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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戮持续了很久。与战场不同,农家屋舍众多,清剿耗时更长。

鲜血渐渐染红了整片土地。

然而一万多人的性命,在将晨眼中,不过草芥。

大军启程回朝。

百万人他都杀过,这一万,实在算不得什么。

另一头,墨家。

作为农家的盟友,墨家很快得知了消息。

众人既惊且怒。

老弱妇孺,无一幸存。

烈火堂上下,几乎被屠戮殆尽。

何等残忍!

齐国虽远,农家却近在眼前。

这一次,墨家众人清楚感受到一种名为“残暴”的烙印。

“何其疯狂!”班大师握着手里的情报,双手止不住颤抖。

墨家与农家向来交好。

班大师与农家众人更是熟识,尤其烈火堂一系。

“烈火堂上下万人,老弱妇孺无一存活。领兵行此 ** 的,是秦三公子。”

墨家众人深深吸了口气,胸中寒意凛冽。

农家和墨家不同。墨家只有几位首领,带领的成员数量有限,更不会携带家眷。

而农家以耕种的农民为主,侧重点不一样,农家的人口基数非常庞大。

在诸子百家中,它是人数最多的一个学术流派,这一点可以想象。

但这个学术派系,却不受任何人控制。

对朝廷和官方的影响力极大。

班大师深深叹息道:“丧尽天良,丧心病狂,秦三公子真的不怕遭天谴吗?这可是上万老弱妇孺!听说仅仅因为秦三公子在齐国听到有农家成员口出狂言。”

燕丹一直沉默,只是闭着眼睛。

他在思考合纵连横的可能性。

但最终发现,这很难。

他已经难以让楚国相信。

魏国,更是无稽之谈。

青龙计划,确实应该加速推进了。

“大家放心,秦三公子现在只是一时冲动。但秦国目前不可能对魏国或楚国用兵,那位还在。”燕丹抬手示意。

农家遭遇这样的事,很多人确实不愿看到。

此事引起了轩然 ** 。

如今的儒家,比起农家来说弱了太多。

后来之所以很快罢黜百家,是因为当权者觉得局面太乱。

尤其是人数最多的农家。

开始 ** 了。

儒家 ** ,影响范围只在齐国一带。

而农家,却遍布整个战国。

烈火堂的老弱妇孺全数被灭,烈火堂主被秦三公子活捉后,所有农家的人都愤怒了。

他们不断谴责秦国的行为,甚至发动了全世界的声讨,对秦国进行强烈谴责和愤怒质问。

一万农家核心成员!

无论老弱妇孺,一个不留,全部被杀。

而班师回朝的将晨并不知道,在他离开之后,一位美丽的女子带着一个小女孩来到了这里。

女人神情恍惚,目光中透着难以言喻的凝滞。

尸横遍地。

真正是尸横遍地。

“呕——!”

她几乎要吐出来。即便是身为前罗网**,也从未见过如此骇人的场面。

上万人,无一不是死不瞑目,被丢弃在大门前。

堆积如山。

浓重的血腥气不断冲击着惊鲵的鼻腔。

她手中牵着的小女孩,此刻也颤抖着向她贴近。

噔噔噔——!

就在这时,一群人自林中冲出。

“还有活口!还有两个幸存者,太好了!”

“烈火堂总算留下两颗火种,快跟我们走,免得暴秦的军队折返。我们带你们去楚国,重建烈火堂!”

众人见到惊鲵,喜出望外。

惊鲵于是牵着满脸茫然的小女孩离去。

一路前往楚国。

她自己心头也是一片混沌。

同时,也有劫后余生的庆幸。

那尸山血海的景象,在女孩心中烙下了巨大的阴影。

“秦三公子”这几个字,从此成为她的梦魇。

砰——!

咸阳,昌平君府中。

接到消息的昌平君,将眼前所见之物尽数砸毁。

“屠夫……毫无人性的屠夫!”

他怒不可遏,额角青筋暴起。

身后走出一位端庄的女子:“父亲何必动怒?**人者,人恒**之。暴秦已无可救药,这反倒更利于我们推行青龙计划。”

“可我实在难以接受……上万人,那么多无辜之人,何至于如此残忍?”昌平君紧握双拳。

“看来……”

他目光明灭不定。

将晨的日益强盛,严重动摇了昌平君的地位,也对扶苏的处境构成持续威胁。

昌平君始终坚定支持扶苏。他推行青龙计划,辅佐扶苏继位,旨在建立仁政与法治并存的理想国度,甚至意图 ** ** ,在楚国境内实现这一宏愿。身为拥有楚国血脉的公子,扶苏始终是这一计划的核心受益者。

昌平君起身,毫不犹豫地向门外走去。

“父亲。”女儿出声挽留。

但他并未停留,毅然离去。

农家覆灭后的第三日,将晨连夜率军归来。

时值初春,今年却格外寒冷。

城外积雪未融,寒气凛冽。

踏踏踏踏!!!

寂静的郊外,一队骑兵疾驰而过,雪地上留下一串马蹄印迹。

咸阳城转眼已在眼前。

然而今日情形不同往常。

城门外聚集了许多百姓,以男子为主,亦有老弱妇孺,人数逾千,静默地注视着到来的军队。

“发生何事?”王贲策马上前询问,态度尚称温和。

啪!!!

突然有菜叶砸中王贲头顶。并非他无法闪避,而是难以置信。

啪!!!

又一颗烂鸡蛋迎面飞来。

紧接着,蔬菜、水果、鸡蛋如雨点般朝军队抛掷而来。

将晨微微侧首,神情依旧清冷如霜。

身后军阵中却隐隐传来骚动。

那两千名太刀兵面色不改——他们终究是精锐中的精锐。

这些士卒皆由将晨亲手挑选。

甚至曾受他亲自操练。

训练之法也截然不同。

王贲仓皇退走,将晨只是静静望着,缓缓开口:“可觉出何处不对?”

