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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郁撤了针,看着已经呼吸均匀,沉沉睡去的敬妃,轻轻替她掖了掖被角。她抬眼对安陵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放缓脚步起身,示意两人一同退到外间。

到了殿外,苏郁才压低声音说,“她从昨日到现在,一直不太安稳,如今总算睡着了。”

“娘娘,槿汐见我有孕,怕我走心,什么事都不肯跟我说。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怎么好端端的六阿哥差点丧命,连姐姐也……”安陵容着急地问道。

“你宫里的下人都知道你如今有了身孕不能激动,我若是都告诉你了,不是比孩子还不懂事吗?你只要知道如今六阿哥没事了,敬妃也脱离了危险,坏人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就够了。”苏郁将手放进盆里,轻轻撩动着水花。

“应有的惩罚?她应有的惩罚是给姐姐肚子里的孩子偿命!只是打入冷宫,算什么应有的惩罚!”安陵容气的提高了声音。

“你这是做什么!她才睡着,你又要让她不安吗?”苏郁擦了擦手,按着安陵容坐在了椅子上,“齐妃确实死不足惜,可是她毕竟有成年的皇子。一旦她谋害宫妃和皇嗣的事被曝出来,你要三阿哥如何立足?又让皇上的面子往哪搁?皇室丑闻,只能遮掩,不能声张!”

“难道姐姐的孩子就白死了吗?”安陵容红着眼睛问道。

“当然不会,有本宫在,也不会让敬妃和孩子受这样的委屈。只是目前,我们还不能做的太过。况且……留下齐妃的命是敬妃自己亲自求的皇上,出尔反尔,你要皇上怎么看待你敬妃姐姐?”

“姐姐怎么如此糊涂,去救了那个毒妇?”安陵容吃惊地问道。

“这正是她的无奈,这宫里从来都不是单凭快意恩仇就能活下去的地方。”苏郁的声音沉了下来,“敬妃除了要顾念失去的孩子,也得为了活着的孩子考虑。你想过吗?她若是一意孤行,逼着皇上给她做主,皇上哪怕是答应了,也会觉得她不堪大用。连带着,连六阿哥的处境都会变得艰难。她在为她的儿子忍耐,哪怕皇上因为她失了孩子厌恶她了,但只要六阿哥还得宠,他就能平安长大。敬妃心里比谁都清楚,失去的孩子回不来,可活着的六阿哥不能再出半点差错。她求皇上留齐妃一命,既是在向皇上表顾全大局的姿态,也是在为六阿哥铺路。这是一个母亲,对孩子最深沉的成全与守护。”

听了苏郁的话,安陵容下意识地轻抚着自己的小腹,她也即将成为人母,此刻才真正懂了那份为母则刚的沉重。不是非要睚眦必报,而是哪怕自己千疮百孔,也要为孩子撑起一片安稳的天地。

“原来……姐姐心里藏着这么多苦。”她哽咽着,“从前我只觉得她温婉隐忍,却不知这份隐忍背后,是用多少眼泪和心痛熬出来的。”指尖下意识地收紧,护住腹中的孩子,“若是换了我,怕是未必有这样的勇气,能放过害死自己孩子的人。”

“所以说你要学习的东西还很多,在这宫里,能活着,就已经很不容易了。敬妃的日子,以后……怕是不会太好过。”

“娘娘为何这么说?”安陵容疑惑地问道。

“她虽以顾全大局博了皇上一时的赞许,可她毕竟失了孩子。站在皇上的角度来看,就是她的失职。”

“可这是意外!她是为了救六阿哥才……”

“原因不重要,过程也不重要,上位者从不屑于深究意外二字,他们要的是万无一失的掌控。而敬妃,没有做到一宫主位该做之事,她御下不严,导致咸福宫被人钻了空子。一个二两银子就能被收买的奴婢,往她和六阿哥的饮食里都下了药,她却不自知。最终让六阿哥陷入危机,让她也失了孩子,这就是她治宫无方,护子不力的罪过。”

“罪过……皇上觉得……姐姐有罪?”安陵容简直不敢相信苏郁的话。

“你以为皇上夸她顾全大局是真心疼惜?那不过是安抚,是做给旁人看的姿态。女人在他眼里,不过是传宗接代的工具。工具,没有做好自己的本分,就是罪过!”

