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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条红裙掠过朱漆长廊,嬉笑声惊起檐下雀鸟。

而此刻的厢房里,诸葛詹正盯着承尘发呆。

八岁的躯壳像道铁栅栏。若是年长十岁,他大可亲赴汉中——以相府公子的身份往魏延身侧一站,便是最硬的保命符。

偏偏这稚嫩年岁连宫门都出不去,更别说随军出征。

连圣旨都未必管用...他忽然攥紧被褥,指节因顿悟而发白,等等!还有比圣旨更管用的!

【七】锦囊遗命

惯性思维让他只盯着皇权,却忘了蜀汉真正的权力中枢——相府朱漆大门上悬着的,才是真正万人低头的令箭。

先父虽逝,但武侯遗命三个字,足够让所有人俯首听令。

“若想假传一份丞相遗训...呵,怎能叫假传?吾乃丞相嫡子,以丞相之子身份发出的遗命,比赤金更真!”诸葛詹眸中精光闪动。

寻常人炮制的丞相手谕,自然难取信于人。但若出自丞相血脉之手,便凭空添了三分真意。谁人会质疑诸葛詹捧出的遗命?

只因他这丞相之子的身份,便是最无可辩驳的铁证。

“来人!备笔墨!”

诸葛詹自榻上霍然起身,朝殿外朗声喝道。

须臾间,宫人已呈上笔墨竹简,侍奉研墨后悄然退下。

他拂袖端坐案前,执笔蘸墨,挥毫泼墨间笔走龙蛇。这具身体自幼苦练的童子功,此刻尽数为他所用。

孩童习字时最擅模仿,何况是模仿那位名动天下的父亲?原主深知诸葛孔明书法精妙,自握笔之日起便刻意效仿。

如今摹写父亲笔迹,伪造手书不过信手拈来。

不消片刻,字迹几可乱真的遗命已成。唯缺丞相印信——无论是相印还是私章,此刻皆无处可寻,终成白璧微瑕。

然此细微破绽无碍大局。只需亮明“此乃丞相之子亲奉”,世人自当深信不疑。辅以逼真字迹,接信者十有 ** 便会认作真品。

纵有疑虑又如何?诸葛亮早已作古,持信者终究无法当面对质。

眼下要斟酌的,是这纸遗命该递至何人手中,方能掀起惊涛骇浪。

“丞相在蜀汉犹如神明,满朝皆为其信众...”

“然信众亦有深浅之分,唯有交予至虔之人,遗命方能被奉若圭臬!”

“姜伯约!”诸葛詹唇间倏地迸出这个名字。

即便对三国末史所知寥寥,他也知这继承丞相衣钵、九伐中原的汉子。

《遗命锦囊》

月光斜照宫墙时,诸葛詹捏着半截染墨的竹简轻轻摇头。几滴墨汁溅在青砖上,像极了棋盘散落的黑子。他忽然想起前任主人记忆里,那个总在丞相府执卷请教的陇西青年——姜伯约与父亲虽无师徒名分,却得了真传。

遗命,大师兄定会深信不疑。

新裁的锦帛铺开时,侍者看见年轻郎君的嘴角微微扬起。不过片刻功夫,绣着云纹的锦囊已妥帖收好,在宫灯照映下泛着柔光。

胖哥!胖哥!

后殿传来木屐踏地的脆响,刘阿斗手中的蜜饯盘子差点翻倒。他慌忙用袖子擦去胡须上的糖霜,却见诸葛詹已经捧着锦囊跪坐在案前。

这是父亲临终前......少年喉头滚动,声音陡然低哑,他说若有不测,定要亲手交给姜将军。

刘阿斗的圆脸顿时垮了下来。他想起上月还收到丞相从五丈原送来的木牛图纸,怎料......肥胖的手指颤抖着抚摸锦囊暗纹,两颗泪珠砸在绸面上。

朕这就派人......

当传令官的马蹄声消失在暮色中,诸葛詹靠着重檐廊柱望向北方。五丈原的秋风此刻应该正卷着魏军大营的旌旗,不知姜维接到锦囊时,是否能领会其中深意?

(相隔四百里的五丈原大帐)

郭淮掀开帐帘的瞬间,烛火被劲风撕成数道金蛇。司马懿按着几案缓缓起身,案上兵书正好翻到假途灭虢那一章。

蜀军......报信亲兵咽了下唾沫,正在烧毁栈道!

这下连司马懿都按捺不住了,老迈的身躯猛然从席间弹起,颤声追问:消息可属实?

郭淮斩钉截铁答道:句句属实!

司马懿反剪双手在厅中来回踱步,满地斑驳的月影被他踩得支离破碎。蓄势三载的北伐,怎会突然收兵?他喃喃自语,声音里浸透疑虑。

两军在渭水两岸对垒已逾百日。这些日子以来,司马懿始终紧闭营门,任蜀军如何挑衅,即便诸葛亮送来女子服饰相辱,他也坚守不出,誓要耗尽蜀军粮草。但此刻听闻敌军撤退,那道苍老的背影却显出一丝罕见的慌乱。

秋粮方获,蜀军又在陇上劫掠不少麦禾,怎会粮尽退兵?司马懿突然停步,犀利的目光刺向郭淮,莫不是诱敌之计?

末将已命斥候再三查探。郭淮抱拳应道,蜀军营寨尽弃,确是全线撤军。

司马懿枯瘦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玉佩。八万大军劳师远征,岂会如此虎头蛇尾?除非......他浑浊的瞳孔骤然收缩,喉间挤出一声惊颤:莫非孔明......

【先前蜀使送来巾帼妇人衣时,司马懿曾借 ** 探孔明近况。得知这位夙敌每日仅食半升,案牍劳形至深夜,当时他便断言:食少事烦,岂能久长?

