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曼纽挽着陆远的胳膊，走下了露台。
他们重新回到了宴会厅。
舞池里，已经有几对男女在随着音乐缓缓舞动。乐队正在演奏一首华尔兹。
她拉着他，走进了舞池。
陆远将一只手放在了她的腰上。她将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他们的另一只手，在身侧交握。
两人随着音乐的节拍，开始旋转。
艾曼纽身上那条深紫色的长裙，裙摆像一朵盛开的鸢尾花，在舞池中荡开。她脖子上的蓝宝石耳坠，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
舞池周围的人，不约而同地为他们让开了一片空间。
人们停止了交谈，端着酒杯，看着舞池中央的这一对。
他们的舞步很和谐。每一个转身，每一次前进和后退，都配合得天衣无缝。像是在一起跳过很多年一样。
“你什么时候学会跳舞的？”艾曼纽开口问。她的声音很轻，刚好能让他听见。
“大学的时候。”陆远说，“学校有交谊舞的选修课。”
“为了学分？”
“为了一个女孩。”
艾曼纽笑了笑。
“后来呢？追到了吗？”
“她成了我的前妻。”
艾曼纽脸上的笑容，没有变化。
她只是把头，轻轻地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她的头发，蹭着他的下巴。有一股淡淡的、好闻的香气。
“陆，”她说，“谢谢你。”
“谢我什么？”
“所有。”
音乐的节奏，渐渐变缓。
两人停下了舞步。
陆远的手，依然放在她的腰上。
“戛纳结束之后，休息几天。”他说，“然后，我们要去一趟东洋。”
“去东洋？”艾曼纽抬起头，看着他，“是为了阿莫多瓦的电影采风吗？”
“不。”陆远说，“是我们的电影。”
“我们的电影？”
“神话影业，和西宝株式会社合作的第一部电影。”陆远说，“剧本已经写好了。”
他说得很平静。
艾曼纽看着他，没有说话。
她的眼睛里，映着宴会厅里水晶吊灯的光。
“高桥梨奈？”她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我听说过她。是东洋现在最受欢迎的女演员。”
“是。”
“这个项目，你是什么时候决定的？”
“在来戛纳之前。”
“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因为之前你还不是戛纳影后。”陆远说。
艾曼纽看着他的眼睛。
过了几秒钟，她笑了。
“这是我听过最动听的理由。”她说。
她把头重新靠回他的肩膀上。
“剧本是关于什么的？”她问。
“两个女杀手的故事。”陆远说，“一个像火，一个像冰。她们是彼此最好的搭档，也是最危险的敌人。”
“听起来很有趣。”
“高桥梨奈演火，你演冰。”
“为什么？”
“因为你的眼神。”陆远说，“你的眼神，在平静的时候，像结了冰的湖面。但冰下面，是深不见底的漩涡。”
艾曼纽没有说话。
音乐结束了。
舞池里响起了礼貌的掌声。
陆远松开了放在她腰上的手。
艾曼纽也直起了身子。
“下个星期，在东京。”陆远说，“剧组会有一个剧本研读会。到时候，你会见到她。”
“好。”艾曼纽说。
…………
日本，京都。
梅雨季节尚未完全降临。天空是浅灰色的，偶尔会飘下几丝细雨，给这座千年古都笼上了一层湿润而朦胧的纱。空气里，满是青苔和泥土混合的气息。
神话娱乐包下了一整栋位于岚山脚下的高级日式旅馆，作为众人此行的落脚点。旅馆名叫“渡月庄”，只有一个僻静的院落，被高高的竹篱和枫树环绕。
几辆黑色的丰田埃尔法，悄无声息地停在了旅馆门前挂着蓝布门帘的入口处。
车门打开。
陆远先下了车。他穿着一件黑色的连帽卫衣和一条卡其色的休闲裤，脚上是一双白色的运动鞋。
紧接着，一群年轻的女孩们，叽叽喳喳地从后面的几辆车里涌了出来。
星光少女的队长杨乐乐扎着高马尾，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显得干练又沉稳；主舞姜禾穿着短款的运动上衣，露出紧实的腰线，一条宽松的工装裤让她看起来充满活力；
主唱白露穿着一条米色的棉麻连衣裙，安安静静地跟在后面；颜值担当苏小狸戴着一顶渔夫帽，穿着泡泡袖的短上衣和百褶短裙，像个来郊游的邻家女孩；而赵雪儿依然是一身黑色的运动套装，脸上挂着耳机，神情疏离。
ARK女团的三位成员，则展现出另一种更为成熟和凌厉的风格。韩彩英穿着修身的针织衫和阔腿裤，朴元英是一件 oversize 的西装外套搭配骑行裤，而金智妮则是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连体裤，眼神里带着审视和好奇。
“哇——”苏小狸摘下帽子，看着眼前古朴的旅馆入口，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叹，“这里好漂亮！”
旅馆的老板娘，一位穿着素色和服、妆容精致的中年妇人，带着几名穿着制服的服务员，早已在门口等候。看到众人，她躬身行礼。
“欢迎光临，陆先生，还有各位小姐。”她的英语带着柔和的京都口音。
陆远点了点头。
周曼妮从第一辆车上下来，走到老板娘面前，用流利的日语和她交接接下来的安排。
女孩们被服务员引导着，穿过挂着门帘的玄关，走进了旅馆的内院。
院子很大，铺满了精心耙制的白沙，几块青色的岩石点缀其间，一棵姿态虬劲的黑松从沙地中伸展出来。木质的回廊连接着各个房间，回廊外，是一条涓涓流动的小溪。
“这里就是我们接下来一周要住的地方啦。”孙雅琪，星光少女的制作人，拍了拍手，把女孩们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大家先去自己的房间，把行李放好。一个小时后，我们开个会，说一下《传承者》这一期拍摄的具体流程。”
星光少女的女孩们应了一声，各自领了钥匙，三三两两地走向自己的房间。
“陆先生。”韩彩英走到陆远身边，“我们下午就要去东京了，电视台那边的通告已经排满了。”
“嗯。”陆远说，“东京那边，渡边先生都已经安排好了。你们安心工作。结束之后，就回这里来休假。”
“好的。”韩彩英点了点头。
旁边的金智妮看了一眼正在好奇地打量着庭院的星光少女们，开口说：“她们看起来……很放松，像是来度假的。”
“她们的工作，就是在镜头前放松。”陆远说。
金智妮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