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图书迷!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朔风如刀,裹挟着碎玉般的冰碴,在万仞岩台上尖啸肆虐。绝壁之上,赫然烙着三道熔金般的剑痕!那痕迹,非人间凡铁所留,倒似天公震怒,掷下的三道朱砂判笔,兀自吞吐着灼人锋芒。

枯指悬停。

一只枯瘦如鹰爪的手,指尖离那“凌渊”刻印仅余寸许,却再难按下。

嗤——!

残留的煌煌剑意,竟似滚油泼雪,瞬间灼得老者皮开肉绽。几滴暗红血珠,挣脱了皮囊束缚,滚落冰冷岩缝,转瞬冻成赤珠。

“凌…凌渊?!” 陈墨抱着昏迷的沈璃,眼中闪出不一样的光彩。

“三百年前葬剑海的天才,如今的凌家主?!他来过这里?”

一旁的秦红药腕间一抖,一枚淬毒银针“叮”地钉在剑痕边缘试探。针尖甫一触及那熔金痕迹,异变陡生!针上幽蓝毒雾,竟如春雪撞上骄阳,“嗤嗤”几声,顷刻蒸腾湮灭,不留半点痕迹!

她那双惯含风情的桃花眼,此刻凝重如冰,死死锁住那三道森然剑势。

“这三道剑气杀意,少说也是百年前的旧痕!残存剑意尚能化我的剧毒于无形…”

“北俱芦洲有此等本事的剑疯子,除了葬剑海深处坐镇的那尊杀神,还能有谁?!”

枯瘦老者以碎布匆匆裹住流血的手指,浊音嘶哑,如钝刀刮过锈铁:“葬剑海凌氏……执掌北境剑道牛耳,已逾三百年。现任家主凌渊,号一剑截天,是不折不扣的剑道天才…”

他喘息着,仿佛这名字本身便带着千钧重压,“曾孤身一人,剑挑南赡部洲九幽魔窟,斩九头相柳而归!”

他喘息稍定,枯指颤巍巍指向剑痕下方几不可辨的细密纹路,“看…此乃凌氏独门‘探幽印’,专刻于绝险绝死之地…葬仙坑…早被这煞星盯上了!”

陈墨听得云山雾罩,只抓住一线生机:“那…那烈阳宗…”

“蠢木头!” 秦红药没好气地一脚踹飞脚边碎冰,“竖起耳朵听好了!北俱芦洲,三家分鼎:东边烈阳宗,占着地火灵脉,尽出些玩火的莽夫;西边玄水宫,守着万丈寒渊,养了一群泡在冰水里的冷脸娘们;北边嘛…”

她朝那剑痕努努嘴,眼底掠过一丝忌惮,“就是葬剑海这群不要命的剑疯子!整日里拿命磨剑意,凶煞得很!”

她忽地眯眼一笑,“至于南边?嘿,早被这三头饿虎啃得只剩骨头渣子,挤着几百号像姑奶奶这般刀口舔血的散修!”

岩台之上,死寂骤临,唯余罡风如鬼哭狼嚎。

清冷月辉,恰似九天垂落的银纱,无声笼罩在沈璃右腿。

焦黑皮肉之下,异变已生!

森白玉色的骨茬,竟如雨后春笋般疯长,断裂的筋络扭曲盘绕,如活藤蔓附骨而生,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咯”声。伤口处混杂着金红煞气的薄雾丝丝缕缕升腾,甫一触及月华,便凝成霜屑,簌簌落下。

“月华洗煞…淬骨生玉…”

枯瘦老者死死盯着新生玉骨上流转的温润光纹,枯唇颤抖如风中残叶,“《云笈七签》有载,‘太阴真水润万物而不争’…竟真能调和这逆鳞金煞!余烬道兄若在,定要见上……”

“见什么见!” 秦红药厉喝如雷,一道乌光自她袖中疾射而出,直取沈璃眉心。针尖未至,沈璃眉心那暗金剑纹骤然一亮,“叮”一声脆响,无形屏障已将毒针狠狠弹开!

陈墨正大惊秦红药突然出手,望向沈璃眉心却是一震:“这、这看起来好像不太妙?”

暗金剑纹正疯狂吞噬月华,周遭光线诡异地扭曲、塌陷,竟在沈璃周身结成一个流转不定的光茧。茧内,玉骨疯长的“咯咯”声骤然密集如沙场点兵,肩头那道旧剑疤中,残余的金红煞气被月华强行逼出,化作千百条细小的金红毒蛇,在光茧内嘶鸣冲撞,狂躁欲噬,

“糟!五行轮转过疾!月华引动地脉阴气太盛,水旺反克离火!”

老者手中断剑“锵”地插入岩缝,“她体内那点离火余烬将熄!火弱则土崩,新生玉骨……要碎!”

