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芽把那张竞猜符夹进竹筒袋的时候，袋口的蓝光又闪了一下。
不是系统主动弹窗，是她自己翻出来的。
符纸背面的纹路还在微微发烫，和认证卡贴在一起时，像两块磁石互相咬住。她没急着收手，指尖顺着纹路划过去，一寸一寸，像是在摸一道看不见的裂缝。
屋外的鼓点越来越密。
灵猫们跳得正欢，音乐节奏已经脱离了广场舞的范畴，倒像是某种祭祀前的召唤节拍。村民围成一圈，拍手叫好，完全没察觉到空气里那股越来越浓的躁动气息。
她低头看了眼系统界面。
【观众Id：Lc-0，已进入观赛列表】
这行字还挂着，灰不溜秋的，像是系统懒得管了。
可她知道不对劲。上回墨言动她的异能模块，系统还会跳警告，这次呢？悄无声息地放人进来，连访问路径都不留一条。
她把符纸抽出来，往家居炼器台一扔。
“反向解析，信号溯源。”
炼器台嗡地一震，符纸浮空，背面纹路被一层淡金色光膜裹住，缓缓展开。数据流像蚂蚁一样爬行，最后定格在四个字上：地脉中继。
她眯起眼。
不是从外网进来的，是顺着阿哞犁出的地铁隧道，从地底爬进来的信号。Lc-0根本没走正门，是钻了墙根。
“难怪查不到来源。”她低声说，“人家走的是下水道。”
正想着，直播画面突然一抖。
凤凰幼崽们开始躁动。其中一只翅膀猛地张开，火光在喉间翻滚，下一秒喷出一道烈焰，直冲舞台结界。
“砰！”
结界裂了道缝，热浪扑面而来。
弹幕瞬间炸开。
“叛逆值+！”
“自由万岁！”
“打倒种田霸权！解放灵宠！”
姜小芽盯着那几条高频词，眉头一跳。
这不是观众情绪，是有人在批量刷。
她立刻启动情绪读取异能，视野里顿时浮现出一片红蓝交织的数据流。红色代表亢奋，蓝色是冷静。全场观众的情绪本该是零星分布，可现在，有三片区域的红得发紫——那三只参赛的凤凰幼雏，情绪值直接冲破上限。
“被人远程注了火油。”她冷笑，“还装观众喊口号？”
白芷就坐在前排，右眼忽然抽搐了一下。
她抬手扶了扶眼皮，投影里的美妆教程闪出一串乱码：“警告：非授权情绪注入。”
她没声张，只是悄悄把铜镜往袖子里塞了塞。
姜小芽已经起身，几步跨到南宫翎身边。
“断网三秒。”她说。
南宫翎正盯着自己第九条尾巴，那尾巴还在微微颤，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不该碰的东西。“你疯了？现在断网，观众得炸。”
“不断网，灵宠先炸。”她指了指台上，“再晚一步，凤凰喷火不是特效，是暴动。”
南宫翎脸色变了变，尾巴一甩，九条毛蓬蓬的尾巴瞬间展开，尾尖对准空中某一点，组成一个半圆形的信号阵。
“加密切断，仅限直播流。”他咬牙，“三秒后自动恢复。”
话音落，全场画面一黑。
所有观众的留影石屏幕同时跳出一页缓冲界面，上面只有一行字：
你确定要看造反吗？先做套心法题。
下面还附了五道选择题。
第一题：“打坐时走火入魔，应如何应对？”
第二题：“灵宠发狂，优先处理？”
……
最后一题写着：“若主播突然消失，应如何处理？”
选项c是：“联系山神阿哞，暗号：辣条管够。”
弹幕静了一瞬。
然后，有人开始答题。
“这系统还挺会管教。”王铁柱举着留影石嘀咕，“比我们村小学老师还严。”
三秒后，画面恢复。
凤凰幼雏们的情绪值回落，火光在喉咙里缩了回去。观众们看着自己刚答完的题，再看看台上乖巧站好的灵宠，有人开始反思。
“我刚才喊‘打倒霸权’，是不是有点冲动？”
“谁知道那是真煽动啊，我还以为是节目效果。”
姜小芽站在台边，没急着宣布比赛继续。
她把白芷和南宫翎叫到角落。
