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腔室内，死寂如同冰冷的、浸透了某种有机溶剂的裹尸布，层层叠叠地覆盖、渗透了每一寸空间。只有陈陌胸腔如同破旧风箱般粗重艰难的喘息声，以及林雪和雷浩一左一右搀扶着他时，作战装甲部件相互轻微摩擦碰撞发出的金属刮擦声响，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绝对寂静。那颗曾经如同邪恶心脏般搏动、散发着不祥星光的巨大核心，此刻彻底化为了一坨灰暗、毫无生气的巨大顽石，表面遍布着蛛网般细密的裂纹，曾经流转其内的、如同缩微星河般的能量光芒已彻底湮灭无踪，只留下一个巨大、空洞、死寂的残骸。下方那些扭曲盘绕、曾经如同血管般搏动输送能量的网络，此刻也干瘪断裂，与地面上那层令人作呕的菌毯一同失去了所有活性，化为了簌簌掉落的、一触即碎的飞灰，仿佛一场持续了万年的、纠缠着整个文明的噩梦，终于在付出了难以想象的代价后，迎来了一个彻底的、物理意义上的终结。
然而，陈陌心中那冰冷的、如同附骨之疽般的危机感却丝毫未减，反而随着核心最后崩溃前、强行传递出的那些破碎、扭曲的信息碎片而愈发凛冽、尖锐！
【……它们……来了……】 【……真正的……清道夫……】 【……为了……迎接……神……】
这些信息如同淬了毒的冰刺，深深地扎入他的意识海，带来一阵阵生理性的恶寒。真正的清道夫？难道之前那些无穷无尽、疯狂攻击的“清道夫”机器人，仅仅是一些拙劣的、基于某种蓝图模仿出来的劣质品？在这片星域的更深、更黑暗处，一直存在着某种更恐怖、更原始的东西，被这“净化核心”以某种方式束缚、隐藏，或者……屏蔽？而如今核心彻底沉寂，束缚不再，它们便被释放……或者更糟，是被某种更高层级的存在……召唤而来？
“走！”陈陌猛地压下喉咙里翻涌的腥甜气血和脑海中混乱奔腾的思绪，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斩钉截铁的急迫，“立刻离开这里！用最快的速度！什么都不要管！”
不需要更多解释，林雪和雷浩从他骤然绷紧的身体和那凝重如铁的语气中，瞬间感受到了同样毛骨悚然的紧迫。三人顾不上身体极度的疲惫和未愈的伤势，强提着一口气，以所能达到的最快速度，沿着来时的、布满战斗痕迹和机器残骸的通道疯狂返回。
通道内的景象已然发生了剧变。那些原本覆盖四壁、微微搏动、散发着微弱磷光和精神污染的活性菌毯，此刻绝大多数失去了那令人不安的活力，变得干枯、发黑、萎缩，如同被烈火燎过又迅速碳化的苔藓。镶嵌其中的幽蓝色晶体节点也纷纷黯淡、碎裂，失去了所有能量反应。曾经无处不在、试图钻入脑海的冰冷低语和精神压迫感大幅减弱，几乎消散，但一种新的、更加原始和空洞的死寂与虚无感弥漫开来，仿佛整个方舟残骸的最后一点扭曲的“生机”，也随着核心的彻底沉寂而流散殆尽了。
但这死寂并非安全，反而更像暴风雨来临前那令人心脏停跳的、极度压抑的宁静，隐藏着未知的、可能更加致命和无法理解的恐怖危险。每一处阴影都仿佛潜藏着择人而噬的怪物。
他们一路狂奔，不敢有丝毫停留。途中偶尔遇到一两只残留的、因为失去核心指令而动作变得僵硬迟钝的畸形怪物，也被陈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手，或林雪冷静精准的远程点射迅速解决。陈陌的力量似乎在缓慢恢复，对体内那新增的、与蓝色晶体紧密相关的能量掌控也越发娴熟本能，虽然远未到全盛时期，但应对这种零星的、失了智的威胁已然足够。他每一次出手都带着一种返璞归真的简洁和高效，华夏传武的精妙发力技巧与那湛蓝色的能量结合得越发圆融自然，仿佛这本就是他苦修多年的成果。
