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芽站在通道尽头，狐火印记已经彻底消散，空气中残留着一股淡淡的狐狸毛烧焦的味道。她低头看了眼竹筒，玉牌的温度已经恢复正常，但她心里那股空落落的感觉，却像是被谁用针挑了一样，怎么都压不下去。
“走吧。”她轻声说了一句，率先迈步向前。
墨言默默跟上，白芷走在最后，脚步比平时轻了许多。她的铜镜贴在胸口，镜面时不时泛起微光，像是在回应什么。
他们穿过一条狭窄的石廊，进入一间圆形石室。墙壁上刻满了符文，有些像是人为雕刻的，有些却像是被什么力量生生撕裂的。中央立着一座石台，上面放着一块残破的镜子碎片，表面布满裂痕，却依旧能映出人影。
“这镜子……”姜小芽皱眉，“怎么有点眼熟？”
白芷的脚步忽然停住了。
她盯着那块镜子碎片，眼神像是被什么拽住了一样，瞳孔微微收缩。
“怎么了？”姜小芽回头。
“……没事。”白芷低声说，但她的手已经不自觉地按在了胸口的铜镜上。
铜镜忽然发出一阵嗡鸣，镜面泛起涟漪般的波纹，像是被什么唤醒了。
“你到底在瞒什么？”姜小芽走过去，语气不重，却带着点冷。
白芷没有回答，而是缓缓抬起手，将铜镜举到眼前。
镜面中，她的倒影开始扭曲，五官像是被水泡开的墨迹，一点点地模糊，又一点点地重组。
姜小芽看到，那张脸，和她记忆中某个画面重合了。
天帝殿前，一个女子站在光柱中，身披银甲，手执长剑，面容模糊，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你是……”姜小芽声音一滞。
“我是轮回镜的执念之面。”白芷终于开口，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也是天帝意志的执行者之一。”
空气仿佛一瞬间凝固了。
“你……是天帝的人？”墨言眉头皱得死紧，手已经按在了剑柄上。
“曾经是。”白芷看着铜镜，语气平静，“但我违背了命令，选择自我封印，等待轮回重启。”
姜小芽盯着她，心里像压了块石头。
“那你为什么要接近我？”她问。
白芷转头看她，眼神里第一次没有了那种游移不定的笑意，而是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
“因为你的前世师父，是我亲手送走的。”她说。
姜小芽心头一震。
“你说什么？”
“他不是被天帝诛杀的。”白芷缓缓道，“他是自愿赴死。因为他知道，只有这样，才能让轮回镜产生裂痕，让新的意志进入。”
姜小芽只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
她想起幻影说的那句：“你忘了，那场火，不是意外。”
原来，那场火，是她师父计划好的。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她问。
“因为我不能再当执行者了。”白芷低头看着铜镜，镜面中浮现出一行细小的文字——
“轮回镜·执念之面”
“我曾是镜子的一部分，负责执行天帝的意志。”她说，“但当我看到你师父的决定时，我开始怀疑，我们执行的，到底是不是真正的天命。”
姜小芽沉默了。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白芷缓缓走到石台前，将铜镜轻轻贴在那块镜子碎片上。
两块镜面一接触，顿时爆发出一阵刺目的光芒。
符文墙壁上的裂痕开始发光，像是被唤醒的血管，缓缓跳动起来。
“这是……”墨言警觉地后退一步。
“这是轮回镜留下的最后一道封印。”白芷说，“它记录着天帝曾经干预过的所有轮回轨迹。”
姜小芽走上前，看着镜面中浮现出的画面。
那是一个模糊的身影，站在天帝殿前，背对着镜头，身影瘦削却挺拔。
是她前世的师父。
他站在殿前，似乎在和谁对话，但声音听不清。
画面一闪而过，接着，是一段更加模糊的影像。
一个女子站在镜前，身影与白芷重合。
那是她自己。
“……我？”姜小芽愣住。
“你和我，都是轮回镜的一部分。”白芷说，“你继承的是‘选择之面’，而我，是‘执念之面’。”
姜小芽怔住了。
她一直以为自己只是个误入修真界的宅女，靠着系统混日子。
原来，她早就被卷进这场轮回的棋局里了。
“那……我到底是谁？”她低声问。
白芷看着她，眼神里多了一丝说不清的情绪。
“你是我没能完成的那部分。”她说，“你是选择，而我是执行。你是未来，而我是过去。”
姜小芽咬了咬唇。
她忽然笑了。
“那现在呢？”
白芷也笑了。
“现在，我选择站在你这边。”
她将铜镜从石台上取下，镜面中浮现出一个画面——
天帝站在高座上，俯视着殿中跪着的女子，正是年轻时的白芷。
她抬起头，眼神坚定。
“我不会再执行你的命令了。”
画面定格。
姜小芽看着那画面，心里忽然轻松了一点。
“好。”她说，“那我们一起，把这盘棋下完。”
白芷点点头。
墨言站在一旁，沉默片刻，终于开口：“你想怎么做？”
姜小芽深吸一口气，看着铜镜中自己的倒影。
“既然轮回镜是天帝用来操控命运的工具，那我们就用它，来打破天命。”
她伸出手，轻轻碰了碰铜镜。
镜面泛起一圈涟漪，像是回应她的决心。
下一秒，铜镜边缘忽然亮起一道光，直直地射向石室顶部，照出一个模糊的图案。
那是一把剑的轮廓。
一把，斩断轮回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