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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历史军事 > 历代复仇故事集 > 第16章 戏台交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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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府正院暖阁里那场裹着锦缎软鞭的“训诫”,如同烙印,深深刻在小蝶的皮肉与神魂之上。臀腿处火辣辣的剧痛,每一次挪步都牵扯着撕裂般的折磨,时刻提醒着她身为“囚雀”的卑微与赵夫人那刻骨冰冷的“恩典”。听鹂馆那间华美的囚室,此刻更像一座冰窖,暖炉烘烤出的燥热驱不散心底的寒意。她趴在冰冷的锦褥上,僧衣下摆撩起,露出青紫肿胀、鞭痕交错的可怖肌肤,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剧痛。

张氏那张刻板如面具的脸,端着黑漆托盘再次出现时,带来的不是饭食,而是一罐气味刺鼻、色泽乌黑的药膏,和一叠素净的棉布绷带。

“夫人赏的伤药。”张氏的声音平板无波,如同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琐事。她将东西放在床头矮几上,那双深潭般的眼睛扫过小蝶背上狰狞的鞭痕,不起丝毫波澜。“夫人说了,姑娘好生将养,莫误了……后日的差事。”

后日?差事?小蝶的心猛地一沉!赵夫人那淬毒的话语在耳边回响:“府里不养闲人!” 这顿鞭子,只是开始!新的折磨已在路上!巨大的恐惧与屈辱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她死死咬住下唇,将脸埋进冰冷的锦褥里,肩头因无声的啜泣而微微耸动。

张氏视若无睹,放下东西便转身离去,轻轻带上了房门。那轻微的“咔哒”声,如同牢笼落锁。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绝望中,窗棂再次传来那熟悉的、带着特定节奏的轻啄——笃、笃笃。

小蝶如同濒死之人抓住浮木,猛地抬起头!是柳含烟!她挣扎着爬起,不顾臀腿钻心的剧痛,踉跄着扑到窗边,颤抖着推开一道缝隙。

冰冷的寒风裹挟着雪沫灌入。窗下冰冷的石板地上,依旧是那个熟悉的油纸包——一块烤得焦黄的芝麻烧饼。她迅速拾起,关紧窗,背靠着冰冷的门板,颤抖着掰开烧饼。

油纸里卷着的桑皮纸条上,依旧是那力透纸背、带着嘶哑感的潦草字迹:

伤。后日广和楼,徽班《长坂坡》压轴,残音班《长生殿·惊变》垫场。庆叔申时初,西角门。看!用眼!用耳!记牢花部的‘火’!昆腔的‘冰’!簪藏锋,静观其变。忍。

广和楼?外出?看戏?巨大的惊愕瞬间冲淡了身上的剧痛!柳含烟竟要她在受刑之后,去看戏?还是去看那粗鄙火爆的花部徽班?与残音班同台?这算什么?是新的折磨?还是……另有所图?那“看!用眼!用耳!记牢花部的‘火’!昆腔的‘冰’!” 字字如针,刺入她混乱的脑海。她攥紧了纸条,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髻上那支点翠金簪,冰冷的触感透过发丝传来。忍……除了忍,她还能如何?

两日后,申时初。铅灰色的天幕沉沉压着京城。寒风卷着残雪,在街巷间打着刺耳的呼哨。赵府那扇沉重的西角门“吱呀”一声打开,放出一行三人。

庆叔佝偻着背走在最前,一身洗得发白的灰布棉袄裹着枯瘦的身躯,破旧的毡帽压得很低,只露出布满风霜的侧脸。他脚步看似蹒跚,浑浊的老眼却如同最警惕的鹰隼,不动声色地扫视着巷口、屋顶、每一个可能藏匿窥伺的角落。

小蝶裹着一件半旧的靛蓝棉斗篷,风帽拉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紧抿的、毫无血色的唇。臀腿的鞭伤依旧火辣辣地疼,每走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上,冷汗浸湿了内里的中衣。她努力挺直脊背,不让自己流露出丝毫痛苦之态。斗篷下,她的双手死死交握,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那点微不足道的痛楚,来压制身体的颤抖和心底翻涌的屈辱。髻上那支点翠金簪,沉甸甸的,如同悬顶之剑。

两人身后,隔着几步距离,跟着一个身形健硕、穿着赵府家丁服色的汉子。他面皮黝黑,眼神锐利,双手拢在袖中,看似随意,步伐却沉稳有力,目光如同无形的锁链,牢牢钉在小蝶和庆叔的背影上。这是赵夫人派出的“眼睛”,名曰护送,实为监押。

寒风如刀,刮在脸上生疼。一行人沉默地穿过积雪泥泞的街巷,走向前门外喧嚣的广和楼。越接近戏园子,那鼎沸的人声便如同热浪般扑面涌来!吆喝声、叫卖声、骡马嘶鸣、孩童哭闹……汇成一片充满粗粝生命力的洪流,与赵府内宅那令人窒息的死寂形成天壤之别。广和楼门口更是人山人海,水泄不通。各色人等摩肩接踵,脸上洋溢着兴奋与期待的热气。

“徽班‘三庆’!武生陈四喜!《长坂坡》!开锣喽——!”“昆班‘残音’!《长生殿·惊变》!垫场!快着点!里头热乎座儿!”

