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芽醒来的时候，锅还在。
她没睁眼，但鼻尖已经闻到了那股味道——炸鸡的香气，混着一点点焦香，像是从记忆深处飘出来的。
她动了动手指，指尖触到被子边缘，还有点凉。
屋子里静得很，只有锅底轻微的“咕噜”声，像是在等她。
她坐起身，揉了揉眼睛，走到桌边，掀开锅盖。
热气扑上来，模糊了视线。
她伸手去夹一块炸鸡，刚咬了一口，系统界面就震动了一下。
LoGo上的裂痕更深了。
她没理会，咽下去的时候，喉咙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卡着，不是辣，也不是咸，是那种……熟悉到让她心烦的味道。
她放下筷子，正要起身，忽然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
很轻，像是怕被听见。
她走到窗边，拉开一条缝。
白芷站在外面，穿着那件熟悉的浅蓝道袍，手里抱着什么东西，像是……一面镜子。
她没走，也没敲门，就站在那儿，像是在犹豫。
姜小芽皱了皱眉。
白芷从不这样。
她一向冷静，话不多，但做事有分寸，哪怕是来借个灵草，都会先敲门。
现在她站在门口，却像在等什么。
姜小芽打开门，声音懒洋洋的：“你站那儿多久了？”
白芷吓了一跳，差点把镜子掉地上。
她抬头看了姜小芽一眼，眼神有点闪，像是藏着什么。
“没多久。”她顿了顿，声音比平时低，“你……昨晚是不是做了什么？”
姜小芽挑眉：“我做了炸鸡。”
“不是这个。”白芷咬了咬唇，“是……那股味道。”
姜小芽眯起眼：“你闻到了？”
白芷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姜小芽看着她，忽然觉得她整个人都不太对劲。
不是脸色苍白，也不是眼神躲闪，而是……她整个人像是被什么东西压着，喘不过气来。
她侧身让开门口：“进来吧。”
白芷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进来。
她一进门，就盯着那口锅看，像是被什么吸引住了一样。
姜小芽把锅盖盖上，坐在她对面：“你最近是不是……去过什么地方？”
白芷猛地抬头：“你怎么知道？”
“你现在的表情，像极了我第一次偷吃辣条被系统警告的时候。”姜小芽靠在椅背上，手指敲了敲桌面，“你去哪了？”
白芷张了张嘴，又闭上。
她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镜子，镜面映出她右眼的睫毛，贴着几片闪亮的亮片，是昨天做美妆直播时粘的。
姜小芽忽然注意到，镜子里的白芷，右眼闪过一道微光。
她眯起眼：“你那镜子……最近是不是有点不太对劲？”
白芷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合上镜子。
“它……”她顿了顿，声音有些发颤，“它昨天映出了一个画面。”
姜小芽身体微微前倾：“什么画面？”
白芷没立刻回答，而是低头看着镜子，像是在犹豫要不要说。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开口：“是一个厨房。”
姜小芽手一抖，筷子差点掉桌上。
“厨房？”
“嗯。”白芷点头，“很旧的那种，墙上都是烟熏的痕迹，灶台是石头砌的，锅是铁的……”
她一边说，一边抬起右手，轻轻打开镜子。
镜面一闪，画面浮现。
姜小芽看到了。
一个小小的厨房，灶台边站着一个人。
背对着镜头，穿着灰色道袍，手里拿着锅铲。
锅里……是炸鸡。
她呼吸一滞。
那个厨房，那个灶台，那个人……她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地方。
她猛地抬头：“你怎么会有这个画面？！”
白芷合上镜子，声音有些发涩：“我也不知道……我本来是想去那个地方的，但我刚踏进去，就被一股力量推了出来。”
“什么力量？”
“像……像是一道屏障。”白芷咬着嘴唇，“那股力量，像是在等你。”
姜小芽没说话。
她低头看着锅里的炸鸡，油还在冒泡，香气还在。
但她忽然觉得，这锅炸鸡，不该出现在这里。
她抬头看着白芷：“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
白芷眼神一颤。
她没否认。
“你是不是……见过我前世？”
白芷沉默了几秒，轻轻点了点头。
“我那面镜子，照出过你……很多次。”她低声说，“但最近一次，它照出的画面，和我梦里的一模一样。”
姜小芽盯着她：“你梦里见过我？”
“不是你。”白芷摇头，“是你……在厨房里做饭的样子。”
姜小芽心跳快了。
她没说话，只是盯着白芷的眼睛。
白芷也看着她，眼神里藏着什么，像是在挣扎。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低声说：“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但我能感觉到，你和那个地方，有关系。”
“什么关系？”
“……我不知道。”白芷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但我知道，那里在等你。”
姜小芽没再问。
她只是伸手，打开了系统界面。
LoGo上的裂痕，已经快裂成两半了。
提示还在：
【记忆共鸣强度已达临界值，请选择：继续唤醒 \/ 暂时封存】
她没点。
她只是看着那道裂痕，像是在看一个答案。
一个她还没准备好面对的答案。
白芷忽然开口：“你要是想去，我可以带你去。”
姜小芽看向她。
白芷眼神坚定：“我知道你迟早会去。”
姜小芽笑了笑，笑得有点苦：“你就不怕我去了，回不来？”
白芷轻轻摇头：“我怕的，不是你回不来。”
“那是怕什么？”
白芷沉默片刻，轻声说：“我怕你回来之后，就不是你了。”
屋外的风忽然大了。
树叶哗啦啦响了一阵，像是有人在走动。
姜小芽没听见。
她只是看着锅里那块炸鸡，慢慢沉了下去。
锅底的火，还在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