“何处?”王贲模样狼狈。

将晨眸光清寒:“这些人,依我看必有主使。许是三国余孽流窜至此,意图挑拨离间。”

“该如何应对?”王贲心头一沉。

千余人马,看似不多。较之齐国的屠戮,乃至方才剿灭的农家烈火堂,不过零头之数。

但此处是咸阳城,眼前是咸阳百姓。

城楼暗处,还藏着一道身影。

“呵,杂家倒要看你如何收场。”赵高阴恻恻地窥视。

此事虽非赵高亲手所为,却不妨碍他暗中推波助澜。

自秦王宫 ** 以来,百官见了他,往日恭敬尽褪,眼神皆变得古怪异常。

**本国子民?呵呵,赵高料定将晨绝不敢动手。

他更将罗网死士混入人群。

定要让事态失控,让将晨声名扫地。

要令将晨在秦国举步维艰,届时,还谈何继承大统?

痴心妄想。

“将士们...”

将晨转身面向军队:“不想农家竟猖狂至此。方才诛杀农家逆党,未及返程,他们的报复便至。这天下第一的农家,党羽遍布四海,无力正面抗衡,竟派人假扮秦民作乱。”

“该当如何?”

将晨冷声发问,环顾四周见无人应答,便缓缓开口:“那就杀。农家之人尚未尝够苦头,需让他们体会彻骨之寒。当年儒家被杀得不敢妄动,如今对农家还须更狠——杀到他们魂飞魄散为止。”

他漠然下令:“传令:诛半数,留半数,严审幕后主使。”

在将晨眼前玩弄伎俩?他从不畏惧。

夷三族之刑为何存在?

正是为此而设。

将晨信手提起长枪,臂腕微振,长枪如电破空而去。

骇人劲力裹挟枪身呼啸没入人群。

噗嗤声接连炸响!

长枪贯穿之状,竟似糖葫芦般串起数人。

“杀——!”将士们见状齐声怒吼。

千余兵刃寒光闪烁,直指场中千余众人。

其间或有蒙冤者,

亦不乏受蛊惑之徒。

然既涉此局,便须承受代价。

利刃破体声中,一男子被巨刃当胸贯穿。

他死死攥住透胸而出的刀锋,瞪视马背上的持刀者,喉间血沫翻涌:“我…我可是你二叔!你竟…”

士兵面若冰霜,猛然抽刀再度刺入。

“未料农家势力已渗透至此。”他望着倒地之人冷然道,“二叔既入叛逆之流,为秦国计,为三公子计,唯有大义灭亲。我自当向父亲请罪。”

这名获赐宝刀的精锐收刃而立,纵是亲手斩杀抚育自己长大的叔父,眉宇间亦不见波澜。

正因如此,他愈发痛恨农家——竟连血亲皆被蛊惑。

其渗透之力,堪称恐怖。

那垂死男子始终圆睁双目,指尖凝滞半空。

他本想辩解自己仅是受人怂恿前来围观。

可惜,屠刀之下从无生机。

煞气弥漫,死亡再度成为此地主调。

城楼上的赵高咽了口唾沫,惊惧地望着下方。

动手了。

竟然真的动手了?

赵高脑中一片空白,他怎么敢?

将晨怎会如此大胆?

尤其是这污蔑的手段——

农家的人?

这真是农家的人吗?

赵高自己也无法确定。

可咸阳城外屠戮百姓,更可怕的是,将晨麾下的士兵连自己的亲人都毫不留情。

杀完之后,还以近乎狂热的眼神望向将晨。

站在城墙上的赵高目睹这一切,冷汗直流。

他对将晨在军中的威望,有了更深的恐惧。

连亲人都能痛下 ** ,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秦王宫内……

“大王,大王……我要见大王!疯了,全都疯了!”

宫中传来凄厉的哭喊。

大门被两名宫女推开,赢政身着黑色龙袍走出。

不得不说,黑色蟒龙袍在秦国如同信仰。

因赢政信奉五行,认为周朝属火,而水克火,秦代周而立,玄水之色为黑,故秦国上下崇尚黑色。

赢政微皱眉头:“何事?”

昌平君哭诉道:“大王快去城门看看,武安君将晨疯了,在城门口肆意 ** 平民,连士兵都对自己的亲人下手,简直丧心病狂!”

“住口。”赢政脸色一沉。

赢政并非愚钝之人,将晨奉命清剿农家一事,他早已了然于心。

然而,当将晨归来后竟对平民下手,即便赢政未亲历现场,也心知必有人暗中作祟。

若非如此,民众骚乱早在齐国十日、临淄三屠时便该爆发,何须等到仅仅屠戮万余农家之人就激起如此大规模的 ** ?

秦国自商鞅变法以来,律法森严,若无奸人挑拨,绝无可能发生这等事端。

昌平君垂首不语。

眼中闪烁着愤恨的光芒。

果然是虎狼之辈,同出一窝。

昌平君暗中攥紧了拳头。

片刻后,赢政语气稍缓,说道:“三儿办事,寡人向来放心。”

昌平君满面怒容,争辩道:“可那都是秦国的平民!怎能狠心下手?甚至有些兵卒连自己的亲族都不放过。”

“你为何知晓得如此详尽?”赢政目光骤冷。

昌平君浑身一凛,霎时察觉到一丝杀意,连忙解释:“大王,是有人到臣府中哭诉。”

“此事寡人已知。”赢政面无表情。

言罢,他缓缓转身走回。

脸色却愈发阴沉。农家的危害,赢政岂会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