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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确认了她睡着后,苏郁再次检查了一下她的被子是否盖好,才轻手轻脚地端起水盆,踮着脚走出内室。在外面的剪秋仍垂手侍立,见她出来忙上前接过水盆,苏郁却摆了摆手,示意她噤声。

“小声点,她睡着了,去那边说。”苏郁披着衣服坐在了宜修的书案旁,“跟本宫详细地说说,她何时给皇上下的药,又用了哪些人,不得有任何遗漏。”

剪秋连忙放轻脚步,凑到书案旁躬身回话,事无巨细全部跟苏郁说了出来。

“既是宫外寻的药,那人可处理好了?”

“回娘娘的话,已经给了一大笔银子作为封口。”

“既是封口,给银子又怎么能够?况且银子的来源可抹去?若是被查到会不会被人顺着这条线查过来?”

“这……”剪秋的脸色瞬间发白,指尖死死攥着衣角,声音里满是慌乱,“这事是江福海去办的,当时只想着按娘娘的吩咐给了银子,竟没顾上这些!银子是从娘娘的私库支的,虽走了偏账,可若真要查,未必查不出来……”

苏郁猛地沉下脸,指尖重重敲击着书案,眼底掠过一丝冷意,“糊涂!银子留痕,人又活着,这哪是封口,是留着祸根!”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急绪,目光扫过内室的方向,声音又放轻了几分,“现在去办两件事,第一,立刻让人去查那郎中的落脚处,务必找到他,让他彻底消失,绝不能让他被任何人找到。第二,去账房把私库支银的偏账抽出来烧了。银子若是追得回来,就把账补齐。若是追不回来,就再分批次做一份支出。太后宫里的月例孝敬,皇上的笔墨供奉,还有福惠的衣料补给,都能匀出账目来填。”苏郁语速极快,眼底却透着稳准的盘算,“分三个月做进常例支出里,每笔都要对应上宫里的采买记录,别让人看出破绽。”

剪秋听得连连点头,“奴婢记下了!这就去账房盯着,定把账目做得天衣无缝。”

“还有江福海。”苏郁话锋一转,声音又沉了几分,“你都是活过了一世的人了,怎么还是没有警醒!忘了当初他熬不过慎刑司的酷刑把一切都说了吗?怎么还敢让他去做这种事!”

剪秋浑身一僵,像是被这话狠狠抽了一鞭,膝盖一软便跪了下去,声音里满是后怕的颤音,“奴婢……奴婢该死!是奴婢被上一世的惯性绊了脚,竟忘了他是个贪生怕死的软骨头!”上一世宜修落难时,江福海在慎刑司里哭嚎着攀咬的模样,此刻清晰地砸在她脑海里,让她背脊阵阵发凉,“娘娘……您想怎么做?把江福海也……”

“糊涂!他是景仁宫的总管太监,不明不白死了,皇上会立刻就起疑心!这些年宜修做的事情,你们春夏秋冬和江福海哪个不知道些细枝末节,难不成都杀了吗?人都怕死,在生死面前选择自保,本宫也能理解他。收买人心,重要的不是让他怕,而是心甘情愿。”

剪秋趴在地上,愣愣地抬头望她,眼底的慌乱渐渐被困惑取代。上一世她们对江福海算不上薄待,可他终究还是反了,如何才能让他心甘情愿?

“他可有在意的人?”

剪秋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忙不迭回话,“有!江福海在老家有个独子。”

“他有儿子?!”苏郁吃惊地问道。

“是他弟弟的儿子,一出生便过继过来的。听说聪明得很,已经进了当地最好的书院,先生总夸他是块科举的好料子,江福海把这孩子当成眼珠子似的疼,私下里攒了不少银子,就盼着将来能给孩子谋个好前程。”剪秋语速极快,将知道的底细和盘托出。

苏郁眼中精光一闪,“好个科举前程!这便是他的死穴。”她俯身看向剪秋,“你去告诉他,只要把郎中的事办得滴水不漏,我便让人去他老家,给那孩子捐个监生名额,再托京中翰林院的先生写封荐信,保他进省城的顶尖书院。”

“娘娘,是保他儿子,不是威胁他吗?”

“威胁是让他不敢反,可保他儿子,是让他舍不得反。”苏郁直起身,眼底透着深谋远虑,“上一世只给恩宠不给牵挂,他待得不安稳,遇事自然先想着自保。这一世,要把他的念想牢牢绑在景仁宫上,让他拼出命去,也舍不得反。”

“奴婢懂了。威胁是断他退路,保他儿子是给他盼头,这盼头攥在咱们手里,他便会把景仁宫的安危当成自己的命!”剪秋顿悟地说道。

“所以剪秋,光有愚忠是无用的。你明知道下药这事不可为,为什么不劝她?”

“奴婢劝过了,可是皇后娘娘说怕您吃药伤了身体,所以……”

“可你不是一直讨厌我吗?这个时候你不劝,你在等什么?”

“奴婢不是讨厌您,是怕您二位关系太近被人发现。奴婢劝过她,可是一遇到您的事,她就会固执得不行,根本不听任何话。后来奴婢明白了,她只是太渴望有人去爱她了。从小她便是不受宠爱的庶女,嫁进王府后,又被纯元皇后抢走了所有宠爱。几十年都在苦水里泡着,如今好不容易有个人如此爱她,她奋不顾身也是可以被理解的。娘娘,别怨她,她只是太爱你了。”

苏郁轻轻叹了口气,“我怎么会怨她……我只怨自己,没能让她早些知道,爱从来不是要拿命去换的。”

“可若有一天真的出了事,娘娘可愿意用命去换她的命?”

“那是自然!”苏郁说的毫不犹豫。

“那便是了,将心比心,倘若这避孕的药是皇后娘娘来喝,娘娘您又舍得眼睁睁看她受苦吗?”

苏郁猛地怔住,过了好久才缓缓说出,“我舍不得。”

“所以,您们二位的心,都是一样的。只不过是她不喜欢解释,凡事都闷在心里,自己扛着罢了。”剪秋轻声补充,语气里满是对宜修的心疼,“这些年已经好多了,她开始试着打开心扉,去跟您解释。她有她的骄傲,但她愿意放下骄傲去跟您说软话,已经证明了您在她心里,比她的骄傲更重。所以不要怪她,对她再多一点包容吧。”

“是我太苛责了,总想着让她按我的方式护着自己,却忘了她的骄傲与温柔,本就是这样藏在骨子里的。”苏郁看向了内室的门,“往后我会再多些耐心,不会让她再受任何委屈。”

剪秋看着她,眼底满是欣慰,躬身道,“娘娘能这般想,便是皇后娘娘的福气。奴婢这就去盯着江福海那边,定不让任何隐患扰了您二位的安稳。”

苏郁回到内室,将外衫搭在架子上,轻手轻脚地回到了床上。刚一掀开被子躺进去,宜修就立刻抱住了她。

“去哪了?这么久才回来?”她迷迷糊糊的,温热的呼吸拂在苏郁颈间。

“没去哪,我也去擦洗了一下身子,睡吧。”苏郁低头亲吻着宜修的额头,温柔地将她揽进了怀里。

在她怀里,宜修的呼吸再次均匀了起来。苏郁静静望着怀中人的睡颜,指尖轻轻拂过她眼角的细纹,那是岁月与苦楚留下的痕迹,却也让这份相守显得愈发珍贵。她在心里悄悄许愿,往后的日子,定要让这双眼睛里,只映着安稳与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