终于，他们气喘吁吁地回到了之前与秦风小队兵分两路的那个岔路口。这里显然刚刚经历了一场短暂却极其惨烈的战斗——几具穿着花旗“暗影”特种部队制式装甲的尸体以各种扭曲的姿态倒伏在地上，死状凄厉无比，像是被某种无可抗拒的巨力生生撕碎扯烂，伤口处不仅血肉模糊，更呈现出一种被某种强酸或高能腐蚀性液体灼烧溶解的可怕痕迹。显然，威廉·李派出的这支精英小队，也没能完全摆脱那只缝合水怪或者其他被核心沉寂而惊动的、更恐怖东西的追杀。
而秦风小队并不在这里。地面上没有留下他们据守或再次激烈战斗的痕迹。
“秦风队长他们应该已经找到出路，先行撤离了。”雷浩强忍着对尸体的不适，快速检查了一下地面和墙壁上的痕迹，“这里有向外部撤离的清晰脚印，步伐虽然匆忙但并不混乱，没有激烈战斗留下的弹孔或能量灼烧迹象。”
陈陌闻言，一直紧绷的心弦稍微松弛了一丝，但心头那巨大的、源自星空深处的阴霾并未散去。“立刻尝试联系‘女娲号’，报告我们已脱险，并询问秦风小队是否已安全汇合。”
雷浩立刻调整臂铠上的通讯器，尝试呼叫。然而，通讯器里传来的却不是熟悉的信号接通音，而是一片更加尖锐、杂乱无章、仿佛能刺穿耳膜的高强度白噪音杂音！“不行！通讯干扰又增强了！不是之前核心产生的那种能量场干扰，是……是某种更强大、更蛮横的外部干扰！覆盖了所有常用频段！”
外部干扰？陈陌心中猛地一凛，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窜头顶。他下意识地抬头，目光锐利地望向通道上方锈迹斑斑的甲板，仿佛要穿透这层层叠叠的金属废墟，直接看到外面那片冰冷、漆黑的太空深处正在发生什么。
“先去汇合点！快！”他压下心中翻腾的不安，率先沿着秦风小队留下的撤离痕迹，向着通往上层甲板的紧急通道冲去。林雪和雷浩立刻紧随其后。
痕迹通向一条向上倾斜的、破损严重、到处都是断裂线缆和扭曲金属的紧急逃生通道。许多地方需要手脚并用才能攀爬通过。通道的尽头，是一个显然被小型爆破装置或能量切割器暴力破开的、边缘参差不齐的出口裂口！裂口之外，不再是方舟内部那令人压抑的幽闭环境，而是冰冷、漆黑、点缀着遥远星光的浩瀚太空！以及不远处，正如同忠诚卫士般悬停着的、华夏“女娲号”勘探船那线条优美而熟悉的身影！一艘属于“女娲号”的小型登陆艇正静静地停靠在出口附近的临时磁力锚点上，几名全副武装的华夏士兵正在登陆艇周围紧张地警戒着，看到陈陌三人如同从地狱中爬出般从裂口钻出，立刻激动地挥手示意。
“陈队！林姐！雷工！快！快上来！”一名年轻的士兵带着劫后余生的狂喜，透过外部通讯频道急切地喊道。
三人不敢怠慢，利用装甲靴底的微动力吸附装置，迅速穿过短暂的失重区域，登上了登陆艇。气密舱门迅速关闭，内部气压恢复，熟悉的空气循环系统声音响起。
“秦风队长和其他人呢？”陈陌甚至来不及坐下，立刻抓住扶手，看向那名士兵急声问道。
“秦队长和其他伤员已经安全登船了！张猛老哥伤势稳定了，但还在医疗舱深度昏迷。”士兵语速极快地回答，脸上同时带着喜悦和焦虑，“但是舰长让我通知你们，情况非常糟糕！‘女娲号’正在和花旗的那帮混蛋对峙！那些家伙像疯狗一样咬着我们不放，阻止我们完全脱离方舟残骸范围！”
登陆艇迅速脱离方舟残骸，引擎喷出幽蓝色的离子流，向着“女娲号”的腹部登陆舱口飞去。透过登陆艇狭窄的舷窗，陈陌看到了令人血压飙升的一幕——三艘涂装着花旗联邦星徽的、线条凌厉充满攻击性的“猎犬”级快速突击舰，正呈一个极具侵略性的三角包围态势，不断用高能激光瞄准照射和强能量干扰波段，挑衅、阻挠着体型更大但更偏向科研与非对称作战的“女娲号”，显然是想阻止其调整到最佳跃迁姿态，完全脱离方舟残骸的引力影响范围。更远处，还有两艘属于罗马联盟的“圣骑士”级侦察舰在危险距离外徘徊观望，态度暧昧，如同等待掠食的秃鹫。
