩万谢了好一阵子。”

“谢什么,不过是份薄礼。”宜修替福惠掖了掖被子笑着说道,“这孩子,眉眼跟你越来越……”话说到一半,似乎意识到了自己说错了话又急忙住了嘴,他长得是像年世兰,不是苏郁。两个人相处了三年,她竟不知道苏郁的模样。到底这副年世兰的皮囊下,她的灵魂到底是什么模样呢?

烛火的光晕在宜修发间轻轻晃,她收回停在被角的手,指尖不自觉蜷了蜷。方才那句没说完的话像根细刺,轻轻扎在心上。三年了,她日日与“年世兰”相对,看这张艳绝后宫的脸笑,看它沉,看它为福惠蹙眉,却从未想过,这皮囊下的苏郁,究竟是怎样的模样。

苏郁似是看穿了她的怔忡,缓步走过来,指尖轻轻拂过福惠皱着的小眉头,声音压得同烛火般软,“像我也没什么不好,至少……能替他额娘,多守着他几年。”她抬眼望向宜修,烛光落在她眼底,映出细碎的光,“你想知道我原本的模样?”

宜修猛地抬头,撞进她温和的目光里,脸颊微微发烫,却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苏郁笑了笑,拉着她往暖阁外走了两步,避开孩子的睡颜。“我的脸啊,我眉尾没这么挑,眼角也没这么艳,是个瞧着极普通的样子,”她指尖虚虚在自己眉骨处比了比,语气带着点打趣,“不像这张脸,走到哪都扎眼。说不清楚,哪天……给你画一幅?”

宜修的眼睛亮了亮,像落了星子的湖面,方才那点因失言而起的窘迫瞬间散了,连带着声音都轻快了些。“好啊,那我可得好好等着。”她指尖轻轻蹭过苏郁方才比量眉骨的手背,那里还带着暖阁里的温度,“普通些才好,总比这张年贵妃的脸省心,你每次去御花园,多少双眼睛盯着,我都替你累。”

苏郁被她直白的关心逗笑,伸手捏了捏她泛红的耳垂,“现在知道替我累了?从前是谁总说年氏的身份好用,能镇住那些刁奴?”

“那不一样!”宜修轻轻拍开她的手,却没真躲,反而往前凑了凑,借着烛光仔细瞧她的眉眼。明明是年世兰的轮廓,可眼尾弯起的弧度。说话时微微偏头的模样,又偏偏藏着独属于苏郁的温和,“等你画了,我就知道,平日里跟我说话,替我分忧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急什么?”苏郁笑着揉了揉她的发顶,“等过几日天放晴,咱们在廊下晒着太阳,我慢慢画,你慢慢看。”她往暖阁里瞥了眼,见福惠依旧睡得安稳,便牵起宜修的手,“夜深了,别在这儿冻着,回屋去?”

宜修点头,任由她牵着往寝殿走。秋夜的风从廊下吹过,带着点凉意,可掌心相触的温度却暖得很。她忽然觉得,等不等那幅画好像也没那么重要了,只要身边这人是苏郁,是那个会替她挡风雨,会陪她看福惠安睡的苏郁,便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