伙计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小蝶的目光扫过那些衣衫褴褛却眼神热切的看客,扫过伙计脸上因兴奋而泛起的油光,一种全然陌生的、带着市井烟火气的喧嚣,蛮横地撞入她的感官。她下意识地抓紧了斗篷的边缘。

庆叔熟门熟路,并未走正门那挤破头的通道,而是引着他们绕到侧后那条更狭窄污秽的夹道。这里气味更加混杂浓烈——汗味、劣质油彩味、脂粉味、还有不知从哪个潦水桶飘来的酸馊气。几个穿着短打、敞着怀的汉子正蹲在墙根下呼噜噜吃着大碗面,额上冒着热气。庆叔与其中一个脸上带疤的壮汉低语几句,塞过去一小串铜钱。那汉子咧嘴一笑,露出焦黄的牙齿,侧身让开,指了指一扇油腻腻的、虚掩的小门。

门内光线昏暗,声浪却陡然拔高了数倍!震耳欲聋的锣鼓铙钹如同惊雷炸响,密集得几乎没有间隙!咚锵!咚锵!咚咚锵!那鼓点敲得人心头发慌,铙钹的锐响更是刺得耳膜生疼。空气里弥漫着呛人的尘土味、汗味、劣质烟草味和一种……带着血腥气的亢奋!

小蝶被这巨大的声浪和浑浊的空气冲得眼前一黑,下意识地抓住了庆叔的衣角。庆叔浑浊的老眼扫过她惨白的脸,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拍拍她的手背,示意她跟上。三人挤在后台入口处堆积如山的戏箱、刀枪把子和几个正忙着勾脸、勒头的武行身后。眼前,是通往舞台侧幕的一小片空隙。那赵府家丁也跟了进来,抱着手臂,冷着脸靠在门框上,锐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灯,始终锁定着小蝶。

台上,正演到《长生殿·惊变》的高潮。残音班的小清饰演的杨贵妃,一身华贵的宫装,唱腔哀婉凄绝。

“唉呀……我那圣上啊……” 水磨腔的幽咽婉转,裹着无尽的哀怨与恐惧,在震天响的锣鼓间隙艰难挤出。她的身段依旧优美,云手、卧鱼、水袖翻飞,法度严谨,是昆曲闺门旦的典范。然而,在这嘈杂火爆的后台环境里,在那如雷的锣鼓声浪冲击下,这优雅的唱腔与身段,竟显得如此单薄、如此……格格不入!如同精致的薄胎瓷器,被投入了沸腾的熔炉!

台下的反应更是冰冷。稀稀拉拉的掌声,带着敷衍的礼貌。更多的看客在交头接耳,嗑着瓜子,喝着大碗茶,脸上带着明显的不耐烦。前排几个穿着绸衫的商人模样的观众,更是毫不掩饰地打着哈欠,目光频频瞟向后台方向,似乎在期待着什么更“带劲”的玩意儿。

“好!好——” 一声突兀的、带着浓浓戏谑口吻的叫好声从台下角落传来,随即引起一片心照不宣的哄笑。那笑声,如同冰水,狠狠浇在台上杨贵妃的身上。

后台侧幕,柳含烟如同融入阴影的鬼魅,玄铁面具覆面,只露出一双深陷的、燃烧着地狱之火的眼睛,死死盯着台上。她枯瘦的手指死死抠着冰冷的木柱,指甲在坚硬的木料上刮出刺耳的“吱嘎”声!羞辱!这是对整个昆曲艺术的羞辱!是对她柳含烟毕生追求的极致侮辱!她看着自己学徒在台上努力维持着昆曲的尊严,却如同孤舟在惊涛骇浪中挣扎,随时可能倾覆。一股混杂着滔天愤怒、刻骨耻辱与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恐慌的洪流,在她胸腔里疯狂冲撞!花部……这粗鄙不堪的东西!竟敢如此践踏雅乐正声!