“‘女娲号’，这里是登陆艇‘玄鸟三号’，陈陌队长、林雪中尉、雷浩技术官已成功接回，请求归舰！”驾驶员的声音透过通讯频道传出，带着紧张。
“‘玄鸟三号’，立刻归舰！最高优先级！花旗舰队无视多次警告，正在进一步逼近！所有岗位人员做好抗冲击准备！这不是演习！”“女娲号”舰长的声音透过频道传来，带着极力压抑却依旧能听出的怒火。
登陆艇如同灵巧的雨燕，在太空中划出一道惊险的轨迹，灵活地规避着花旗战舰故意的挤压碰撞和能量干扰，最终有惊无险地成功钻入“女娲号”已然开启的登陆舱口。
舱门尚未完全闭合，陈陌就一把解开安全扣，一跃而下，快步穿过忙碌的登陆舱，径直冲向舰桥。林雪和雷浩也立刻跟上。
舰桥内气氛紧张凝固到了极点，几乎能闻到电弧和冷汗混合的味道。舰长脸色铁青地站在中央战术台前，死死盯着屏幕上不断变化的敌我态势图。秦风手臂上缠着绷带，站在一旁，看到陈陌进来，立刻投来混合着关切和询问的沉重目光。
“核心暂时沉寂，我们获得了部分关键数据，但代价巨大。”陈陌言简意赅，目光扫过战术屏幕，“花旗想干什么？全面开战吗？”
“他们声称我们‘窃取’了属于全人类的‘共同遗产’，并要求我们立刻交出所有从方舟获得的数据、样本以及‘被我们非法扣押’的花旗士兵！”舰长从牙缝里挤出这些话，怒极反笑，“简直无耻之尤！威廉·李那个杂碎，肯定就在那艘‘闪电号’上指挥！他想抢功，更想灭口！”
就在这时，负责通讯的军官突然喊道：“舰长！花旗旗舰‘闪电号’发来明码通讯！要求与您和陈陌队长对话！”
主屏幕上闪烁了一下，瞬间出现了威廉·李那张令人厌恶的、带着虚假绅士笑意的脸：“‘女娲号’舰长，陈陌队长，恭喜你们成功脱险。看来你们在下面的收获远远超出了我们的预期，真是……令人惊叹。”他的笑容无懈可击，眼神却锐利冰冷得像毒蛇的信子，死死盯着的陈陌，仿佛要透过屏幕将他剥开，“我再次重申我方出于全人类安全考虑的要求：立刻交出所有从方舟遗迹中获得的数据、设备以及我那些不幸被你们扣留的士兵。否则，为了阻止可能存在的、危险的‘文明污染’扩散，我将不得不遗憾地采取……‘必要措施’。”
他的话语充满了冠冕堂皇的威胁，但所有人都听得出来，他真正在意的，显然是陈陌这个人，或者说，是他身上那能接收并可能解读远古数据的能力。
“威廉·李，”陈陌上前一步，走到通讯镜头前，他的目光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无形的、仿佛能穿透屏幕的压力，声音清晰地通过通讯频道传遍双方舰队，“你的士兵死于遗迹自身的防御系统和他们自己贪婪冒进的行动。我们获取的数据，是华夏探索队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战利品，与你，与花旗联邦，没有任何关系。至于‘污染’……”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冰冷，“真正需要担心文明污染和反噬的，恐怕是那些试图玩弄不属于自身文明层级的‘火种’、却根本不懂得如何控制它的人。”
他意有所指，几乎是赤裸裸地直指花旗背后那危险的、代号“特洛伊”的禁忌计划。
威廉·李脸上的虚假笑容瞬间消失无踪，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眼神变得无比凶狠：“看来是没什么好谈的了。既然你们执意要独占成果并威胁到全人类的安全，那我只好执行……”
他的狠话还没说完！
呜——呜——呜——！
凄厉、尖锐、足以撕裂耳膜的最高级别战斗警报声，如同地狱的丧钟，同时在三艘花旗战舰和“女娲号”的舰桥内疯狂炸响！甚至连远处那两艘一直作壁上观的罗马联盟侦察舰，也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发出了惊慌失措的警报！