话音未落!

“咔——”

一声细微却清晰无比的裂响,自沈璃右腿新生玉骨上传来!一道蛛网般的漆黑裂痕,正沿着莹白玉骨,毒蛇般向上急速蔓延!

“阿璃!” 陈墨深觉此刻火烧眉毛,不做他想,只欲将先前的活命法子盘上一盘,便是一把扯下腰间破旧水囊——

那里面盛着方才攀岩时接取的玄冰融水——猛地朝那诡异光茧泼去!

“你要找死!” 秦红药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拽回。

水珠触及光茧的刹那,异变再生——那清冽冰水,竟瞬息冻结成无数牛毛细针,挟着刺骨阴寒,如毒蝎反噬,倒射而回!

“噗噗噗”尽数钉入黝黑岩壁,深达寸许!

“玄水宫的玄阴真气?!” 老者盯着冰针尾端那细微的漩涡纹路,骇然失色。

“是地脉阴气,借月华化形反噬。” 秦红药红唇紧抿,猛地扯下发间那半截焦黑木簪——一段雷击桃木!

她皓腕一翻,几番犹豫才咬破指尖,以殷红精血为引,在焦木上飞速勾勒出数道扭曲繁复的古老符纹:“赌一把…借乙木雷息,引她心火复燃!”

血染桃木,符成刹那。

“噼啪——!”

那半截焦黑木簪竟凭空自燃,腾起一簇青白交缠的诡异雷火。秦红药手腕一抖,燃着雷火的木簪如离弦之箭,射向流转的月华光茧。

雷火触及光茧,并未炸裂,反似游鱼入海,顺着那清冷光流,无声无息,直贯沈璃心口。

“轰——!”

沈璃身躯剧震。心口处,一点微弱如豆的赤红心焰,轰然腾起!虽只烛火般摇曳,却带着一股焚尽八荒的倔强,死死抵住那正疯狂侵蚀玉骨的阴寒黑纹!玉骨上蔓延的蛛网裂痕,骤然停滞。

光茧之内,景象再变!

暴戾的金蛇煞气被赤焰一燎,凶性稍敛;清冷月华遇此心火,蒸腾起氤氲白汽,如云似雾;那新生玉骨吸饱了这水火激荡的灵蕴之气,蛛网裂痕竟缓缓弥合,骨身表面,隐隐浮出温润祥瑞的云纹!

“水火相激,气蒸云泽…土得润养,玉骨乃成!” 枯瘦老者激动得须发皆颤,浊眼中迸出狂喜之光,“既济之象!妙!妙不可言!”

恰在此时!

沈璃眉心那道暗金剑纹银芒暴涨!一道凝练如实质的皎洁月华,自九天深处垂落,化作一座璀璨银桥,贯通星月,直抵葬仙坑底。那流转的光茧骤然收缩,如百川归海,尽数没入沈璃右腿之中。

焦黑死皮尽褪,新生的肌肤,通透若雨后琉璃。其下玉骨清辉流转,隐有一道微缩的五行光轮虚影一闪而逝,玄奥莫测。

陈墨心头巨石将落,一口气刚喘半口。

“不好!” 枯瘦老者猛地抬头,望向葬仙坑口——那盘踞坑口、厚重如铅的万里阴云,竟被这道月华银桥硬生生撕裂出一道百里裂隙!清冷月辉如天河倒灌,泼洒而下,将整片狰狞绝壁照得纤毫毕现,如同白昼!

老者眉头紧皱神情肃然:“月洗螭煞…这异象…藏不住了!”

话音未落!

“唳——!”

东面天际,骤然燃起一片焚天煮海般的火烧云!云霞翻滚,隐现金乌展翅的凶戾轮廓!一股灼热霸道的灵压,隔空碾至,岩台温度骤升,宛如熔炉。

“烈阳宗的焚天金雀令!” 秦红药啐出口中腥甜血沫,眼中寒光凛冽,“这群玩火的疯狗,鼻子倒真灵!”

几乎不分先后!

“铮——!”

北方死寂的夜空,传来一声裂帛穿云般的清越剑鸣。

一道孤绝、冰冷的剑影,如流星掠空,瞬息而至,悬停于葬仙坑万丈深渊之上。剑尖垂落一线寒芒,不偏不倚,正指向岩壁上那三道熔金般的古老剑痕!

剑影之上,一道玄袍身影负手而立。衣袂在罡风中翻飞鼓荡,如无边墨云压城欲摧。其目光,似能穿透千里虚空,精准而冰冷地落在沈璃那新生流转的玉骨之上,此人的声音如万载玄冰磨成的刀锋,刮过在场众人的骨髓:

“螭煞归源,月华淬骨……”

“葬剑海凌某,候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