台上,《惊变》在杨贵妃一声凄厉的“断魂”悲鸣中草草收场。稀稀拉拉的掌声如同敷衍的丧钟。管事有气无力地高唱:“残音班《长生殿·惊变》终场——谢赏——”

珠帘迅速落下,隔绝了台上台下的冰冷。

台上的小学徒失魂落魄地退入后台,脸色惨白,眼中噙着屈辱的泪水,卸妆的手都在颤抖。后台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几个残音班的乐师和学徒垂头丧气地收拾着箱笼,不敢看柳含烟的方向。

柳含烟如同一尊冰冷的复仇雕像,立在阴影里,铁面具下发出拉风箱般粗重压抑的喘息。她深陷的眼窝死死盯着那落下的珠帘,仿佛要将其烧穿!袖中的匕首嗡鸣作响,冰冷的锋刃渴望着饮尽这侮辱昆腔之人的血!

就在这时!广和楼的喧嚣骤然拔高到一个令人心悸的顶点!如同火山彻底喷发!

“咚咚咚咚咚——锵!!!”

一阵密集如暴雨、狂野如奔雷的锣鼓点骤然炸响!鼓槌仿佛要敲碎鼓皮!铙钹的锐响撕裂空气!整个戏园子瞬间被点燃!看客们如同被注入狂暴的鸡血,激动得面红耳赤,许多人站起身,挥舞着手臂,嘶声呐喊,唾沫横飞!“四喜!四喜!”“赵子龙!赵子龙来了!”“杀——!!!”

这狂热的声浪,如同实质的冲击波,狠狠撞在残音班众人心上!台上的小学徒吓得一哆嗦,手中的头面差点掉落。柳含烟猛地转头,赤红的双眼如同两团燃烧的业火,穿透后台的昏暗,死死钉向那被重新挑起的珠帘!

一道银白的身影,如同撕裂乌云的闪电,挟着雷霆万钧之势,自侧幕疾射而出!一个干脆利落、迅猛绝伦的“出场大筋斗”,身在空中团缩如球,连翻数周,落地时竟如钉子般楔在台板中央,纹丝不动!正是徽班台柱子,饰演赵子龙的武生——陈四喜!

他一身亮银锁子甲,头戴白缨盔,手持一杆亮银枪,枪头红缨如火。脸上勾着英武俊朗的武生脸谱,剑眉斜飞入鬓,一双眸子在油彩下亮得惊人,如同寒星破夜!亮相之姿,挺拔如松岳,渊渟岳峙,一股睥睨天下的英雄气概扑面而来!

“好!!!” 山呼海啸般的喝彩声几乎要掀翻屋顶!震得整个后台都在颤动!

小蝶被这突如其来的、排山倒海般的声浪与台上那如同天神下凡般的英姿彻底震慑!她忘了臀腿的剧痛,忘了赵府的监押,忘了柳含烟那噬人的目光!她下意识地向前一步,挤到了侧幕最前方,斗篷的风帽滑落也浑然不觉,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台上那团耀眼的银光!

陈四喜动了!手中亮银枪一抖,挽起斗大的枪花,红缨翻飞如血!脚下步法迅疾如风,踩得台板咚咚作响,每一步都带着千钧之力!他饰演的赵子龙,怀抱阿斗,单枪匹马在曹营中杀了个七进七出!只见他枪扎一线,迅猛刁钻,时而“金鸡独立”点刺,时而“探海”横扫!身随枪走,枪随身转,人枪合一,舞成一团令人眼花缭乱的银光火影!与扮演曹将的对手大开大阖、势大力沉的刀来枪往,碰撞出沉闷惊心的“砰砰”声,虽是木制道具,却因力大势沉、配合默契,营造出金铁交鸣、火星四溅的逼真效果!

“好枪法!”“四喜!给他个‘回马枪’!”“挑死那狗日的曹将!”

台下的叫好声、呐喊声、口哨声,如同汹涌的浪潮,一波高过一波!看客们情绪完全被点燃,前排的甚至激动地拍打着台板。整个广和楼,成了沸腾的海洋!空气里弥漫着一种近乎野蛮的、赤裸裸的狂热与宣泄!

后台,柳含烟赤红的双眼死死盯着台上那团翻飞的银光,盯着台下那片忘形的狂热。那火爆的场面,那震耳欲聋的喧嚣,那粗犷豪放的做派,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她固守了半生的艺术骄傲上!昆曲的优雅、含蓄、缠绵悱恻,在这原始的力量与直白的宣泄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一股混杂着愤怒、鄙夷、嫉妒与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深沉的恐慌,在她胸腔里翻腾冲撞!她枯瘦的身体因极致的情绪而剧烈颤抖,铁面具下发出如同困兽般的低吼!袖中的匕首疯狂嗡鸣!

