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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日楚灵王偏爱细腰,国中便多有饿殍;今朝诸葛丞相躬行节俭,朝野上下自然争相效仿。即便有人心中不以为然,也不敢明目张胆奢靡铺张——这便是宰辅之位的无形威仪。

这是何物?费祎目光落在那碟细白如雪的新奇物事上。

侍从恭敬回应:禀大人,此乃盐府新制的精盐,据说是武乡侯所创。

两位重臣相视愕然。小武乡侯年仅八岁,竟能制出这般洁白胜雪的精盐?指尖沾了些许品尝,咸鲜之味顿时令二人眼中绽出亮光,远胜过往日所食的粗涩盐粒。

产量如何?二人异口同声道出关键。

侍从面露难色之际,费祎已传令召盐府主事。蒋琬摩挲着盐碟肃然道:若能大量制备,实乃国之幸事。

且看丞相麒麟儿能否再创奇迹。费祎含笑望向殿外渐浓的夜色。

这一夜,青霜般纯净的新盐不仅出现在蒋费二人的食案上,更悄然摆满了成都显贵的餐桌。武乡侯制盐的消息,如春风拂过蜀汉朝堂。

深夜的将军府灯火通明,典盐校尉步履匆匆地跨进了大门。

这位盐官其实一直未曾安枕,早就在官署候着传唤。当诸葛詹研制出青霜的消息传来时,最兴奋的莫过于这位典盐校尉。虽然掌管着蜀汉的盐务,但这个职位向来不受重视——毕竟蜀地盐井有限,不过是勉强维持国内用度。

青霜的问世彻底改变了他的处境。这种雪白的精盐不仅可供本国百姓食用,更能远销敌国。巨大的利润必将促使朝廷扩大盐业规模,他这位典盐校尉的地位自然也会随之提升。想到此处,他对诸葛詹更是感激不尽。

下官拜见二位大人。典盐校尉躬身行礼。

蒋琬直切主题:此物确系武乡侯所创?你将事情始末详细道来。

回禀大人,确实是少侯爷的杰作...典盐校尉便将当日情形一一道来。

费祎听完满脸惊诧:你是说...这精盐只是寻常卤水所制,原料未变只需增加两道工序?

他原以为这等上乘精盐必定工序繁杂,产量有限。谁知竟能大量生产,且制法如此简单。

正是!典盐校尉难掩激动,少侯爷天资卓绝,所创之法看似简单却能制出青霜这般上品。下官至今想来仍觉不可思议。

蒋琬突然正色道:当日在场的工匠可曾妥善安置?

大人放心,少侯爷临行前已作安排。所有参与制盐的工匠都暂居盐署,并有兵士看守,严禁与外人接触。

两位重臣对视一眼,暗自赞叹。且不说制盐之法,单是这份周密的思虑,就远非常人所能及。

真不愧是丞相的公子。费祎不由感慨。

蒋琬展颜笑道:此物必将成为我大汉的又一支柱,假以时日,定能与蜀锦比肩。

事关重大,明日当召开朝议共商。费祎郑重建议。

正该如此。

晨光微熹时,宫中的钟鼓声已隐约可闻。

【晨集】

五更未尽,百官已齐聚司马门外。无诏而会,众臣心照不宣。

尝新否?

妙极!无半分涩味。

朱漆宫门未启,三两私语间,二字频传。

盐乃民生必需,然官盐之外,皆杂苦味,百官日日受此煎熬。今得此净盐,朝堂上下俱喜形于色。更不乏明眼人暗忖:此物利可比金矿!

轰——

宫门洞开,众臣肃列而入。

崇政殿上,刘阿斗方至,群臣山呼:陛下圣安。

众卿免礼。

蒋琬出班奏道:武乡侯所制青霜盐,其味纯净,更可量产。若仿蜀锦之制,贩于吴魏,必成国库活水。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众臣虽已试尝,闻能量产仍难掩振奋。实则青霜之利更胜蜀锦——锦缎华贵,唯王公可享;食盐卑微,却系万民必需。但定价得宜,纵是魏吴庶民,亦当争购此等洁盐。

一方是权贵争相追捧的蜀锦,一方是百姓赖以生存的青霜盐,二者分量高下立判。

陛下,伪魏与东吴商贾每年入冬前必至蜀地采买,蒋琬奏道,正可借此良机,将青霜盐推介与各国商队。

蚕丝虽五月已成,然织造蜀锦尚需多道工序。

商队惯于霜降前赴蜀,此时新锦恰好完工。加之隆冬时节山路阻绝,若错过此季,唯有待来年春暖方能交易。

今秋收已毕,不妨征调民夫助官署制盐。后主刘阿斗提议道。

费祎立即进谏:陛下三思!青霜秘方关乎国本,若被敌国细作混入徭役偷学,我朝将丧失独有之利。

臣附议。蒋琬补充道,校事府与吴国秘谍无孔不入,倘武乡侯的独门技艺外泄,恐酿成大患。

刘阿斗颔首:既如此,着盐府严控生产,暂不扩模。

典盐校尉急奏:盐署产能有限,供给本土后余量无几......

让草民继续食用粗盐便是!某大臣扬声道,青霜盐当专供外售牟利。

正是!群臣附和,贱民配用这等上品?暴殄天物!

蒋琬眉心微蹙,却未出声。

在严守秘方的制约下,确以优先外销更利国库。

可武乡侯明令...典盐校尉硬着头皮道,要让蜀中黎庶尽食青霜......

殿中霎时死寂。群臣个个眼观鼻鼻观心——此刻谁愿背负阻挠惠民之罪的骂名?

