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芽的手还搭在竹筒袋上，掌心黏着玉佩碎片的棱角。她刚从地上爬起来，膝盖一软，差点又跪回去。墨言的剑匣卡在碎石堆里，麻将桌的边角翘着，电磁炉炸得只剩半截插头露在外面。
她没空看这些。
身后废墟轰地塌了一块，黑雾涌出来，像烧焦的布条翻滚着往上爬。雾里浮出一双红眼，獠牙滴着黑水，守护兽的残影从地缝里爬出来，脊背拱得老高，爪子陷进土里，一寸寸往前挪。
“不是说石板毁了程序就停了吗？”白芷喘着，右眼还在流血，铜镜被她攥得死紧。
南宫翎靠在断墙边，断尾处的青灰气流忽明忽暗。他抬头看了眼兽影，没说话，只把剩下八条尾巴全绷直了。
姜小芽咬住下唇，手摸进竹筒袋。系统光屏黑着，异能开发屋的界面只剩一道残影，像快没电的灯泡闪了一下。她知道这玩意儿还没冷却完——上次用“时间暂停”还是为了抢双十一秒杀券，结果卡在半秒，差点被快递小哥当成空气。
可现在没得选。
她抬手，指尖在唇上划了一道，血珠冒出来。她抹在竹筒袋口，低声念：“启动，时间暂停。”
空气猛地一滞。
风停了，飞起的碎石悬在半空，墨言抬手的动作僵在半路，白芷眼角滑下的血珠凝成一颗红珠，停在脸颊上。整个世界像被人按了暂停键，只有她还能动。
她踉跄两步，冲到守护兽面前。兽头低垂，獠牙滴着的黑水悬在空中，一串串拉成细线。她盯着它额心，那地方忽然浮出一道虚影——一朵逆时之花，和她刺青一模一样。
她瞳孔一缩。
没时间细想，她从乾坤袋里掏出最后一个洋葱喷雾罐，塞进兽嘴里，顺手把罐底贴了张符纸，是系统早前生成的“情绪干扰码”，本来是用来防南宫翎半夜嗑瓜子吵人用的。
做完这些，她转身，拖着腿往南宫翎那边挪。他伤最重，得先挪开。她拽住他胳膊，用力往侧壁拉。骨头摩擦的声响在静止的世界里格外刺耳，她牙关咬得发酸，才把他拖进凹槽里。
接着是墨言。
他正要启动司命轮盘，手指离按钮只差半寸。她伸手，撕下他袖口那张动态二维码贴纸，贴在自己胸口。贴纸刚沾上衣料，闪了一下，冒出几个小字：“养乐多兑换码：tuanZi_666”。
她一愣。
系统？没死透？
她没空细看，转身又扑向白芷。可时间快到了，她太阳穴突突直跳，像有针在扎。她最后看了眼守护兽，那朵逆时之花的虚影还在，花瓣微微颤着，像是在……求她？
“醒！”她低吼一声，松开异能。
时间恢复。
墨言的手指按下去，轮盘嗡地一声亮起，一圈金光在地面画出半圆。白芷的血珠砸在地上，南宫翎闷哼一声，想撑起身子。
守护兽猛地抬头，獠牙一甩，黑水炸开，直扑白芷面门。
“滚开！”墨言怒吼，反手拆下剑匣零件，咔咔几声组装成个带天线的铁疙瘩，往地上一插。他回头冲南宫翎喊：“信号！借你尾巴一用！”
南宫翎没犹豫，八条尾巴甩成扇面，残根处的青灰气流猛地窜出，缠上铁疙瘩。天线嗡鸣，轮盘金光暴涨，地面裂开一道口子，紫气翻涌，空间裂隙缓缓张开。
姜小芽扑过去，一把拽住白芷后领，把她往裂隙里甩。白芷滚进去，铜镜脱手，砸在边缘又弹回怀里。
守护兽已经扑到半路，巨爪拍下，墨言被气浪掀翻，后背撞上断墙。他挣扎着要爬起来，可轮盘还在充能，差最后一步。
姜小芽冲过去，挡在他前面。
她胸口的二维码贴纸突然发烫，一股微弱的绿光从贴纸里渗出来，缠上她的手腕。她感觉脑子里嗡地一声，像是有谁在笑。
“团子？”她下意识喊。
没回应。
守护兽离她只剩三步，獠牙张开，黑水滴在她鞋尖上，滋啦作响。
就在这时，南宫翎断尾残根猛地爆开，青灰光柱冲天而起，像根烧红的铁钎，直轰兽头。守护兽被掀得后仰，巨爪偏了方向，砸进地面，碎石炸飞。
裂隙完全打开，墨言一把抓住姜小芽手腕，往里一拽。
两人滚进通道，身后南宫翎最后一个跳进来。他刚落地，回身抬手，残根处最后一丝青灰气流喷出，轰在裂隙边缘。空间口子猛地一缩，咔地闭合。
最后一瞬，姜小芽回头。
守护兽跪在废墟里，头低着，嘴一张一合，像是在说话。她没听清，可那口型，她认得。
“容器……快逃。”
通道剧烈晃动，四人被甩得东倒西歪。墨言撑着地爬起来，第一件事是摸胸口——二维码贴纸没了，只留下一道焦痕。
南宫翎靠在墙边，断尾处血流不止，青灰气流彻底熄了。他抬手摸了摸残根，低声说：“它刚才……不是在攻击我们。”
白芷抱着铜镜，右眼还在渗血，可她突然开口：“它在替我们挡命。”
姜小芽坐在地上，手还按在竹筒袋上。系统光屏还是黑的，可她掌心发烫，像是有什么在袋底震动。她慢慢把手指伸进去，摸到一块温热的碎片——是玉佩，但比之前多了一道裂痕。
她抬头，看向前方幽深的通道。
“走。”她说。
墨言扶她起来，南宫翎咬牙站直，白芷把铜镜塞回袖中。四人往前走，脚步声在通道里回荡。
没走多远，地面又开始震。
不是遗迹塌了。
是通道两侧的墙在动。石纹扭曲，像被什么从里面顶着。姜小芽猛地停步，手按在墙上——那地方烫得吓人，像是有东西在爬。
“别碰！”墨言一把拉开她。
墙裂了。
一道细缝从头顶划到地面，紫气渗出来。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整条通道像被无形的手撕开，露出后面一片漆黑的虚空。
虚空里，浮着半张脸。
没有五官，只有一片光滑的皮，可那轮廓，和姜小芽一模一样。
她呼吸一停。
那张脸缓缓张开嘴，声音像是从地底传来：“钥匙醒了……容器还能撑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