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芽指尖的黑灰还在发烫，像一块刚从炉膛里扒出来的炭。她没松手，反而往掌心压了压，疼得倒抽一口气，可那点热意顺着血脉往上爬，竟和竹筒里团子的震动频率对上了拍。
“团子，把刚才那段波形调出来。”她声音压得很低，竹筒内壁的保温层正一层层剥落，水压挤得缝隙吱呀作响。
光屏一闪，波形图浮在眼前，起伏的曲线像极了某种心跳。团子嘟囔着：“匹配度91.3%，情绪特征：高频偏执，持续驻留时长……没法算，信号源头不稳定。”
南宫翎尾巴卷着直播器，信号刚接上就断了两回。他皱眉：“不是被干扰，是对方频率太怪，像是……泡面包装纸在震动？”
墨言站在一旁，袖口的二维码忽明忽暗，像是在自动扫描什么。他没说话，但手已经按在剑匣上，指节微微发白。
姜小芽盯着波形图，忽然抬手，从乾坤袋里掏出一瓶辣酱，拧开盖，往指尖一涂。红油顺着那点黑灰渗进去，瞬间，整团灰炸出一道红光，映得竹筒内壁通红。
“信号源激活了！”团子尖叫，“反向追踪启动——终点材质分析：聚酯薄膜，印有‘红烧牛肉面’字样，表面残留唾液酶与神力混合痕迹。”
姜小芽瞳孔一缩。
那不是普通的包装纸。是天道规则常用来折许愿星的料子。
她刚想说话，白芷右眼突然抽了一下，一滴睫毛膏滑下来，在海底凝成巴掌大的镜面。镜中一闪而过半帧画面——天帝指尖捏着一张锡纸，正往一座虚影高塔的裂缝上贴，塔身轮廓还没看清，画面就碎了。
“你看到了？”姜小芽问。
白芷揉了揉右眼，左眼却不受控地泛起青光，铜镜的凉意顺着她脊背爬上来。她咬牙：“镜子里有东西在拉我……像是轮回记忆，但被什么东西挡着。”
“挡着？”姜小芽眯眼，“那就把它撕开。”
她掏出洋葱喷雾，对着铜镜镜面喷了半下。白芷瞬间眼泪直流，左眼青光暴涨，右眼投影却不受控地跳出美妆教程：“三步遮瑕天劫疤痕，新手必学！”画面乱闪，干扰得厉害。
“闭嘴！”姜小芽一巴掌拍在镜框上，翡翠绿的瞳孔一闪，情绪读取异能逆向发动，硬生生把左右眼的信号拧成一股。
画面终于稳住。
天帝背影立于虚空，手中锡纸化作符文，嵌进一座崩裂高塔的核心齿轮。塔身刻着“轮回”二字，可最后一笔被辣油染红，歪歪扭扭，正是她六岁那年在种田模拟器里乱涂的笔迹。
“那是……轮回塔？”南宫翎声音发紧。
“核心部件。”姜小芽盯着那道裂缝，“他在用泡面包装纸补塔。不是修复，是临时封印。”
墨言终于开口：“塔要塌了。”
“不。”姜小芽摇头，“他是怕别人发现塔里缺了东西。补得越急，越说明里面藏了不该有的东西。”
白芷左眼突然剧痛，铜镜边缘裂开一道细缝，裂纹形状像极了她手背那朵逆时之花的刺青。她闷哼一声，镜面画面瞬间消失。
“镜子撑不住了。”她喘着气，“再催一次，它会碎。”
“不用再催。”姜小芽收起喷雾，把铜镜塞回她手里，“我已经看见了。他补塔，是因为塔底缺了个零件——而那个零件，和我烧掉的001-Δ配方有关。”
南宫翎尾巴一抖：“所以海底那封信，真是他留的？”
“不一定。”姜小芽摸着竹筒，“但他知道我回来，也知道我会顺着药渣找到这里。这不像陷阱，像……接头暗号。”
墨言袖口二维码突然发烫，自动扫描了竹筒外的岩层走向，投影出一条螺旋上升的路径，终点标红：轮回塔能量中枢正下方。