“有人在用弹幕编码注入情绪信号。”她说，“手法和媚术有点像，但更隐蔽，直接绕过神识，钻进灵宠本能里。”
白芷点头：“我右眼预警了，应该是魔修用低频波动伪装成观众情绪流。”
南宫翎皱眉：“你怎么知道是魔修？”
“因为正常人不会教凤凰幼崽‘自由’是什么。”她冷笑，“它们连‘吃饭’都靠投喂。”
南宫翎沉默两秒：“你打算怎么办？封弹幕？那和闭门造车有什么区别？”
“不封。”她摇头，“分级。”
“什么？”
“三色弹幕。”她竖起三根手指，“绿色随便发，黄色要答题解锁，红色直接静音，外加系统自动扫描情绪波动。”
南宫翎瞪眼：“你这是把修真界当幼儿园管？”
“不然呢？”她反问，“等它们真造反了，你拿尾巴去灭火？”
白芷忽然开口：“我建议实名制。”
姜小芽瞥她一眼：“修真界谁有身份凭证？你拿铜镜给人照命格？”
白芷抿嘴没说话。
姜小芽转向南宫翎：“你不是总说自由是进化的第一步吗？那也得先有秩序。没有规则的自由，叫发疯。”
南宫翎盯着她看了几秒，尾巴尖轻轻一抖。
“我可以答应。”他说，“但有个条件。”
“说。”
“我得有个名分。”他抬下巴，“不能白当技术工。”
“你想当什么？”
“萌宠伦理官。”他正色道，“监督所有灵宠待遇，禁止虐待，禁止强迫营业。”
姜小芽差点笑出声：“你还真给自己封官了？”
“系统认就行。”他挑眉。
白芷也开口：“那我当‘美妆与舆情总监’，负责弹幕审美和情绪引导。”
姜小芽看着两人，一个尾巴炸成蒲公英，一个眼妆画得跟战甲似的，忽然觉得这事有点离谱。
但离谱归离谱，平台不能乱。
“行。”她点头，“那就签个约。”
她从竹筒袋里抽出一张空白符纸，往家居炼器台一放。
符纸自动展开，浮现出几行字：
《阿哞号直播公约》
第一条：禁止使用口红色号施放媚术
第二条：灵宠直播需标注‘自愿参与’标识
第三条：弹幕实行三色分级制度……
她写完，递到南宫翎面前：“签吗？”
南宫翎盯着那行“萌宠伦理官”，尾巴卷起笔，唰唰签下名字。
白芷也签了，笔迹娟秀，右眼投影一闪，自动浮出“美妆总监认证章”。
两人签完，姜小芽把符纸往空中一抛。
符纸燃起一道青光，化作数据流，瞬间接入直播系统。
竹筒袋突然震动。
系统弹出提示：【检测到协议签名能量共鸣，解锁成就：修真界首部网络法规】。
她还没来得及看成就详情，直播画面又是一抖。
弹幕区，一条新消息缓缓浮现。
不是刷屏，不是口号，就一句话，孤零零挂在中央：
“妈妈在等你。”
姜小芽手指一紧。
这不是观众发的。
字体歪歪扭扭，像是从系统底层爬出来的，颜色也不是标准弹幕灰，而是带着一丝幽蓝，像是地底裂缝渗出的光。
她立刻调出后台日志。
发送者Id：Lc-0
发送时间：0.3秒前
内容：妈妈在等你
状态：已归档（标记为普通情绪数据）
她盯着“已归档”三个字，眼神沉了下去。
这根本不是情绪数据。
这是信号。
是有人在用她的系统，给她传话。
她没动声色，把这条记录拖进“异常样本”文件夹，顺手加密。
南宫翎察觉到她脸色不对：“怎么了？”
“没事。”她合上系统界面，“就是觉得，这规矩立得还是晚了点。”
白芷看了看弹幕，又看了看她：“接下来怎么办？”
“先清一轮用户。”她说，“所有发过煽动言论的，静音三天，答题通关才能解封。再查Ip，把那几个魔修挖出来。”
南宫翎点头：“我让尾巴阵列升级防火墙，加一道情绪过滤层。”
白芷也说：“我可以做个‘弹幕美妆课’，教大家怎么发文明弹幕。”
姜小芽嗯了声，正要说话，竹筒袋又震了一下。
不是提示音。
是震动。
像是里面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