小蝶却浑然不觉柳含烟的暴怒。她完全被台上的表演攫住了心神。陈四喜饰演的赵子龙,那份孤胆英雄的豪气、那份为护幼主不惜血战的忠勇、那份在千军万马中杀出血路的无畏,竟奇异地与她内心深处被柳含烟灌输的仇恨、被赵府囚禁的屈辱、对自由的渴望,产生了某种激烈的共鸣!尤其是当陈四喜一个惊险万分的“抢背”接“乌龙绞柱”,在数名“曹将”的围攻下翻滚腾挪,身法矫健如龙,最终一个“鹞子翻身”腾空而起,银枪如电,横扫千军时!那份爆发出的、玉石俱焚般的悲壮力量,如同重锤,狠狠砸在她的心坎上!她竟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浑然忘了疼痛!

“呛啷啷——!”一阵急促如雨打芭蕉的锣鼓点后,陈四喜一个干净利落的“劈叉”接“旋子三百六”,身如陀螺般疾旋,手中亮银枪化作一道银色匹练,将最后一名“曹将”狠狠扫落马下!

“好——!!!”喝彩声达到了顶点!声浪几乎要将屋顶掀飞!铜钱、碎银子如同暴雨般抛向戏台!

戏,就在这最高潮处戛然而止!陈四喜一个漂亮的“收式”,亮银枪拄地,胸膛微微起伏,脸上油彩被汗水浸染,更添几分英武。他目光如电,扫过台下沸腾的人群,抱拳拱手。那姿态,磊落,昂扬,带着一种属于胜利者的、毫不掩饰的骄傲,与方才残音班杨贵妃落幕时的凄凉形成了残酷的对比。

戏班管事高喊着“谢赏”,陈四喜和几个主要演员再次抱拳致谢,在一片山呼海啸中退入后台。

就在陈四喜的身影即将消失在侧幕的刹那,他似乎无意间朝侧幕这边瞥了一眼。那目光明亮、锐利,带着一种洞察一切的敏锐,仿佛穿透了后台的昏暗与喧嚣,精准地落在了挤在人群最前方、斗篷滑落、脸色苍白却眼神亮得惊人的小蝶脸上!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

陈四喜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一种纯粹的、毫不掩饰的欣赏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他甚至对着小蝶的方向,极轻微地点了一下头,嘴角勾起一抹属于江湖儿女的、坦荡的笑意。那笑容如同阳光,瞬间刺破了后台的阴霾!

小蝶的心猛地一跳!如同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她下意识地想要避开那过于明亮的目光,身体却僵在原地。那笑容里的坦荡与欣赏,是她在这充斥着仇恨、囚禁、血腥与冰冷的算计的深渊里,从未感受过的温度!一种混杂着慌乱、羞赧与一丝隐秘悸动的复杂情绪,瞬间攫住了她!

“看够了?”一个冰冷嘶哑、如同锈刀刮骨的声音,骤然在小蝶身后响起!带着一种噬人的寒意与暴怒!

小蝶浑身剧震!如同被一盆冰水兜头浇下!猛地回头!

柳含烟不知何时已悄然立在她身后半步之遥!玄铁面具在后台昏暗的光线下泛着不祥的幽光,深陷的眼窝里燃烧着足以焚毁一切的地狱之火!那双眼睛死死盯着小蝶脸上尚未褪去的、因台上表演和那抹笑容而激起的异样光彩,如同毒蛇盯住了猎物!枯瘦的手指在袖中攥紧,骨节发出“咯咯”的声响!

“花部的‘火’?烧得你骨头都酥了?!”嘶哑的声音带着刻骨的嘲讽与暴怒,每一个字都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凿向小蝶,“昆腔的‘冰’?冻不住你那点下贱心思了?!记住你的身份!记住你的债!”

那“债”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小蝶的心上!瞬间浇灭了她心头刚刚腾起的一丝微弱的暖意。她脸色瞬间惨白如纸,眼中的光亮迅速湮灭,重新被沉重的恐惧与冰冷的绝望占据。她垂下头,不敢再看柳含烟那噬人的目光,更不敢再看侧幕那边早已消失的、银甲红缨的身影。

庆叔佝偻着背,无声地走到小蝶身边,浑浊的老眼带着深深的忧虑,轻轻拉了一下她的衣袖。他看了一眼那靠在门框上、抱着手臂、嘴角噙着一丝玩味冷笑的赵府家丁,又望了望台上尚未散尽的硝烟与台下意犹未尽的狂热人潮,一声极轻、极沉、裹挟着无尽苍凉与洞悉世事的叹息,如同枯叶坠地,飘散在后台浑浊的空气里:

“世道……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