虽说二人年岁相仿,但司马懿每日五禽戏从不间断,膳食药膳精心调配。反观诸葛亮,与士卒同食粗粝麦饭,昼夜伏案处理军务,那具枯瘦身躯里的生命之火,恐怕早已......

二十五

饮食寡淡,粗茶淡饭难补精气。

日久天长,孔明积劳成疾,形销骨立,终至灯尽油枯。

都督,诸葛孔明当真殁了?郭淮惊问。

十有 ** !司马懿斩钉截铁,否则蜀军无故退兵无法解释。

传我将令,即刻渡河追击!

察觉孔明离世,龟缩多时的司马懿顿时气壮如牛。

此人平生唯惧孔明,余者皆不足道。

昔年曹真病逝,司马懿调任雍凉,正是意气风发之时。

惯用闪电奇袭的司马仲达,原想给诸葛村夫一个教训。

不料反被教做人,挨了顿狠揍。

遂有畏蜀如虎馈赠巾帼等轶事。

今逢孔明殒命,司马懿顿觉天下无敌,胆气陡增。

两军隔渭水对峙,蜀据南岸五丈原,魏屯北岸。司马懿畏孔明如虎,纵使蜀军在渭南割麦,亦不敢越雷池半步。

今疑孔明已逝,方敢动弹。

渭水南岸。

八万大军撤退谈何容易。进兵需粮草先行,退兵亦是如此。

杨仪依孔明遗令,早命辎重暗中后撤,近日方始撤军。魏军斥候立时察觉——毕竟蜀军不会隐身术。

只要魏延、姜维断后得力,纵被魏军发觉也无妨。魏军搭桥渡河尚需时日。

费祎手持蒋琬密信,内容关乎诛杀魏延之事,并言明丞相遗命以二人共掌朝政。

阅毕即焚,此等机密断不可外泄。

公琰继任,某再接班...费祎自语,嘴角泛起笑意。

费祎心中清楚,有丞相的遗命在,掌控蜀汉朝政不过是早晚之事。这道旨意也注定他与蒋琬将成为同舟共济的盟友。

若要平稳掌权,魏延便成了最大的阻碍。

至于杨仪这位丞相府长史,一旦回到成都,失去军权撑腰,根本不足为虑。

若将魏延比作拦路巨石,杨仪充其量只是颗小石子,最多硌脚,抬脚踢开便是。

文伟。

费祎闻声转头,见杨仪正走进营帐。

参见长史。费祎立即上前行礼。

作为丞相府参军,虽属诸葛亮嫡系,但地位终究不及长史、司马。

不必拘礼。杨仪摆手叹息,陛下虽认可魏延谋逆之说,却下令不得擅杀,要押解回成都。

杨仪本欲借机除掉这个眼中钉,未料皇帝另有旨意。

他天真地以为,只要除掉资历更深的魏延,便能顺利接替诸葛亮之位。

长史,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若遇紧急状况,当以大局为重,想来陛下日后必能体谅。费祎拱手道,若陛下怪罪,下官愿为长史作证。

患难见真情!杨仪激动地握住费祎的手,回朝后定当为文伟请功。

费祎对这番空头承诺不置可否,转而问道:长史此来可是有事相商?

杨仪略作迟疑:魏延态度未明,想请文伟前去试探,不知意下如何?

遵命。费祎爽快应下。

杨仪满意地拍拍他的肩,又许下诸多承诺。

客套过后,费祎便离开后军,向前军大营行去。

诸葛亮对魏延这位猛将颇为倚重,尤其在五虎上将相继离世后,北伐先锋之职多由其担任。

然而魏延始终渴望独领一军,却屡遭诸葛亮拒绝,这成为他满腹怨言的根源,总觉才华无处施展。

如今大军撤退,后军改前军,原本的前军需担负断后之责。

消息被诸葛亮严密封锁,仅在后军核心将领间传递,魏延作为先锋大将仍被蒙在鼓里。

杨仪刻意隐瞒实情,意图借丞相遗命掌控兵权。他在军中根基浅薄,唯有出此下策。

倘若魏延及时得知噩耗,以其在军中的影响力,只需登高一呼,士卒必定云集响应,杨仪根本无力招架。

直到后勤部队开始撤退,杨仪才派费祎前去试探魏延口风。

连绵八里的军营中,费祎策马许久才来到前营。

末将参见君侯。费祎郑重行礼。

战功赫赫的魏延已贵为南郑县侯,身兼征西大将军、凉州刺史等要职。虽多为虚衔,但作为丞相司马,他实际执掌兵权多年。

费参军此来何事?莫非丞相要我军渡河强攻?

启禀君侯,丞相...驾鹤西去了。

什么?!魏延腾地起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无论杨仪、魏延等人如何明争暗斗,对诸葛亮的敬重都发自肺腑,对汉室的忠诚也毋庸置疑。

待魏延稍缓,费祎继续道:丞相遗命全军撤回汉中,由杨长史统率,请君侯担任断后之责,姜护军为副。

荒谬!魏延怒喝,丞相虽逝,我等尚在!岂能因一人之死而误军国大事?

费祎暗自叹息,魏延果然公然抗命,杨仪的防备不无道理。

魏延坚决反对中断北伐。在他看来,八万大军历尽艰险越过秦岭,未战先退实属荒唐。

多年来诸葛亮压制着他的兵权,如今正是独当一面的良机。

却说诸葛亮病逝后,军中威望最盛者非魏延莫属。

这魏延正盘算着统帅八万雄师击溃魏军, ** 旧都,建立盖世功勋。此人虽性情乖张,倒无叛国谋逆之心,不过是热衷兵权战功罢了——他可是先主刘备一手提拔的嫡系将领,如今朝中第一重臣,岂会背弃蜀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