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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卷着腥臭,凝玉长老枯爪如钩,裹挟着冻彻骨髓的寒意,撕裂污浊。那冰爪,似要将神魂冻结,金石洞穿,毒蛇般缠绕死亡的冰冷,直扑沈璃毫无防备的后心。

沈璃右腿深陷污流漩涡,动弹不得!髓珠内,金红煞火与青白水光轰然对撞,裂痕蔓延玉骨,剧痛抽空了所有力气。她眼睁睁看着那刺骨寒意,穿透单薄衣衫,直抵背心!

千钧一发!

“嗤——!”

剑气凝练如丝,竟自那狂暴旋转的污流漩涡中激射而出。剑影撕裂虚空,后发先至,精准得令人心悸!它紧贴沈璃鬓角掠过,分毫不伤,狠狠刺入凝玉抓来的冰爪掌心。

“啊——!” 凄厉痛呼炸响!枯爪上凝结的至寒冰晶,在这极致锋锐的剑气面前,脆如琉璃,寸寸崩碎!剑气余威未绝,震得凝玉整条手臂酸麻剧痛,寒气倒卷反噬,逼得她踉跄后退!

浊浪破开!

玄袍震荡,墨色剑锋般自漩涡边缘悍然踏出。正是凌渊!他袍袖沾满黏稠黑泥,发髻微散,几缕碎发垂落额前,更添煞气。腰间剑佩清光吞吐不定,方才那穿流破浪、间不容发的一剑,显然耗力不小。

他目光如冰,掠过沈璃深陷漩涡、光芒暴乱欲碎的右腿,以及她怀中那片因波动而再次透出温润玉光的龟甲碎片。

左手闪电探出,五指如钩,隔空一扯!!!

沛然莫御的吸力骤降,沈璃只觉自己如狂风中的落叶,身不由己,被硬生生拽出污流漩涡,飞向凌渊。

“凌渊!葬剑海真要与我玄水宫不死不休?!” 凝玉稳住身形,盯着掌心深可见骨、被剑气侵蚀得焦黑的伤口,面容扭曲如恶鬼,声音尖利欲裂。

沈璃身上痛,便是泥捏的性子受这些罪也要怒十分,她当即破口大骂:“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你一个人代表个屁的玄水宫!”

凌渊单手擒住飞来的沈璃,另一手并指如剑,看也不看凝玉,反手朝身后依旧狂暴的污流漩涡中心,狠狠一划!

“断!”

凝练如实质的冰河剑气轰然斩落!

没有惊天爆炸,那狂暴漩涡如同被无形巨刃从中剖开,一分为二。粘稠污秽的黑水流向被强行扼断,发出沉闷呜咽,旋转之势瞬间溃散。刚刚形成的幽深通道,顷刻间被崩塌的污流与腥臭淤泥填塞。

“走!” 凌渊低喝,揽住脱力瘫软的沈璃,玄袍一卷,化作一道凌厉墨色剑光,决绝射向鬼市深处迷宫般的幽暗巷道。原地,余一道渐散的霜寒尾迹。

“追!” 凝玉浑身发抖,尖声咆哮。残余的玄冰卫如嗅到血腥的鲨群,裹挟刺骨寒流,紧咬不放。

……

冰冷、污浊、腥臭刺鼻的污水,疯狂灌入口鼻耳喉。沈璃感觉自己像块破木板,在黑暗、粘稠的激流中无助翻滚、撞击。右腿玉骨深处那毁灭性的内爆,仿佛抽干了所有力气,只剩绵延酸痛与麻木。混乱水流中,怀中龟甲碎片散发的温润玉光,是黑暗中唯一微弱的灯塔,勉强维系着她飘摇的神智。

沈璃回忆自己从出生起没得罪过任何人,怎么她的修行之路就如此坎坷?!

难道是她上辈子作孽,这辈子来报?

“咕噜噜……” 意识模糊间,沉闷的呛水声与挣扎水花从不远处传来。

是陈墨?还是小雀儿?