“工具……所以我也是工具,是不是?”安陵容声音颤抖,她下意识地将手按在小腹上,仿佛这样就能护住腹中那个尚未成形的生命,也护住自己最后一点可怜的体面。

“宫里的女人,皆是如此。哪怕是皇后,又有谁敢说自己不是呢?”苏郁冷冷地笑了一声,“我们……都是这宫里的奴才,棋子,工具罢了。”

安陵容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只觉得苏郁的话像一把钝刀,硬生生剖开了这深宫所有光鲜的假象,露出底下血淋淋的真相。

“不用那么震惊,工具也无所谓的,只要你别一直甘心做个工具。”苏郁轻抚着安陵容的腹部,抬头看着她的眼睛,“棋子任人摆布,可若是能洞悉棋局,摸清执棋人的心思,便能反过来借势而动,甚至悄悄换了棋局的走向。你如今怀着龙种,是皇上眼下最好用的工具,这便是你的底气。别只想着被护着,要想着怎么让这份好用变成无可替代。孩子能平安降生,你便多了一层护身符。若能教养得聪慧懂事,让皇上倚重,你便不再是随手可弃的工具,而是能影响全局的关键一子。”

“可我肚子里的……只是个公主。”安陵容低着头看着自己隆起的肚子。

“千万别觉得女儿没有用,我倒是觉得,这孩子是老天特意赐给你,护你安稳的。”苏郁笑着轻轻抚摸着安陵容的肚子,此刻,她肚子里的孩子也突然动了,给了苏郁回应,“你看她,多聪明啊。”

“嫔妾不懂……还请娘娘明示。”

“你家世不显,又无皇子傍身,这样的条件对你来说,虽然在宫中艰难了一些。可在皇上眼里,却是实打实让他可以安心的人。”

“可这样的人,在宫中并不少。欣常在,顺贵人她们都是一样的。”

“你和她们,最大的不同是心劲。”苏郁轻轻拍了拍安陵容的手,“欣常在,顺贵人是认命的,她们安于现状,只求平安度日,从没想过要往上走。可你不一样,你不甘,你要强,你肯学肯拼,哪怕起点低,也从未放弃过上进,这才是本宫肯帮你的根本。”

“娘娘,我的上进……其实从不是为了恩宠。”

“我知道。你有你……想守护的人,我明白。”苏郁说着看向了敬妃的屋子。

“她是除了娘娘外,对我最好的人。”

“那为了她,你就更要上进了。只有自己的能力越来越强,才能护得住她。毕竟她经历的事情,太过委屈了。”

“六阿哥被害,姐姐无辜小产确实委屈。”

“不止这些。”

“不止?”安陵容吃惊地看向了苏郁,“还有什么?”

“你可知……她的这个孩子……是怎么来的吗?”

“孩子能是怎么来的?那自然是皇上的恩宠……”看着苏郁的眼神,安陵容突然哽住了,“不……不是恩宠吗?”

“也许……在皇上眼里,那个就叫做恩宠。可是在敬妃眼里,那个……叫……逼迫。”

“逼迫……”安陵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喉咙里挤出的这两个字。

“也许,你可以问一问伺候敬妃的如意,她是敬妃的贴身宫女,她知道她主子的所有事。”

留下安陵容一个人,苏郁搭着颂芝的手回了自己的寝宫。

“娘娘,为何要把那事告诉娴嫔娘娘?”颂芝小声问道。

“为何不说?她该知道她敬妃姐姐的日子过得并非那般光鲜。”

“可娴嫔娘娘如今还有着身孕,您不怕气坏了她吗?”颂芝扶着苏郁躺在了贵妃榻上,轻轻给她捶着腿。

苏郁斜倚在软榻上,用手撑着自己的头不以为然地说道,“气坏了?她若连这点真相都受不住,将来如何护着敬妃,如何护得住自己的孩子?”

