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九冒险融合映心镜核,引动镜宫本源之力,为团队打开生路。陈屿以残魂为代价燃起的心火,成为唤醒镜灵的关键。众人携沉睡的陈屿杀出重围,踏上了寻找最后碎片、背水一战的归途。
万象镜宫深处,能量风暴渐息,唯余一片死寂的战场。初步融合的映心镜核悬浮半空,散发着柔和而稳定的光芒,与溯光镜虚影交织,散发出远超从前的磅礴气息。然而,这来之不易的融合,代价惨重——苏九(镜灵)瘫倒在地,七窍渗血,溯光镜本体布满裂痕,灵性大损;而陈屿,在爆发出最后的心魂之光后,气息彻底陷入死寂,如同燃尽的余烬,连那缕微弱的灵魂波动也感知不到了。
“陈屿!!”小铃铛的哭喊撕心裂肺,净化之力不顾一切地涌向那具冰冷的身体,却如泥牛入海,感受不到丝毫回应。银铃从她颤抖的手中滑落,发出清脆而绝望的声响。
青霖双目赤红,如同濒死的野兽,将陈屿冰冷的身躯紧紧抱在怀中,雄浑的青木灵气疯狂渡入,试图温暖那逐渐僵硬的四肢,却只换来一片冰寒。他猛地抬头,血红的眼睛死死盯住虚弱的苏九,声音嘶哑如砂石摩擦:“救他!你答应过的!若有闪失,我必让你形神俱灭!”
阿青半跪在地,碧落仙蕈绿光黯淡,她指尖颤抖地搭在陈屿腕脉上,感受着那一片死寂的虚无,脸色惨白如雪,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灵魂……之火……熄灭了……”
就在这时——
“轰隆隆!”
通道前后左右,蚀念化身尖锐的嘶啸与藏镜阁修士凌厉的呼喝已近在咫尺!狂暴的蚀能冲击与森然的镜光杀阵,如同天罗地网,向着力竭的众人笼罩而下!绝境,真正的绝境!
“还没结束!”瘫倒在地的苏九,猛地发出一声低吼!他眼中闪过一丝近乎疯狂的决绝,双手艰难结印,一口本命镜元混合着心头精血,狠狠喷在身前布满裂痕的溯光镜上!“以我镜胆为引,映心为基,燃灵……开道!”
“嗡——!”
溯光镜发出濒临破碎的哀鸣,镜面上那道刚刚初步融合的映心镜核虚影却骤然亮起!一股远比之前精纯、浩瀚、带着一丝山河镜本源的秩序之力,轰然爆发!光芒过处,四周蜂拥而至的蚀念化身如同冰雪消融,藏镜阁布下的镜光杀阵也剧烈扭曲、明灭不定!
“走!”苏九嘶声厉喝,借这燃烧本源换来的刹那空隙,溯光镜光卷住离他最近的阿青和小铃铛,化作一道流光,冲向因能量冲击而变得不稳定的镜宫壁垒一处薄弱点!同时,他看向青霖,眼神复杂而急迫:“信我!带他跟上!唯有重聚镜体,才有一线生机逆转生死!”
青霖看着怀中生机全无的陈屿,又看向那在苏九燃烧本源下强行开辟出的、正在迅速弥合的生路,眼中闪过极致痛苦与挣扎,最终化为不顾一切的疯狂!他一把将陈屿负在背上,用本命青藤死死缚住,仰天发出一声悲怆怒吼,青木灵气不计代价地燃烧,化作一道青色闪电,紧随苏九之后,悍然撞向那处壁垒!
“轰——!”
壁垒破碎,虚空乱流撕扯着众人的身体。但在映心镜核之力的短暂庇护下,四人带着陈屿,终究是险之又险地冲出了那片绝杀之地,坠向镜宫更深层、更未知的黑暗区域。
……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一瞬,或许是永恒。
众人跌落在一条冰冷、寂静的破碎镜廊之中。这里似乎是镜宫某个被遗忘的角落,蚀念气息淡薄了许多,但也感受不到任何生机。
苏九瘫软在地,溯光镜光芒黯淡到极点,镜核虚影也几乎看不见,气息萎靡到了极致。阿青和小铃铛强忍伤势,立刻查看陈屿的状况。
依旧……没有任何生命迹象。身体冰冷,心跳停止,灵魂波动彻底消失。
小铃铛的泪水早已流干,只是呆呆地抱着陈屿一只冰冷的手。阿青默然不语,碧落仙蕈的绿光温柔地笼罩着陈屿,却无法唤醒丝毫生机。
青霖半跪在地,双手死死抓着地面,指甲崩裂出血也浑然不觉,喉咙里发出压抑至极的呜咽。
死寂,笼罩着所有人。
“……他的心火,并未完全熄灭。”一个极其虚弱的声音响起,是苏九。他挣扎着坐起,看着陈屿胸口那枚黯淡无光的不朽星髓,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只是……沉入了与映心镜核、与山河镜本源最深层的共鸣之中。这种状态……类似于镜灵的沉眠。他的灵魂,成为了连接碎片、唤醒本体的……桥梁,或者说……薪柴。”
他看向绝望的三人,声音沙哑却带着一丝异样的笃定:“寻常手段,的确回天乏术。但若我们能找到最后一块主要的山河镜碎片——‘镇渊镜脊’,完成镜体重聚,引动完整的镜灵本源……或许,这桥梁能重新承载灵魂,这薪柴……能迎来涅盘。”
“这只是你的猜测!”青霖猛地抬头,眼中血丝密布,“若失败呢?!”
“若失败……”苏九迎着他的目光,坦然道,“则镜碎灵消,万物归寂。他,亦算与这山河同葬。”他顿了顿,看向陈屿,“这或许……也是他支付一切,所选择的……归途。”
沉默。令人窒息的沉默。
小铃铛轻轻擦去陈屿脸上的灰尘,低声道:“陈屿哥哥……不会希望我们放弃的。”
阿青抬起眼,碧落仙蕈散发出温润而坚定的光芒:“只要有一线希望,便不能放弃生命。这是……我的道。”
青霖死死盯着陈屿安详却冰冷的面容,仿佛要将他刻进灵魂深处。许久,他缓缓站起身,将陈屿的身体重新小心地背负起来,用最柔软的青藤细细固定好。他的声音低沉而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那就……去找那最后的碎片。若最终……无力回天……”他顿了顿,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的决绝,“我便带他回家。”
苏九看着重新燃起意志的三人,艰难地站起身,溯光镜微光指引向前方无尽的黑暗:“我能感应到……‘镇渊镜脊’的大致方向。但前路……必将更加凶险。藏镜阁,蚀海本源……都不会坐视我们重聚山河镜。”
“那就杀过去。”青霖的声音冰冷如铁。
四人稍作休整,处理伤势,补充灵力。苏九不惜代价,再次引导微弱的镜核之力,暂时稳定陈屿的肉身不腐。
随后,这支承载着最后希望与无尽悲怆的队伍,再次启程,向着镜宫最深处,那镇压着蚀海深渊、可能蕴藏着最后碎片与最终答案的未知之地,踏出了沉重而坚定的一步。
陈屿安静地伏在青霖背上,如同沉睡。不朽星髓紧贴他的心口,冰冷,沉寂。唯有在极深极深的内部,那一点与破碎山河镜本源相连的、超越了生死的共鸣,仍在无人感知的层面,进行着无声的燃烧与等待。
薪尽,火是否可传?答案,在前路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