“路不通。”他说，“塔周围全是天道结界，一步踏错就会被锁。”
“那就别走上面。”姜小芽从系统界面调出一包粉末，灰褐色，带着地火气息，“地火引灵粉，模拟火山脉冲。阿哞，准备犁地。”
话音刚落，岩层震动，一头红角老牛从地底破土而出，牛角冒着麻辣烫的红光，正是阿哞。他一落地就骂：“谁又动我地脉？老子刚接的石油管道炸了三回！”
“别骂了。”姜小芽把灵粉撒进药渣堆，“给你个活，犁条地道，直通轮回塔底下。”
阿哞瞪眼：“你当我是地铁施工队？”
“你本来就是。”她指了指他牛角上的红光，“第三卷你犁出石油灵脉，顺带造了八条地下隧道。现在，再犁一条，但这次——”她从乾坤袋里掏出一桶火锅底料，“带上这个。”
阿哞抽了抽鼻子，眼睛亮了：“牛油底料？正宗川渝配方？”
“加了灵鸡骨粉和辣酱稳定剂。”她点头，“运到底下，别让人发现。”
阿哞咧嘴一笑，牛角红光暴涨，猛然低头，牛角撞进岩层。轰的一声，一道深沟裂开，瞬间穿透海床，螺旋向上延伸，内壁光滑如轨，热气蒸腾，火锅香气混着地火味直冲上层。
“成了！”南宫翎尾巴一扫，直播器自动连接Fi阵，画面切到底道内部，“这隧道……怎么还带香味导航？”
姜小芽盯着那条上升的轨道，忽然发现隧道壁上隐约有刻痕。她眯眼细看——
“通往南宫翎的心”。
她愣了下，转头看他。
南宫翎也看见了，脸一黑：“谁刻的？”
阿哞头也不回：“老子犁地从不看路，是地自己长的！”
墨言袖口二维码还在扫描，投影持续更新隧道坐标。他忽然道：“终点偏移了。”
“什么？”姜小芽问。
“不是正下方。”他指着投影，“差了七丈，正好避开主结界监测点。像是……有人提前算好了。”
“不是有人。”姜小芽冷笑，“是地脉自己选的路。”
团子在竹筒里咕哝：“检测到隧道材质含微量噬心丹残渣，与宿主药渣样本一致。建议：运输过程中避免高温，否则可能激活残留代码。”
“那就低温运。”姜小芽把火锅底料桶往阿哞背上一放，“你牛角能冒火，也能制冷吧？”
阿哞哼了声，牛角红光转蓝，冷气瞬间裹住底料桶。
“走。”姜小芽一挥手，“地道通了，货得送进去。轮回塔的裂缝补得越急，底下藏的东西就越重要。我们不炸它，不拆它——”
她顿了顿，嘴角微扬。
“我们给它送锅底。”
阿哞四蹄一蹬，冲进隧道，地动山摇。南宫翎尾巴一卷，直播画面切到隧道内部，火锅底料桶在冷气中缓缓前行，壁上的刻痕“通往南宫翎的心”一闪而过。
墨言站在原地，袖口二维码突然定格，投影出隧道尽头的结构图。他盯着那张图，忽然发现能量中枢下方有个凹槽，形状极熟。
像一口锅。
他刚想开口，姜小芽已经转身，竹筒往肩上一甩，迈步就要跟进去。
“等等。”他伸手。
她回头。
“你真信那封信是天帝留的？”他问。
她没答，只是从乾坤袋里摸出那瓶001-Δ辣酱，轻轻晃了晃。
酱汁晃动，映出她瞳孔的翡翠绿。
她拧开盖，往掌心倒了一点。
红油顺着指缝流下，滴在隧道入口的岩屑上。
岩屑遇辣，突然泛起红光，整条地道内壁的刻痕同时亮起，不止“通往南宫翎的心”，还有一行小字从地底浮出：
“锅已备好，等你来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