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闲的日子过起来实在很快,沈璃一晃神的功夫,她们已经回到鲸骨小院大半个月了。
这半个月来李梦欢不愿意画符,非嚷嚷着这院子风水不好画不出几张能用的。然后,他就跑去和凌渊一起守瀛洲了。
说是一起,实则是李梦欢负责阵法的边边角角,凌渊来布阵。
云铮和那几位葬剑海的弟子受伤不轻,就也都住下养伤了。
……嗯,养伤的过程中时不时抓沈璃练剑。
沈璃这半个月算是把以前没挨过的打都挨了一遍。
秦红药则懒得到处跑,在院子里教教小雀儿,支使陈墨做这做那,还研究了一下自己的鞭子。
说起来秦红药的赤练索也是有大机缘。
先前秦红药和孟昶心、楼当风三人从沈璃甩下的离火真焱符烧起来的火海通过的时候,孟昶心出了大力,但秦红药和楼当风也并非没有出力。
赤练索就在那时候差不多快裂开了,但到底没开裂,秦红药也就先用着。
结果等他们五人汇合又遇见那个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尸体突然发难,赤练索被那寒气一冻差点断开,结果也不知道是不是物极必反,竟然意外激发了赤练索吸收的离火真焱!
也算是大家的运道了。
沈璃和葬剑海的人刚练完剑,她进步不快不慢,但总算是是能在他们手下走过几招了。
她坐下拎了杯茶水喝,就听见秦红药和孙老儿在那边斗嘴:
秦红药:“我都说了银水砂要最后放,你看,炉炸了吧!”
孙老儿吹胡子瞪眼:“你个丫头片子,老头子我学炼丹的时候你还在娘胎里呢!”
秦红药呵呵一笑:“在炸炉这方面,我的经历确实不如您多。”
孙老儿:“你!”
沈璃:……
不太妙,还是先走为上。
不然等他俩动手,说不定出什么怪药……
还没等沈璃迈三步,院门吱地一声开了。
本该在瀛洲外围协助凌渊看顾阵法的李梦欢竟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一脸“可了不得”的表情。
“哎哟喂!各位!你们猜怎么着?”
他抓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咕咚灌下,才喘着气道,“道爷我本来跟着凌真人和孟仙子在那死雾外边兢兢业业地稳固阵法,观察气机,生怕那鬼东西再闹出什么幺蛾子!”
“然后呢?”秦红药挑眉,“你这神棍又偷懒跑回来了?”
“哪能啊!”李梦欢叫屈,“是那边来了两拨不得了的人物!阵仗大得很!玄水宫的水舟和烈阳宗的赤焰辇,几乎是前后脚到的!好家伙,那阵势,隔着老远都能感觉到灵气逼人,哦不,是逼鱼!”
“领头的,玄水宫那边是个面生的长老,板着张脸,活像谁都欠他八百条灵脉;烈阳宗那边更熟点,是他们的执法长老火炏真人,那脾气比秦毒仙你的脾气还臭,一点就着!我还寻思玄水宫和烈阳宗有那么点合作,两家要和和美美才对,结果这俩人才一见面——虽然没当场打起来,但那气氛……啧啧,电闪雷鸣的!”
沈璃:……
不是她说,电闪雷鸣这个词,是这么用的吗?
“凌真人倒是淡定,还在那跟他们说话。孟仙子也陪着。但我一看这架势!”
李梦欢一指自己的鼻子,“我这没修为没实力没背景的,夹在中间算哪根葱啊?万一他们哪句话不对付动起手来,殃及池鱼,道爷我这条池鱼岂不是要变成烤鱼?所以啊,我就赶紧跟凌真人打了个招呼,说回来看看你们伤势如何,脚底抹油——先溜为敬!”
他说得活灵活现,仿佛那剑拔弩张的场面就在眼前。
楼当风在秦红药旁边打扇,听了这些摇扇的动作微微一顿:“玄水宫和烈阳宗同时派人来了?还都是长老级别……看来,三仙山之变,到底还是惊动了这些大宗门。”
秦红药冷哼一声:“他们消息倒灵通!怕是早就暗中盯着了。就是不知道是来收拾烂摊子的,还是来趁火打劫的!”
小雀儿有些担忧:“那……凌真人和孟姐姐他们不会有事吧?”
李梦欢摆摆手:“放心!凌真人什么修为?那可是能一剑决云的主儿!至于你孟姐姐——不说她有个玄水宫少主的名头,就算没这个名头她本人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依我看,那俩长老差点打起来,说不定背后就有孟昶心的手笔!而且……这两家就算心里有别的算盘,在凌真人面前也得收敛着点。我就是觉得在那儿待着不自在,还是回来跟大伙儿一处舒坦。”
小雀儿没吭声,继续摘草药。
沈璃闻言,心中却隐隐觉得不太对。
玄水宫和烈阳宗要来恐怕早就来了,现在突然到来,恐怕并非巧合。
要么是被什么绊住了手脚,要么就是想晚点来多分点肉。
仙山死气、假蓬莱、神龟真灵……还有翟镜。
这些事背后牵扯似乎越来越深了。
万帆岛依旧喧嚣热闹,海风送来的气息却仿佛夹杂了一丝山雨欲来的味道。
李梦欢凑到沈璃身边,压低声音道:“姑奶奶,说真的,刚才我远远瞅了那两家来的气派,玄水宫那边水汽森森透着股阴寒,烈阳宗则是火气腾腾燥得很。这两家凑一块,准没好事!咱们呐,还是抓紧时间疗伤修炼,这东海……怕是快要不太平喽!”
沈璃叹了口气:“就没太平过。”
李梦欢闻言一乐:“还真是,哎,沈姑奶奶,你八字是什么,说出来给道爷品鉴品鉴,说不准这海就是克咱俩呢!”
沈璃:“你们卜算的,不都是一打眼就能看出生辰八字吗?”
李梦欢哈哈大笑:“要真是如此,道爷现在也能称个真人了!”
楼当风笑道:“李兄看八字差一点,看别的却在行。”
秦红药则翻了个白眼:“少听这俩人乱吹,他修为不够。”
练剑的葬剑海弟子手一抖削了片叶子。
小雀儿噗嗤一笑。
李梦欢:“……?!!”
孙老儿捋了捋胡须,笑眯眯看着众人。
天外夕阳正缓缓沉入海面,将万帆岛的桅杆和屋檐染上一片瑰丽却又略显沉重的金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