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芽睁开眼时，天已经亮了。
她眨了眨眼，视线还模糊着，鼻尖飘来一股熟悉的甜香味。是糯米团子蒸过头的焦香，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药气。
“醒了？”墨言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她转过头，看见他坐在床边矮凳上，手里捏着个竹筒，正用一根木棍搅动里面的液体。
“这是……”
“你昏迷第三天了。”他说，“系统说你得补灵气。”
她坐起身，胸口一阵钝痛，像是被人拿锤子轻轻敲了几下肋骨。
“那玩意儿还能当补品？”
“能。”他把竹筒递过来，“就是味道怪了点。”
她接过，低头一看，里面是黑乎乎的一团浆液，咕嘟咕嘟冒着泡，看着像煮烂的芝麻糊。
她皱眉：“这真是补品？”
“系统认证的。”墨言点头，“我尝过。”
“你疯了吧？”
“你不也吃了？”
她愣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我吃过？”
墨言顿住，眼神闪了一下，没说话。
屋子里一时安静下来，只有窗外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她低头抿了一口浆液，味道比想象中好一点，有点像加了灵芝粉的红豆汤。
“南宫翎呢？”她问。
“在后院打坐。”
“他怎么样？”
“没事。”墨言顿了顿，“就是尾巴少了一根。”
她一怔：“什么？”
“昨天晚上收尾的时候，被洛清寒的琴弦划到了。”
她放下竹筒，揉了揉太阳穴，脑子里还在嗡嗡作响。
“我得去地里看看。”
墨言拦住她：“你现在不能乱动。”
“我不动也得动。”她苦笑，“青牛昨晚犁地的时候，挖出点东西。”
“你知道？”
“系统告诉我的。”
墨言沉默片刻，点了点头：“我去叫人搬个轮椅来。”
“不用。”她撑着床沿站起来，“我能走。”
刚迈步，膝盖一软，差点栽下去。
墨言一把扶住她，手劲不小。
“别逞强。”他说。
她喘了口气，笑了笑：“我这不是怕耽误事儿嘛。”
他们一前一后走到村口时，远远就听见阿哞在那儿哼哼。
“你们来了。”它抬起头，鼻子里喷出两道白烟，“我把土翻完了。”
姜小芽蹲下来，伸手摸了摸地上那块青铜碎片。
表面布满细密的纹路，像是某种古老符文，但又不完全像她之前见过的任何一种。
她指尖刚触到边缘，系统忽然跳出来一条提示：
【检测到未知能量源，建议隔离】
她皱了皱眉，收回手。
“这玩意儿……有点邪门。”
“我知道。”阿哞低声道，“所以我才把它埋回去了。”
“可我已经用了。”她说，“就在灵田里。”
阿哞猛地抬头：“你说什么？”
“我让村民把碎末撒在三块试验田里。”她解释，“想看看会不会影响灵植生长。”
阿哞沉默了一会儿，忽然伸出蹄子，在地上画了个圈。
“你干啥？”
“封印。”它低声说，“这东西不是普通的青铜器。”
“那是啥？”
“是……祭坛的一部分。”
姜小芽心头一震：“哪个祭坛？”
“我不知道。”阿哞摇头，“但我闻得出它的气味。和葬兽之谷里的那些影子，是一样的。”
她咬了咬嘴唇，转身走向灵田。
三块试验田并排种着不同的灵草，分别是紫云兰、碧霞藤和雪心莲。都是对土壤极为敏感的品种。
她蹲下身，仔细观察叶片的变化。
紫云兰的叶脉泛着微蓝，像是吸饱了夜露；碧霞藤的藤蔓缠绕得更紧密了，仿佛有了自主意识；雪心莲则开出了比平时大一圈的花苞，花瓣边缘泛着淡淡的银光。
“好像……效果不错。”她说。
“是因为它还没开始反噬。”阿哞冷冷道。
她站起身，拍掉手上的泥土，回头看了它一眼：“那就先让它长着，等出了问题再说。”
“你疯了。”
“我清醒得很。”她笑了笑，“我只是觉得，有时候坏东西也能变成好东西。”
阿哞没再说话，只是低头用蹄子刨了刨地。
这时，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
“哎哟，这不是咱们的小仙姑吗？”白芷一边走一边晃着手中的铜镜，“听说你回来了，我就赶紧来看看。”
姜小芽眯起眼：“你咋知道我回来了？”
“你不知道啊？”白芷笑嘻嘻地说，“你倒下的时候，全村都知道了。”
“……”
“我听说你在搞实验？”白芷凑近灵田，伸手要碰那片紫云兰，“让我看看。”
姜小芽不动声色地往边上挪了一步，挡在她和灵草之间。
“等等。”她说，“这玩意儿现在不太稳定。”
“哦？”白芷挑眉，“有多不稳定？”
“可能会让你照镜子照出双下巴。”
白芷一愣，随即噗嗤笑出声：“你倒是恢复了不少。”
姜小芽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悄悄启动情绪读取异能。
一股淡淡的焦虑从白芷身上弥漫开来，像是有什么事压在她心里很久了。
她眯起眼，捕捉到一个关键词——
“镜面”。
果然，她在关注铜镜的事。
“你最近是不是照镜子照得特别勤？”她随口问道。
“嗯？”白芷神色微变，“你怎么知道？”
“猜的。”她笑了笑，“你脸上最近有点浮肿，可能是睡眠不好。”
白芷没接话，只是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脸。
姜小芽趁机把手伸进乾坤袋，摸出那枚白芷“不小心”掉在地上的玉簪。
玉簪通体透明，顶端嵌着一颗蓝色晶石，隐隐泛着冷光。
她指尖刚碰到晶石，系统立刻弹出一条提示：
【检测到与祭坛残留能量相似波段，建议回收】
她不动声色地把玉簪塞进口袋。
“你来这儿，不只是看我吧？”她问。
白芷笑了笑：“当然不是。”
“那你还有什么事？”
“没什么。”她转身就要走，“我就是……顺路过来看看。”
姜小芽看着她的背影，眉头越皱越紧。
“她有问题。”她低声说。
阿哞哼了一声：“她一直都有问题。”
“但她今天来，是冲着这块青铜来的。”她回头看了一眼试验田，“而且，她知道这东西的来历。”
阿哞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开口：“有些事情，你最好别问得太深。”
“为什么？”
“因为你可能承受不起答案。”
她没说话，只是低头看着手中的玉簪。
阳光透过树枝洒在上面，折射出一道幽蓝的光。
她忽然想起一件事。
那天在山谷尽头，她倒下之前，听到系统的提示音说：
【契约残片已回收，当前融合进度：53%】
她握紧玉簪，眼神渐渐变得坚定。
“不管是什么答案，我都得知道。”
阿哞叹了口气：“希望你不会后悔。”
暮色渐沉，村里升起袅袅炊烟。
姜小芽站在试验田边，望着那三块土地，心里默默记下每一个变化。
“明天，我要再撒一批。”她说。
阿哞在一旁嚼着草，没应声。
她转头看向它：“你怎么不说话？”
“我在想。”它慢悠悠地说，“你真的打算继续用这东西？”
“当然。”她笑了笑，“我还得种田呢。”
阿哞沉默了许久，忽然冒出一句：“你这丫头，胆子真大。”
她耸耸肩：“我可不是那种只会躲起来养伤的人。”
风从田埂吹过，掀起她耳边的碎发。
她低头看了眼手中的玉簪，嘴角扬起一抹笑意。
“反正都开始了，就别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