时间失去了意义。身下湍急水流似乎平缓了些,一股暗流推着她撞上一片湿滑坚硬的石壁。冰冷触感激得她一个寒颤,呛咳着吐出腥臭污水,勉强睁开糊住的双眼。

目下一片黑黢黢,伸手不见五,唯有怀中龟甲透出的微弱玉辉,勉强照亮方寸之地。

她趴在一段倾斜、生满滑腻青苔的石砌斜坡上,下半身浸泡在及腰深的缓流污水中。浓重的水腥味里,竟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硫磺气息?

她挣扎欲起,右腿却传来钻心酸痛与无力,险些再次滑倒。低头看去,裤管早已破烂,露出那截莹白如玉的腿骨。骨身上狰狞裂痕犹在,但裂痕深处,那原本狂暴冲突、欲将玉骨撕碎的金红煞火与青白水光,竟陷入一种奇异的……沉寂?

不,非是沉寂。

更像是在污流狂暴内爆后,被某种更庞大、污浊却蕴含奇异生机的力量强行浇灭凶焰,达成了一种精疲力竭的、岌岌可危的平衡。一股厚重、略带灼热的土腥气,正丝丝缕缕从浸泡腿骨的污水中渗透进来,填补裂痕,如同给破损瓷器糊上了一层粗糙却有效的泥浆。

这死水潭底……竟有地脉余热?

沈璃心头一动。难怪硫磺味。这污浊之水蕴含的微弱地气,阴差阳错,竟成了稳住她体内濒临崩溃五行轮转的“厚土”!

“咳咳……呸!呸呸!”

不远处传来剧烈呛咳与呕吐声,夹杂着陈墨哭腔的哀嚎,“亲娘咧……这水……比王掌柜三年没洗的裹脚布还馊……”

“陈墨?” 沈璃循声望去。

微光下,陈墨如落汤鸡般趴在凸起岩石上,浑身糊满黑泥,正拼命呕水。他身侧蜷缩着小雀儿,昏迷着,被陈墨死死搂住,小脸苍白,呼吸尚算平稳。

“陈墨!小雀儿如何?” 沈璃急问,挣扎欲挪。

“还……还好!呛了点水,颠醒了吓晕了……” 陈墨抹了把脸,心有余悸,“芸娘……芸娘被秦姑娘带着先跳的……秦姑娘呢?”

沈璃心一沉,目光焦急扫视昏暗水面与石壁。

微光之外,一片死寂幽暗,连个鬼影都望不见一点。

“在……这儿……”

一个虚弱嘶哑的声音,从沈璃身后斜上方的黑暗角落传来,压抑着痛苦。

两人急望。

龟甲清辉勉强照亮——秦红药背靠冰冷石壁,半边身子浸在污水中,脸色惨白,嘴角挂着暗红血丝。她怀中,紧紧抱着昏迷不醒、气息微弱如游丝的芸娘。芸娘枯槁的脸在微光下泛着死寂灰败,仅胸口微弱起伏证明一息尚存。

“秦姑娘!你受伤了?” 沈璃心头一紧。

“死不了……” 秦红药扯动嘴角,却牵动内伤,疼得倒吸冷气,又溢出血沫,“那老虔婆的寒气……够劲……隔着水……都震得姑奶奶五脏挪位……”

她低头看着怀中气若游丝的芸娘,眼神黯淡,“芸娘……怕是……真撑不住了……凌渊那‘定’字诀……也快散了……”

沈璃的心沉入谷底。芸娘情形,比预想更糟。

沈璃:“你的伤……”

“皮外伤!” 秦红药打断,挣扎着将芸娘往上托,避开污水,“倒是你……你那破腿……”

她目光落在沈璃浸泡污水中的右腿玉骨上,看着那被污浊泥浆暂时糊住的裂痕,眼中讶异一闪,“这脏水泥巴……竟真能填缝?”

沈璃虽然不想承认,却也无法反驳:“……嗯。”

“似……暂时压住了。” 沈璃试着动腿,酸痛无力依旧,但爆裂的恐怖感消退,代之以沉重麻木。

“这片水里有地脉余热……”

“地脉?” 秦红药一愣,猛然抬头,锐目如电扫过湿滑石壁轮廓,用力嗅了嗅空气中那丝硫磺味,“这石砌……这味道……难道是……” 她眼中爆出难以置信的光,“……玄水宫废弃的引潮暗渠?!”

