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点，先斗町。
这是一条非常狭窄的巷子，只能容纳两三个人并排行走。巷子的两边，都是挂着红灯笼的居酒屋和料亭。
陆远带着她们，走进了一家看起来很不起眼的居酒屋。
店很小，只有一个吧台和几张小桌子。老板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中年男人。
他们坐在吧台前。
陆远点了清酒，还有烤串、天妇罗和一些下酒的小菜。
温热的清酒，很快就让气氛变得更加放松。
朴元英的酒量很浅。喝了两杯之后，脸就变得红扑扑的。她的话也多了起来。
“老板，”她把下巴搁在吧台上，看着陆远，“我们……我们什么时候也能拍电影啊？”
“等你们准备好的时候。”陆远说。
“那什么时候才算准备好啊？”
“等你们的眼神里，有了故事的时候。”
“眼神？”朴元英眨了眨她那双大眼睛，“我的眼神里，没有故事吗？”
“有。”陆远笑了笑，“写着‘我想吃肉’。”
朴元英撅起了嘴。
韩彩英在一旁，被他逗笑了。她用手捂着嘴，肩膀在轻轻地颤抖。
金智妮一直没有怎么说话。她只是在慢慢地喝着酒。
她的脸，也有些红了。但她的眼神，却比平时更亮。
“老板。”她开口了。
“嗯？”
“星光少女……她们接下来，会怎么样？”她问。
“她们会在日本，完成《传承者》的拍摄。”陆远说，“然后，她们会发布第一张正式专辑。”
“那我们呢？”金智妮问，“我们也会有专辑吗？”
“会。”
“也会有综艺吗？”
“也会。”
“那我们和她们，有什么不一样？”金智妮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问。
居酒屋里，空气仿佛停滞了一下。
韩彩英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她看着金智妮，眼神里闪过一丝担忧。
朴元英也感觉到了气氛的变化，她安静了下来，有些不安地看着他们。
陆远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星光少女，是养成系。”他说，“她们的卖点，是成长。粉丝会看着她们，从一块璞玉，慢慢被打磨成钻石。这个过程，很漫长，但也很有趣。她们代表的，是‘希望’。”
他把那杯酒，一饮而尽。
“而你们，”他放下酒杯，看着金智妮，“你们不一样。”
“你们从一开始，就是成品。你们拥有最顶级的业务能力，最成熟的舞台经验。你们不需要成长，你们只需要征服。”
“你们代表的，是‘欲望’。”
“希望，是用来仰望的。而欲望，是用来沉沦的。”陆远说，“这就是你们和她们的区别。”
金智妮看着他，没有说话。
她的呼吸，有些急促。
“喝酒。”陆远拿起酒壶，帮她的酒杯满上，“想那么多干什么。今天，你们只是三个出来玩的普通女孩。”
宵夜结束。
众人从居酒屋里出来，已经是深夜。
巷子里的红灯笼，依然亮着。
陆远走在最前面。
韩彩英扶着已经有些走不稳的朴元英，跟在后面。
金智妮一个人，走在最后面。
她看着陆远在灯光下被拉长的背影，眼神复杂。
回到“渡月庄”。
陆远看着她们走进各自的房间。
他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走到了庭院尽头的那个露台上。
他靠着栏杆，点了一支烟，看着夜色里的竹林。
…………
东京，秋叶原。
在京都进行的《传承者》综艺拍摄，已经在昨天全部结束。
陆远兑现了他的承诺。他带着星光少女的五个女孩，来到了东京。
他还为她们安排了一场二次元圣地巡礼。
此刻，他们就站在秋叶原的中央大街上。
这里是星期天，街道被设为了“步行者天国”，没有车辆通行。道路两旁，是高耸入云的大楼。巨大的LEd广告牌上，正播放着最新番剧的预告片和偶像组合的mV。
穿着各式各样cosplay服装的人们，在街上分发着传单。女仆咖啡厅的看板，被放在最显眼的位置。空气中，充满了电子音乐、动漫歌曲和人群的喧嚣，混合成一种独特的、只属于这里的嘈杂。
五个女孩，像是被放归山林的小鸟。
“哇——”苏小狸的眼睛，已经变成了星星的形状。她一会儿指着那个巨大的手办广告，一会儿又指着街角那个cos成《咒术回战》里五条悟的小哥。“老板你看！那个五条悟好帅啊！”
白露则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她紧紧地跟在队长杨乐乐的身边，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但又不敢离得太远。她的手里，还抱着昨天晚上连夜从网上买来的祢豆子玩偶。
姜禾和赵雪儿走在一起。姜禾对那些穿着可爱女仆装的女孩兴趣不大，她的目光，被一家开在二楼的、专门卖各种中古游戏卡的店吸引了。
赵雪儿依然戴着耳机，但她的脚步，明显比平时慢了一些。她的目光，在一个橱窗前停了下来。橱窗里，展示着一套做工极为精致的《EVA》明日香战斗服手办。
杨乐乐作为队长，一边要看着兴奋得到处乱跑的苏小狸，一边要照顾着有些怕生的白露，还要时不时地回头看看另外两个有没有走丢。她穿着一件简单的条纹衫和一条牛仔裤，但额头上已经渗出了一层薄汗。
陆远跟在她们身后，双手插在口袋里。他就像一个带着一群女儿出来春游的父亲。
他们先是去了一家大型的手办店。
苏小狸和白露一进去，就消失在了那片由pVc小人构成的海洋里。她们抱着各种《鬼灭之刃》的周边，在货架之间穿梭。
“老板你看这个！这个是善逸睡觉时候的限定版！好可爱！”
“这个蝴蝶忍的也好漂亮啊……”
姜禾则直奔了集换式卡牌的区域。赵雪儿默默地跟在她后面。
一个小时后，陆远终于把五个已经“满载而归”的女孩，从店里“捞”了出来。每个人的手上，都提着大大小小的购物袋。
他们从手办店出来，又逛了几家动漫周边的店。
当他们路过一家挂着“cospatio”招牌的服装店时，女孩们的脚步，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
这家店的橱窗里，展示着一套做工极其精美的、恋柱甘露寺蜜璃的cosplay服装。
“这是……cosplay店？”苏小狸的眼睛，又亮了。
“我们可以进去看看吗？老板？”白露也鼓起勇气，小声地问。
陆远点了点头。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