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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京都寂光院,茶室。

已经整整半个月了。

相良千雪感觉自己像是被困在了一个时间静止的、压抑的囚笼里。

外界,她父亲的世界,正在天翻地覆。

曾经那个位高权重、说一不二的经济产业大臣,如今,成了全国媒体口诛笔伐的国贼、蠢货。每天,她都能从静心师太那欲言又止的眼神中,从寺里那些小尼姑们背后压低声音的议论中,感受到家族大厦将倾的恐慌。

父亲的电话,也从最开始的呵斥、命令她立刻回家联姻,变成了近乎歇斯底里的哀求与威胁。他告诉她,如果她再不回来,为家族尽最后一份力,那相良家,就真的完了。

这一切,都让千雪感到一种病态的、冷漠的快意。

她像一个隔岸观火者,平静地,欣赏着那个将她当作工具、试图操控她一生的男人,是如何一步步地,走向毁灭。

然而,在这份冷漠的快意之下,却潜藏着另一种,让她更加无法忍受的、无处遁形的焦躁。

那个男人,陆远。

半个月前,他像一颗蛮不讲理的石子,被扔进了她这片早已决心沉寂的死水里。

捐赠藏经阁。

指名要见她。

这半个月来,他的名字,连同“神话集团”这个庞然大物的背景资料,都被她用加密的方式,在深夜里,反复地调查、分析。

她看到了他是如何在好莱坞呼风唤雨,看到了他是如何在韩国只手遮天,看到了他所构建的那个名为“元宇宙”的、令人不寒而栗的商业帝国蓝图。

这个人,比她的父亲,比她见过的任何一个所谓的政界、商界精英,都要强大、都要危险,都要……深不可测。

他不是狼,他是披着人皮的、来自异次元的未知生物。

如果说,她的父亲,是想把她当作一件商品,明码标价地卖掉。

那么这个陆远……他想做的,又是什么?

他为什么要绕这么大一个圈子,用这种看似文雅、实则充满了侵略性的方式,来接近自己?

这种未知的、被更高级的捕食者盯上的感觉,比家族的逼迫,更让她感到恐惧与恶心。

当静心师太走入茶室,告诉她,“那位陆施主,已经抵达京都,下榻在俵屋旅馆”时,千雪知道,审判日,终于来了。

…………

雨后的京都,空气清冽得如同上好的泉水。寂光院的庭院里,青苔愈发湿润翠绿,几株青枫的叶片上,还挂着晶莹的水珠,在晨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

古老的寺庙,一如既往地,沉浸在它那与世隔绝的宁静之中。

但这片宁静,在今天,被一个不速之客,打破了。

陆远甚至没有带秦岚。他独自一人,穿着一身线条流畅的深灰色休闲装,沿着那条被清扫得一尘不染的石径,走进了这座连许多京都本地人都无缘得见的尼寺。他步履从容,姿态闲适,仿佛不是来赴一场决定一个国家未来的谈判,而只是一个普通的游客,前来欣赏雨后的庭院。

茶室的纸门,早已被拉开了一半。

相良千雪,就跪坐在茶室的正中。

她依旧穿着那身象征着“纯净”与“决绝”的纯白色和服,乌黑的长发用一根素雅的木簪挽着。她的面前,没有茶,没有经书,只有空荡荡的榻榻米。

她的眼神,也和榻榻米一样空洞。在看到陆远走进来的那一刻,那份空洞之中,多了一丝如同冰凌般的、锐利的警惕。

她没有起身,没有行礼,甚至连一句客套的问候都没有。她只是那样安静地,甚至是无礼地,注视着他。

她知道他昨天故意通过安娜·李的草图逼迫她同意这次会面,这让她感觉自己像一只被蛛网黏住的蝴蝶。她恨这种感觉。

陆远也不在意她的无礼。他走到她的对面,在那个早已备好的蒲团上,随意地坐了下来。

“相良小姐,早上好。”他率先开口,声音平静,像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雨停了,今天的青枫,看起来不错。”

“陆先生如果只是来赏枫的,恐怕来错地方了。”相良千雪的声音,和她的人一样,冰冷,且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这里只有枯山水,和等死的人。”

“是吗?”陆远笑了笑,那笑容里没有任何温度,“但据我所知,一个真正等死的人,是不会在前天深夜,还通过三个不同的加密代理,去查询神话集团在纳斯达克的股权结构,以及我和立花幸村先生过往的交集的。”

相良千雪握在膝上的手,几不可见地,收紧了一下。

“看来,令尊没有教过你,窥探别人的隐私,是一件很危险的事。”她冷冷地回击。

“他确实没教过。”陆远坦然承认,“所以,他快要完蛋了。”

他陈述这个事实的语气,平静得就像在说“水是湿的”。

相良千雪沉默了。关于她父亲的处境,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半个月来,媒体的口诛笔伐,盟友的背叛,政敌的穷追猛打……那座名为“相良家”的大厦,已经摇摇欲坠。而这一切风暴的源头,就坐在她的面前。

“你是来向我炫耀你的胜利的吗?陆远先生。”许久之后,她才缓缓开口,语气里带着一丝自嘲的讥讽,“还是说,你觉得看着失败者的女儿那绝望的表情,会让你有某种变态的满足感?”

“都不是。”陆远摇了摇头,他身体微微前倾,看着那双试图用冰冷来掩饰一切的眼睛。

“我来,是给你提供一个,亲手埋葬他的机会。”

相良千雪愣住了。

“什么意思?”

“你的父亲相良正明,三天之内,就会在巨大的压力下,被迫辞去大臣的职务,他的政治生涯,已经结束了。”陆远不紧不慢地陈述着,“但他的倒台,现在还只是一场普通的政治丑闻。民众的愤怒很快就会过去,人们会渐渐遗忘他。这对于一个把他当作商品、毁了你人生的男人来说,未免太便宜他了。”

陆远的声音,像恶魔的低语,精准地,击中了相良千雪内心最深处的、那份被压抑的恨意。

“你想怎么样?”她的声音,微微有些发颤。

“我要你,站出来。”陆远说,“以相良正明女儿的身份,召开记者会,向全国民众,揭发他更多的、不为人知的罪行。比如他和你母亲那场纯粹的政治联姻,比如他如何将你视为巩固权力的工具,比如他在派阀内部那些更肮脏的交易。”

相良千雪用一种看待疯子的眼神,看着陆远。

“你疯了吗?我为什么要这么做?这对我有什么好处?只会让我被整个家族,乃至整个上流社会抛弃,成为一个笑话。”

“不,你错了。”陆远摇了摇头,“民众不会觉得你是笑话。他们会认为,这是一个‘大义灭亲’的、勇敢的女性,是一个为了正义,不惜与自己腐朽的家族决裂的、拥有高尚品格的理想主义者。你会得到他们全部的同情,和赞美。你会收获巨大的、无可比拟的人望。”

“而这份人望,”陆远看着她,一字一顿地说道,“就是你最好的武器。”

“武器?用来做什么?”

“用来参选。”陆远给出了那个石破天惊的答案。

“趁着这股浪潮,宣布参加下一届的国会议员竞选。然后,一步步地,朝着日本首相的位置,走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