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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妃望着他提笔写方的背影,忽然开口,“今日之事……”

卫临握笔的手顿了顿,随即继续写着药方,低声应道,“臣自幼家中贫苦,母亲又一直患病。虽然取得太医院医官的保结,也经院使院判考试,取得了资格,却一直都是候补状态,眼看着那些成绩不如我的人都进了太医院,可我却还是药童,我心里真的很着急。我母亲需要钱看病,可是没有门路,我根本连太医院的门槛都够不着。是贵妃娘娘在众多人中选中了我,她给了我机会,让我入职了太医院,还让我有机会能替端妃娘娘您医治……可是……”

卫临抬头看向了端妃,当看到她波澜无惊的眼睛,又迅速低下了头,“可是贵妃娘娘虽对我有恩,却不曾让我做过违背良心之事。对您,我也断不敢有半分欺瞒。”卫临的声音压得更低,指尖攥着笔杆微微泛白,“贵妃娘娘只说您身子弱,需得尽心照料,从未提及半句旁的嘱托。臣诊脉开方,全凭医术,不敢掺半分私念。这既是对娘娘的本分,也是对贵妃娘娘知遇之恩的交代。今日之事,皇后来找微臣,说贵妃有难,臣是不得不帮。但请娘娘相信臣,臣对娘娘,从未有过任何算计,臣也不曾和贵妃或是皇后透露过任何关于娘娘的任何事情。”

端妃目光落在卫临那只攥得泛白的手上,声音比方才温和了些,“本宫何时说过不信你?”

卫临猛地抬头,眼底还凝着未散的紧张,撞见端妃眼底浅淡的笑意时,才惊觉自己方才的惶急落了痕迹,耳尖霎时泛红,忙又垂首,“是臣……是臣心思乱了,错会了娘娘的意思。也不想……不想娘娘误会了臣。”

端妃看着他这副窘迫模样,指尖停了叩案的动作,轻声道,“今日事态紧急,皇后找你,也在情理之中。倘若你今日不在,贵妃便是万劫不复。你去救对你有恩之人,没什么不对的。再说了,从你来到延庆殿为本宫诊脉的那日起,本宫心里就清楚,你是她们的人。本宫坦荡,这副病身子也就是这样了,你哪怕去和她们每日汇报,本宫也没什么可怕的。”

卫临闻言,猛地抬起头,脸上的窘迫尽数褪去,只剩满眼的急切,连声音都比刚才高了几分,“娘娘明鉴!臣虽承贵妃之恩,却从不敢将报恩与诊脉混为一谈!您的脉象虚实,身子底子,臣半字没往外透。便是贵妃问起,臣也只说端妃娘娘您气虚需静养,从不敢多言半句您的境况!”

他躬身行了一礼,“娘娘说坦荡,臣却不敢失了医者的分寸。您信臣,是臣的福气。臣若真敢做那汇报的勾当,便是辱了您的信任,也辱了自己这身医袍。”

端妃望着他眼底的真切,忽然轻轻笑了,“起来吧。本宫说这话,原也不是试探你。你既守得住本分,往后这延庆殿的脉,便依旧由你来看。”

卫临直起身时,额角的薄汗已被殿内的暖意烘得半干,他轻声道,“谢娘娘体恤。臣往后定当更加尽心,每一副方子都反复斟酌,断不敢误了娘娘的身子。”

“好,话既已说开,这下放心了吧?快喝口茶暖暖身子。”端妃笑着将茶朝他推了推。

“谢娘娘。”卫临接过了茶小口地喝着,“只是臣没想到……娘娘也会冒着这大雨,替贵妃走一趟翊坤宫。”

“她帮过你,又何曾没有帮过我呢?”端妃指尖轻轻摩挲着茶盏边缘,目光飘向窗外,“倘若不是她,我还要被那赭红烬折磨的日日吐血,也许都活不到现在。她对我……有救命的恩情,我又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她出事。”

“可是景仁宫那密道……”端妃看了一眼卫临,卫临立刻闭上了嘴。

殿内的暖意似被这句话卷走了几分,烛火微微摇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端妃指尖停在茶盏边缘,指腹摩挲着冰凉的瓷纹,声音压得极轻,“有些话,烂在肚子里比说出来稳妥。你是医者,记好脉案就够了,宫墙里的密道暗巷,与你无关。”

卫临垂在身侧的手悄然攥紧,额角又渗出些细汗。刚才情急差点失言,那密道是他随端妃从景仁宫去翊坤宫时发现的,他竟不知,一向对外不合的景仁宫与翊坤宫之间还有这样的一条路。那皇后与贵妃的关系,想必端妃也早已知晓。卫临喉结滚动着,终是没敢再追问,只躬身应下,“臣明白。往后只当没见过,没听过,一心守着本分度日。”

端妃望着他这副谨慎模样,目光落回窗外。雨虽停了,檐角还在滴着水,砸在青石板上溅起细碎的水花,像极了这宫里藏不住又捂不严的秘密。“你能懂便好。景仁宫与翊坤宫的事,从来不是表面瞧着那般简单。你只需记住,无论瞧见什么,听见什么,都当是过眼云烟,别往心里去,更别对外说。守得住秘密的人,才能活得长。”

卫临脊背微微发僵,忙将头垂得更低,“娘娘教诲,臣刻在心上。往后在宫里行走,定当三缄其口。只是娘娘,臣有几句僭越之言,望您容臣说完。”

见端妃颔首,他深吸一口气,目光里藏着难掩的恳切,“往后无论景仁宫与翊坤宫有何牵扯,您千万不要再轻易涉险。您身子本就弱,今日冒雨奔走,臣诊脉时都惊出一身汗。这宫里的事,多一分牵扯便多一分风险,您若有差池,臣……”他喉结滚动,没敢再说下去,只躬身补了句,“臣只盼娘娘安稳,哪怕从此不再唤臣来诊脉,这话臣也得说出来。”

说罢,似是怕自己再多说僭越之语,忙又低下了头,“是臣失言了,望娘娘恕罪。臣这便告退,明日一早,定将煎好的药亲自送来。”

端妃望着卫临垂得几乎要抵到胸口的发顶,轻声笑了,“你这孩子,如今都能操本宫的心了。”她抬手示意他起身,“放心吧,本宫还没傻到拿自己的身子去糟蹋。冒雨去翊坤宫,不过是放心不下她。往后若真有险境,本宫也自有退路。”

见卫临仍垂着头,耳尖泛着红,端妃又添了句,“药不必你亲自送,太医院离着远,让小徒弟跑腿便是。你守好你的本分,本宫在这延庆殿安安稳稳的,便是你我都好。”说罢,她轻轻摆了摆手,眼底的笑意藏不住,“去吧,路上仔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