蒋琬暗叹,终是撩袍出列:武乡侯虽心系苍生......

话音未落,天子已抬手截住话头。

既然是阿詹研制的青霜,不如听听他的意见。刘阿斗揉着太阳穴说道。

殿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小侯爷,您醒醒...

诸葛詹迷蒙间看见内侍那张布满皱纹的脸,活像朵风干的菊。

他猛地支起身子:何事惊慌?

老宦官赔着笑:陛下请您去前殿议事呢。

瞥了眼窗外熹微的晨光,少年嘟囔:这才什么时辰...

是为青霜的事。宦官赶忙补充。

知道了。胡乱套上木屐,诸葛詹打着哈欠往外走。

您不更衣...

让诸位久等多失礼。老宦官亦步亦趋跟着。

少年扯了扯单薄的寝衣:这成何体统?

无妨的。

当披头散发的小侯爷晃进大殿时,众臣皆投来慈爱的目光。

没吵着你罢?刘阿斗关切地问。

无碍。少年随意摆摆手。

待皇帝说明原委,诸葛詹揉着惺忪睡眼:所以诸位是想克扣蜀中百姓用度,多囤些盐卖与吴魏?

咳...正是此意。费祎尴尬地清了清嗓子。

何须如此。少年突然正色道:我既能保蜀中供应,又可外销足量,还不泄秘方。

当真?蒋琬惊喜地倾身。

简单。诸葛詹竖起三根手指:设官办盐场,工匠携家眷同住,严加看管便是。

“小君侯,此举虽能防止工艺外泄,但盐场远离盐井,需额外调拨人力运输卤水,开支恐难平衡。”蒋琬谨慎提醒。

集中制盐确实便于管控,但历来都是在盐井旁设灶煮盐,就地取材最为便捷。若按新法,光是汲卤运卤就要增设车马人手,国库负担骤增。

“大将军不必忧虑。”费祎上前进言,“青霜盐利厚,纵使前期多耗些银钱,贩售时翻倍赚回便是。”

蒋琬闻言颔首:“倒是下官短视了,小君侯勿怪。”

“且慢。”诸葛詹抬手止住众人,“新法非但不耗国库,反能节流。”

殿中顿时议论四起:

“竟有这等好事?”

“怕不是儿戏?”

“少年人未免天真!”

“噤声!”蒋琬厉喝止住嘈杂,拱手道:“愿闻其详。”

诸葛展望向益州官员们紧绷的面孔,朗声道:“可将盐井承包给蜀地世家,由他们承担汲卤运输之责,朝廷专司精炼。如此既省人力,又免车马之耗。”

话音未落,益州籍官员已变了脸色。这分明是要世族自掏腰包替朝廷办事,当下便有人驳斥:“盐铁官营乃祖制,岂能私相授受!”

“诸位——”少年拍案而起,却被刘阿斗按住肩头。天子扫视群臣:“让阿詹说完。”

诸葛詹深吸一口气,突然转向殿侧:“典盐校尉可在?”

“臣候命。”

“鲜卤成盐,几何可出一担?”

盐官禀报:“禀君侯,一斛卤水可出十斗盐。”

“青霜与寻常粗盐不同,产量较低,一斛卤水仅得五斗。”诸葛詹环视众臣,朗声道:“世家大族负责采运卤水,可分得其中五分之一。”

“直白地说,你们每运来一斛卤水,朝廷炼成青霜后分给你们一斗作酬劳,可有异议?”

“朝廷分配的青霜准许对外售卖,但售价须与官价持平,不得私自压价。”

此言一出,部分益州官员暗自盘算。

先前不愿无偿出力,正是因无利可图。如今有了回报,便值得考量。

青霜价值连城,白得卤水换取精盐,横竖稳赚不亏。更诱人的是,若能包揽盐井,等于跻身盐业经营。

盐铁本属官营,按诸葛詹这般安排,竟能分到羹汤——这般好事,岂有推拒之理?

“此法甚妙!”谯周率先出列响应。

有人牵头,众本土官员纷纷附议。

盐官暗自咂舌,心道少君侯当真是...机敏过人!

分明一斛卤水实产八斗青霜,经他口中却只剩五斗。这般...为国敛财的手段,着实高明!

朝廷实得七斗,仅付一斗便省去采运之耗,令豪族分担劳役,当真一本万利。

“蜀地盐井众多,诸卿亦可自行开凿新井,只需向朝廷报备。”诸葛詹趁势道,“总归一句话:运多少卤水,换多少青霜。能赚几何,全凭各人本事。”

他未言明的后半句是:豪族获利愈丰,国库进账愈巨!

“采运环节既由民间承担,朝廷只需专注精炼,既可严守工艺,又能增产提效。”

见诸葛詹不再多言,蒋琬忽正色进谏:“陛下,此事尚需斟酌。”

他非有意作对,实不愿益州势力涉足盐政。

益州官员们纷纷怒视蒋琬,眼中充满恨意。蒋琬却神色自若,对这些目光视若无睹。

刘阿斗将目光转向诸葛詹,后者轻轻摆手示意无妨。见此情形,刘阿斗心中安定,当即宣布道:今日朝会到此为止,此事容后再议。大将军与尚书令留下。

御书房内,刘阿斗与诸葛詹、蒋琬、费祎以及侍中董允、郭攸之等人围坐。众人目光皆投向刘阿斗,而刘阿斗则望向诸葛詹。

诸位,诸葛詹开口道,在座皆是心腹,我便直言了。他深得诸葛亮真传,对朝局洞若观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