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翎的尾巴尖已经黑得发脆，像烧焦的树枝，轻轻一碰就簌簌掉灰。信号阵的光点忽明忽暗，最后一道波形刚显出泡面星星的轮廓，尾尖猛地一颤，整片光网“啪”地裂开。
姜小芽冲上去一把抓住他还在抖的尾巴，掌心贴着那块还没完全焦掉的皮毛，另一只手飞快从手腕撕下创可贴——“守芽”两个字还泛着微光。她把贴纸按在尾尖上，绿光像水波一样漾开，顺着毛缝钻进去。
“再撑一下，”她咬牙，“别断。”
白芷立刻把铜镜残面拍在地上，镜面朝上，裂口对着逆时之花幼苗。那株小苗刚展开一片叶，叶脉里的代码绿光微微一震，像是被什么勾了一下，一缕光丝顺着镜面爬上去，映在信号阵残影上。
波形重新浮现，比刚才清晰得多。
泡面星星的折痕、边缘的油渍、甚至四角歪斜的角度，全都一模一样。姜小芽盯着那轮廓，呼吸一滞——她认得，这星星是她前世熬夜写代码时折的，随手扔进垃圾桶，怎么会在跨维度信号里出现？
“不是巧合。”她低声说，“是标记。”
白芷指尖顺着镜面划过，把波形拉长，放大星星内部。一道极细的金色代码流在折痕里游动，像是被封在纸里的虫子。她瞳孔一缩：“这代码……和天道锁链上的纹路一样。”
南宫翎喘着气，耳朵贴着尾尖听信号：“摩斯码还在传，‘守则未灭，守望者在’……后面没断，是频率被压住了。”
姜小芽猛地抬头：“破界梭还能启动吗？”
破界梭躺在通道尽头，外壳焦黑，控制台屏幕裂成蛛网。她冲过去一把扯开面板，竹筒式乾坤袋早碎了，只剩半截金属筒在腰间晃。她抠出里面一块烧得发黑的电磁炉残件，线路板上还连着两个旋钮。
“家居炼器台”功能早就断了，但她还记得改装流程。她把电磁炉接上破界梭的能源线，手指在旋钮上快速调频，嘴里念着：“泡面加热档，中火，定时十五分钟……对，就是这个频率。”
电磁炉“嘀”了一声，显示屏亮起，闪过一行小字：“泡面模式：∞”。
她没管，直接把输出线接到南宫翎尾巴组成的环形阵列上。八条尾巴勉强撑住阵型，尾尖对准电磁炉信号口，绿光顺着线路爬进去。
“差一点。”南宫翎牙关打颤，“频率还是对不上。”
姜小芽回头看向墨言。
他靠在石柱边，胸口那块嵌着轮盘的血肉已经不再流血，皮肉焦黑，像是被烧过一遍。听见动静，他抬了抬手，剑匣零件从地上飞起，在空中咔咔拼成一个带刻度的圆盘，盘心有个凹槽。
他把自己的手指往凹槽里一插，神血顺着伤口流进机械结构。圆盘开始旋转，发出低频嗡鸣。
“调谐器。”他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频率……往左偏0.3。”
姜小芽立刻扭动电磁炉旋钮。南宫翎尾巴一抖，信号阵“嗡”地一震，泡面星星的轮廓突然稳定下来，整颗星在空中缓缓旋转，像是被无形的手托着。
“接上了！”白芷低喝。
破界梭控制台“滴”地一声，屏幕裂纹里浮出一行字：“检测到跨维度信号源，是否建立连接？”
姜小芽伸手就要按确认。
“等等。”墨言突然开口，“信号源是谁？”
南宫翎耳朵动了动：“摩斯码是洛清寒的通用回应格式，波形标记也是他分身的识别码……但这次的信号节奏不对。”
“哪里不对？”
“太稳了。”南宫翎皱眉，“像提前录好的，不是实时传的。”
姜小芽顿住手。
白芷把铜镜转向信号阵，镜面映出波形内部的金色代码流。她忽然发现，代码每隔七秒就会重复一段极短的序列，像是被循环播放的录音。
“是预设信号。”她眯眼，“他在等我们接通，但现在已经不在了。”
姜小芽盯着那行确认提示，手指悬在半空。
如果接通，可能是陷阱；如果不接，这可能是唯一的出路。
她深吸一口气，按了下去。
破界梭轰地一震，外壳裂开缝隙，一道蓝光从核心射出，直冲天际。迷宫空间剧烈晃动，石柱开始崩裂，碎石砸在地上，发出闷响。
“通道开了！”南宫翎大吼，“但不稳定！”
白芷立刻把铜镜插进破界梭裂缝，镜面朝外。撕裂的能量撞上镜面，被折射成数道光束，打在四周石壁上。姜小芽一把抱起逆时之花幼苗，往光束交汇处一放。小苗叶片猛地一抖，开始吸收逸散的规则之力，叶片上的代码绿光越来越亮。
南宫翎九条尾巴齐振，焦黑的毛发簌簌脱落，新生的金毛从根部钻出。他咬牙，把尾巴摆成-Fi信号阵的标准形态，尾尖对准破界梭射出的蓝光。
“稳住——！”
三道光影从蓝光裂缝中挤进来。
第一道是机械体，全身由黑铁拼接，胸口刻着“001-tESt”编号，手里捧着一块泛着裂痕的透明晶体；第二道是光团，漂浮在半空，边缘不断闪烁，像是信号不良的投影；第三道是个古修士打扮的老头，胡子拉碴，道袍破烂，捧着另一块晶体，进来第一句话就是：“谁他妈把泡面汤洒我代码上了？”
姜小芽愣住。
光团晃了晃，靠近她识海边缘，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团子……要喝养乐多……”
她手指一抖。
机械体把晶体放在地上，编号牌“咔”地翻了一面，露出背面一行小字：“测试通过，主程序启动倒计时。”
老头把晶体放下，抬头看向墨言：“你胸口那块轮盘，是假的吧？”
墨言没回答，手指还插在调谐器里，神血一滴一滴往下掉。
老头嗤笑一声：“我就说，真神格早被天道收了，你还拿个残片装模作样。”
南宫翎尾巴一紧：“你到底是谁？”
老头翻白眼：“洛清寒第十七号分身，专管垃圾桶回收。”
机械体突然开口，声音机械：“主意识残留指令：交付天道碎片，启动封印准备程序。”
白芷盯着三块晶体：“这就是碎片？”
光团轻轻震动，代码流从边缘溢出，在空中拼出一行字：“规则锁链，需三块补全。”
姜小芽蹲下，伸手碰了碰机械体胸口的编号牌。金属冰冷，但指尖触到“001”时，突然发烫，像是被电流击中。
她猛地缩手。
老头瞥她一眼：“别碰编号，那是主程序接口。”
南宫翎尾巴缓缓放下一条：“所以……你们不是来救我们的？”
“救？”老头冷笑，“我们是来交班的。”
机械体抬起手，把晶体推向姜小芽：“接收者：姜小芽。权限验证：双生子印记。”
姜小芽盯着那块晶体，裂痕里浮着和泡面星星内部一样的金色代码。
她伸手接住。
晶体入手温热，像是有心跳。
墨言突然抬眼：“封印准备程序……是什么？”
老头咧嘴，露出一口黄牙：“等你们把碎片拼好，自然就知道了。”
光团轻轻晃动，代码流再次浮现，拼出最后一行字：“警告：主程序即将苏醒。”
南宫翎尾巴猛地一抖。
姜小芽握着晶体，抬头看向破界梭控制台。屏幕裂纹里，原本的确认提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行新字：
“系统重启进度：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