“引潮暗渠?” 沈璃与陈墨茫然。

“当年玄水宫为引九幽寒狱癸水寒气修炼,曾耗巨力开凿庞大地下渠网,遍布北境。” 秦红药语速飞快,隐带激动,“后因地脉异动,寒气失衡引发大祸,大部暗渠废弃封堵……凝玉老虔婆定想不到,那污流漩涡竟连通废弃支渠!咱们这是因祸得福,掉进玄水宫自家挖的老鼠洞了!”

她挣扎欲起:“快!顺水流走!暗渠四通八达,寻得通往冻土荒原的出口,便能甩开追兵!芸娘……芸娘或许……”

话音未落,怀中芸娘身躯剧颤,那被凌渊强行定住、冰封般的微弱生机,如退潮般急速消散,灰败死气瞬间爬满脸庞。

“芸娘!” 秦红药骇然失色,慌忙探其鼻息脉搏。

沈璃不顾腿伤,扑爬过去。怀中龟甲碎片感应主人危殆,玉色清辉骤然急促明亮,温润光芒笼罩芸娘。

就在这光芒亮起的刹那——异变陡生!

龟甲碎片上流转的水纹竟在清辉中脱离表面,于虚空中投射出一片朦胧破碎、不断生灭变幻的青色光图虚影。

正是凌渊曾短暂引动的“源水引”道图!

此刻的道图愈发黯淡破碎,核心那点幽蓝光芒微弱欲熄。

而就在这破碎道图虚影显现的瞬间——

“嗡……”

一声极轻微、仿佛源自灵魂深处的共鸣震颤,在幽暗渠中响起!这共鸣非来自地底归源重水,亦非龟甲本身,而是……来自秦红药身上!

只见秦红药湿透沾泥的粗布衣衫下,靠近心口处,一点极其微弱、却与龟甲道图同源的青白光芒,不受控制地透衣而出!光芒如萤,却蕴含着无比精纯、无比亲切的归源水韵!

“这是……” 秦红药下意识捂住心口,脸上首次浮现茫然与震惊交织的神情。

沈璃看得真切!那青白光芒透出的位置……正是秦红药贴身存放某物之处。

她猛地想起半截桃木簪,唯有此物能被秦红药珍而重之地揣进胸口贴心的位置。

莫非……簪中藏物?!

“苏……苏姐姐的……” 秦红药捂紧心口,声音难以置信地颤抖,“她……她把最后一点……真正的源水精粹……封进了给我的……桃木簪里?!”

惊雷炸响脑海!当年苏清如赠簪时那欲言又止、隐含忧色的眼神,此刻无比清晰。

那支看似寻常的木簪,竟是苏清如留给妹妹最后的、真正的保命之物!内中所封,绝非丹方图谱,而是她以玄阴体本源提炼、最精纯的一缕源水精粹!

难怪鬼市动用龟甲时,凌渊会察觉一丝熟悉气息。

那源头,非是龟甲,而是秦红药身上这缕与苏清如同源、却更精纯的本源精粹!凌渊识得苏清如气息,却从未见过易容千面、行踪诡秘的秦红药真容,更不知簪中隐秘。

龟甲投射的破碎道图虚影,感应到这缕同源而更精纯的本源,如同将熄烛火突遇灯油,猛地一颤!核心那幽蓝光点骤然明亮一丝,一道微弱却坚韧的青色光流,如生命藤蔓自道图虚影中探出,缓缓伸向秦红药心口透出的那点青白光芒。

两道同源之力,跨越生死时空,在这污秽冰冷的废弃暗渠中,即将相触!

而就在光芒交汇前的一刹,头顶厚重石质穹顶,猛地传来沉闷巨响。随即是岩石碎裂坍塌的轰鸣——大块碎石混合冰渣,如暴雨砸落。冰冷刺骨、带着玄水宫特有寒煞的气息,如决堤冰河,汹涌灌入。

一个森然冰冷、刻骨怨毒的女声,如同九幽寒风,自坍塌破口处席卷而下:

“找到你们了……小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