“可娴嫔娘娘性子本就敏感,如今怀着孕,又不得圣宠,再添上敬妃娘娘的委屈事,怕是……”

“这样……才能把她狠劲逼出来不是吗?”苏郁轻轻叹了一口气,“我也是没办法,安陵容如今有了孩子,性子被磨平了太多,若是不添把火,她这心气就要熄灭了。”

“娘娘是想让娴嫔娘娘当您的刀吗?”

“不,不是刀,也不是我的刀。刀是伤人的,我要的是能护着敬妃的人。”

“可您不是比娴嫔更有能力护住敬妃娘娘吗?”

“我第一要护的是宜修和福惠,第二要护的是年家,再护着敬妃,真的是力不从心。”

“可娘娘为什么认定娴嫔能护着敬妃呢?”颂芝疑惑地问道。

“你不相信我的眼睛吗?那安陵容看敬妃的眼神,可算不得清白啊!”苏郁笑着说道。

“啊?”颂芝瞪大了双眼,“娘娘是说……天啊……”

“这事可不能说出去,不然本宫什么话都不和你说了。”苏郁伸手捏住了颂芝的嘴。

“嗯嗯。”颂芝忙不迭地点头,跟着自家娘娘,真是什么奇事都能看到。

哎,其实想开了也没什么,自家娘娘都能跟皇后在一起,娴嫔和敬妃又有什么稀奇的!不过……谁是上面的那个啊?是娴嫔吧?敬妃看着就好欺负!嘿嘿……想到那个画面……

“你在想什么呢?”苏郁的声音幽幽传来。

颂芝浑身一僵,脸颊“唰”地红透,手忙脚乱地低下头,捶腿的动作都失了章法,结结巴巴道,“没……没什么娘娘!奴婢就是在想……想敬妃娘娘身子虚,一会儿该给她送些补气血的药膳才是!”

她把头埋得低低的,生怕苏郁看穿她那点龌龊心思。完了完了,怎么就走神想入非非了,要是被娘娘知道自己在琢磨那档子事,非得被罚不可!

苏郁似笑非笑地捏了捏她泛红的耳尖,“哦?送药膳?我怎么瞧着你那点心思,没在药膳上啊?”

“在……在呢……”颂芝低着头不敢看苏郁的眼睛,“奴婢在想是送什么汤好,是当归乌鸡汤还是黄芪桂圆排骨汤?”

“哦,还真是送汤啊。”

“是啊。”

“你觉得谁在上头?”

“自然是娴嫔!”颂芝话一出口,猛地反应过来,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心里把自己骂了千百遍,怎么就嘴快把心里的瞎想秃噜出来了!

“哈哈哈哈哈……”苏郁忍不住大笑了起来,“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在想这些东西!”苏郁笑得直不起腰,指尖点着颂芝的额头,“你这小蹄子,胆子倒是不小,心里藏着这么些龌龊心思,还敢在本宫面前装模作样!”

颂芝脸涨得通红,恨不得把头埋进地里,双手死死攥着衣角,“娘娘……您别笑了……奴婢知道错了……”

“既知道错了,就得将功补过,亲自去厨房盯着做汤去!”

“是。那……那做什么汤啊?”

“你自己想的什么汤,就去做什么汤!顺便送的时候去验证一下,自己想的对不对,哈哈哈哈哈……”

“娘娘!”颂芝红着脸,几乎是跑着逃出去的,身后还飘着苏郁止不住的笑声,听得她耳朵根子都快烧起来了。一边快步往小厨房走,一边在心里把自家娘娘骂了千百遍。娘娘太坏了!这哪能验证啊!难不成真要跑去问娴嫔娘娘和敬妃娘娘谁在上头?那不等于是自寻死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