“检测到超高速物体接近！数量三！方位角7-4-0！俯仰角负3-0！速度……天哪！速度无法捕捉！超出传感器上限！！”传感器操作员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惊骇而变调尖叫。 “能量读数疯狂飙升！未知能量特征！从未见过的信号模式！不是已知任何文明或势力的造物！” “它们……它们是从小行星带边缘的阴影区里冲出来的！就像是……一直等在那里！”
战术主屏幕上，三个速度快到只剩下模糊残影的幽蓝色光点，正以一种完全违背常规物理法则、近乎瞬移般的诡异方式，呈一个完美的、充满杀机的品字形，从战场侧后方的视觉死角，如同三支致命的利箭，直扑花旗舰队！
那是什么？！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心脏都如同被一只冰冷的巨手狠狠攥住，提到了嗓子眼！
下一秒，让所有目睹者永生难忘、足以成为毕生梦魇的一幕发生了！
那三个幽蓝光点在即将接触花旗舰队阵型的瞬间，猛地“展开”了它们真正的形态！它们根本不是什么流线型的战舰，而是三只巨大无比、形态难以用语言描述的恐怖太空造物！它们的躯体似乎由某种不断流动的暗影、扭曲蠕动的异种金属和冰冷的、仿佛直接从星核中剥离的物质构成，整体不断变化蠕动，散发着亵渎几何学常识的诡异光泽和角度！它们的“头部”位置没有五官，没有舷窗，只有一颗巨大、冰冷、如同黑洞般吞噬周围一切光线、令人望之心神崩溃的绝对黑暗球体！
星空猎手！真正的清道夫！来了！
它们无声无息地滑过星空，速度快得如同幽灵，瞬间就贴近了花旗舰队最后方的那艘“猎犬”级突击舰！相对其庞大的体型，它们的移动却诡异的没有引起任何空间涟漪。
没有炽热的能量光束对射，没有导弹齐射的尾焰，也没有磁轨炮的轰鸣。 其中一只“清道夫”只是看似随意地伸出了一条由无数不断旋转、组合、分离的锐利金属碎片构成的、长度足以轻松包裹数艘战舰的诡异“触须”或“肢臂”，用那变幻不定的末端，在那艘突击舰的舰体中部轻轻一“点”。
仿佛热刀切入凝固的油脂，又像是时间在这一点被加速了亿万年！ 那艘花旗突击舰的复合装甲、内部骨架结构、动力引擎、武器系统、乘员舱室……所有的一切，都在接触的瞬间无声无息地腐朽、崩解、化为一片极其细微的、迅速扩散的宇宙尘埃！连一丝一毫的爆炸火光都没有产生，就像它从未在存在过一样，被从物理层面上彻底“删除”了！
舰桥上数百名花旗士兵，甚至连一丝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在极致的惊骇和茫然中，随着他们的战舰一同化为了最基本粒子，融入了冰冷的虚空！
寂静！ 死一般的、令人血液冻结的绝对寂静，瞬间笼罩了“女娲号”和剩下两艘花旗战舰的舰桥！所有人都被这远超理解能力的、如同神罚般的恐怖力量震慑得失去了语言能力，连呼吸都几乎停止！
花旗剩下的两艘战舰像是被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喉咙，僵在原地，连规避动作都做不出来。威廉·李那张原本阴沉英俊的脸庞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变得惨白如纸，写满了难以置信和深入骨髓的、最原始的恐惧！他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罗马联盟的侦察舰更是像被烫到的虫子，连象征性的观望都放弃了，二话不说，立刻将引擎功率推到远超安全红线的高度，舰体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头也不回地疯狂逃离这片突然化为炼狱的空域！
