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可贴背面的光点贴上眉心那会儿,姜小芽没觉得疼,只像小时候贴了张会发光的贴纸,有点痒。
她眨了眨眼。
世界塌了半边。
不是碎,是叠——眼前的景物像被谁从中间对折了一下,左边是她那间堆满零食袋、窗帘永远拉不严的出租屋,右边是她刚用竹筒袋装满灵药回来的山门小院。两处空间在她眼前平行展开,中间裂开一道透明的缝,缝里有光流来回穿梭,像地铁进站时的气流。
她低头看手,指尖正穿过一道光流,触感像摸到刚烧开的水汽。
“系统?”她问。
竹筒袋没亮,也没出声,但腰侧传来一阵轻微震动,像是有人在口袋里按了下手机。
她想起什么,从袋里掏出洋葱喷雾,对着那道缝喷了一下。
雾气飘进缝里,没散,反而凝成一条细线,顺着光流往深处钻。几秒后,对面出租屋的电饭煲“叮”了一声,盖子自动弹开,一股泡面味冲了出来。
她眯起眼。
那电饭煲内壁,刻着一圈细纹,歪歪扭扭,像小孩随手画的波浪线。可她一眼认出来——那是天道纹,和她之前在符纸上见过的一模一样,只是被简化了,藏在电器模具里。
“所以……许愿不是靠烧香?”她喃喃,“是靠煮泡面?”
话音刚落,竹筒袋猛地一抖,界面自动弹出,显示一行小字:【检测到高维信号注入,来源:现代厨房电器,绑定Id:沪A·】。
她愣了下。
那是她闺蜜的车牌。
她记得这车牌,因为对方总抱怨:“八个八,听着像天道宠儿,结果年年被抄牌。”
她咬了下嘴唇,把喷雾塞回去,伸手去碰那道缝。
指尖刚触到光流,整条手臂突然发麻,脑子里“咔”地闪过一个画面——她六岁那年,蹲在出租屋楼下地铁口,看工人修轨道,顺手拿粉笔在水泥墙上画了个小人,旁边写了“我要种菜”。
那面墙,现在应该早就拆了。
可就在她回忆的瞬间,四维空间的“墙”上,一道细微的划痕突然亮了下,形状和她当年画的小人一模一样。
她心头一跳。
这不是巧合。
她的生活,从最开始就被标记了。
她猛地抽回手,启动“异能开发屋”的时间暂停。
0.3秒。
够了。
在时间冻结的刹那,她看清了光流的运行规律——不是随机,是地铁运行图,和她每天通勤的那条线完全一致。每一道光流,都是她走过的路,吃过的饭,许过的愿,被天道偷偷录了下来,编成代码,织进规则。
她松开异能,时间恢复。
眼前的空间开始抖,像信号不好的电视画面。
她知道,有人在动她的数据。
她没慌,反而从乾坤袋里摸出一瓶八二年雪碧。瓶身冰凉,标签都磨毛了,是她上辈子攒了好久才喝上的“典藏款”。
她拧开瓶盖,往那道裂缝倒了一点。
液体落进光流,发出“滋”的一声,像酸液滴在铁锈上。裂缝边缘的扭曲立刻缓了点,光流也稳了些。
她刚想再倒,头顶突然传来“咔嗒”一声。
像巧克力块被掰断。
她抬头。
一片奥利奥饼干正从天而降,不,不止一片——是一整支舰队,由成千上万块奥利奥组成,排着队往裂缝里挤。每块饼干边缘都裹着褐色的巧克力酱,一碰到裂缝就自动融化,填补进去。
“花想容?”她皱眉。
没人回应。
但下一秒,她眼角余光瞥见一道银光。
有人在走。
逆着光流,逆着时间。
每走一步,她脑子里就少一秒记忆。
她记得自己刚倒了雪碧——
再一眨眼,她记得自己在喷洋葱——
再一步,她记得自己撕创可贴——
再一步,她开始记不清自己是谁。
她猛地抬手,拍向眉心。
神格碎片还在,但已经开始发烫,像快烧坏的芯片。
她闭眼,启动“心境修炼场”。
不是回放战斗,不是回忆痛苦,而是调出上一章最后那幅画面——科研站里,保安低头写日志,袖口露出粉色挑染,写下“系统运行稳定”。
那个没动她代码的人。
那个守着她“想活得舒服”念头的人。
她把这段记忆设为锚点,强行稳住识海。
记忆倒流停了。
那人也停了。
就站在她面前三步远。
墨言。
银发,挑染粉,袖口绣着会动的图案。他没说话,手里那把剑也没出鞘,可剑尖正对着她眉心,距离不到一寸。
她没动。
他也未动。
可她知道,只要她一松劲,那剑就会刺进来,不是杀她,是删她——像删一段冗余代码。
她忽然笑了。
“你走错片场了吧?”她说,“这又不是泡面广告片场,你拿把剑站这儿,是等我给你扫码点单?”
他没答。
可她注意到,他握剑的手,指节泛白。
她低头,看向那瓶雪碧。
还剩半瓶。
她慢慢蹲下,把瓶子放在地上,指尖轻轻一推。
瓶子滚向裂缝。
就在它即将掉进去的瞬间,她抬脚,轻轻一踢。
瓶底朝上,露出一行小字:喝完记得还瓶。
她盯着那行字,声音轻了点:“团子,你还活着吧?”
竹筒袋震动了一下。
不是回应,是预警。
她抬头,正对上墨言的眼睛。
那双眼里,没有杀意,没有冷漠,只有一种她读不懂的……急迫。
她忽然明白了。
他不是来删她的。
他是来抢在别人删她之前,先把她关进某个更安全的“系统”里。
可她不想被关。
她想自己选怎么活。
她抬手,从竹筒袋里抽出一张符纸——不是胶水符,是她昨晚用“家居炼器台”新做的“宅女结界符”,材料是过期辣条渣和半瓶可乐。
她捏在手里,对着墨言晃了晃。
“你要是真想聊,”她说,“至少先把剑放下,顺便告诉我,你那二维码袖口,扫出来是‘救命’还是‘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