那三只星空猎手“清理”掉一个目标后，那冰冷漆黑、吞噬光线的“头部”缓缓转动，没有任何情感的目光，锁定了剩下的两艘如同吓呆了的兔子般的花旗战舰。
它们的行动逻辑清晰而残酷。它们不是为了帮助谁，它们只是在……执行清理程序。任何敢于靠近这片被标记星域、惊扰了沉睡之物的“噪音源”，都是它们需要清除的目标。
“开火！所有武器！最大功率！自由开火！挡住它们！！”威廉·李终于从那足以让人精神崩溃的极致恐惧中挣扎着回过神来，歇斯底里地、带着哭腔尖叫道，声音扭曲得不成样子。
剩下的两艘花旗战舰上的士兵仿佛被鞭子抽打般惊醒，陷入彻底的疯狂，不顾一切地倾泻出舰上所有能发射的武器！炽热的能量炮、呼啸的磁轨炮弹、拖着尾焰的导弹……构成一片密集而绝望的死亡弹幕，疯狂地扑向那三只缓缓逼近的恐怖猎手！
然而，所有的攻击，无论是动能武器还是能量武器，在接触到猎手身体周围那层扭曲光线、仿佛不存在于这个维度的诡异力场时，都如同泥牛入海，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连一丝最微小的涟漪都未能激起，仿佛它们攻击的只是一片虚无的投影！
其中一只猎手似乎被这徒劳而聒噪的反抗微微激怒了，它那黑洞般的“头部”中央，微微亮起一圈难以形容的、令周围空间光线都发生严重扭曲的无形波纹！
嗡！ 一道无声无息、却让所有观测到它的传感器瞬间过载烧毁的空间波动瞬间射出，扫过另一艘正在疯狂倾泻火力的花旗战舰！
那艘战舰如同被最高效的橡皮擦从画纸上抹去的线条，再次无声无息地、彻底地消失！没有残骸，没有爆炸，没有能量逸散，只有一片空无。
碾压！彻彻底底的、令人看不到任何希望的、维度层面的绝对碾压！
最后剩下的，就是威廉·李所在的旗舰“闪电号”！ 以及，近在咫尺的华夏“女娲号”！
那三只星空猎手，缓缓地调转了它们那冰冷、无情、仿佛能冻结灵魂的“目光”。其中两只那黑洞般的焦点，已经如同实质般，牢牢锁定了“女娲号”。而最后一只，则抬起了它那由碎片构成的、变幻不定的恐怖“肢臂”，对准了还在徒劳挣扎、试图转向逃离的“闪电号”。
死亡的阴影，冰冷而绝对，同时笼罩了交战双方。在更高层级的“清理”力量面前，人类内部的纷争显得如此可笑和渺小。
陈陌死死盯着屏幕上那三只无法理解的恐怖造物，心口的蓝色晶体以前所未有的频率剧烈震颤、嗡鸣着，向他传递来一种极其复杂难明的情绪洪流——高度的警惕、一丝微弱的、仿佛源自久远过去的熟悉感、以及……一种深埋的、仿佛刻印在文明基因最深处的、面对天敌般的磅礴愤怒！
它们……认识这晶体？ 还是说，这晶体本就是……远古文明创造出来，用来对抗或者说……规避它们的东西？
“女娲号”舰桥上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这远超人类想象极限的恐怖力量震慑得无法呼吸，无法思考，连恐惧本身都似乎被冻结了。
通讯屏幕上，威廉·李绝望而彻底扭曲的面孔再次出现，他似乎想对着陈陌或者舰长说什么，嘴唇疯狂翕动，也许是最后的求饶，也许是崩溃的咒骂，也许是试图拉他们一起下地狱的威胁。
但一切都已经太晚了。他的声音甚至无法传出已经被空间波动干扰得一片混沌的频道。
最后那只星空猎手，对着“闪电号”，那抬起的、由无数碎片构成的肢臂尖端，亮起了一点微芒。
而另外两只锁定“女娲号”的猎手，那吞噬一切光线的黑洞“目光”深处，也开始亮起同样令人绝望的、空间扭曲的波纹。
绝境，从未如此真实而冰冷地降临。
（第108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