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芽的手指从系统界面上移开，那行“寄件人信息已加密”的提示被她用指尖划掉。她把创可贴残片塞进炼器台的回收槽，金属夹层咔嗒一声合上，像给某个秘密上了锁。
“不看。”她说，“他们想让我乱，我就偏要静。”
她调出过去三个月所有被拦截包裹的数据流，十七条记录在空中排成一列，每一条都带着微弱的时空震颤。她没急着点开，而是把它们全拖进了“家居炼器台”的溯源模块。
“团子，叠加分析这些锚点的共性路径。”
系统光屏闪了闪，几道粉红色的轨迹从数据中剥离出来，像糖丝一样缠绕上升，最终汇聚在一个坐标上——御膳房后厨的灵灶阵眼。
“果然。”她冷笑，“甜味剂不是随便洒的，是有人在源头调火候。”
她转身就走，竹筒往腰间一拍，自动吸附锁定。白芷跟上来，手里还攥着那面铜镜，镜面左眼泛着未散的灰光。
“你真要去？那里可是修真界最严的地方之一，连食材进出都要过三道灵检。”
“正因为它严，才最容易藏脏东西。”姜小芽脚步没停，“味觉麻痹结界算什么？咱们刚用眼泪洗过全城，还怕闻不出甜腥味？”
南宫翎没出现，但一条尾巴从墙角卷过来，甩下一小瓶透明喷雾。“泪腺攻击的残余灵雨，浓缩了。”尾巴卷了卷，“别喷多了，不然你自己也得哭。”
姜小芽拧开瓶盖闻了闻，一股咸涩直冲鼻腔，赶紧盖上。“够了，一人一滴，进门前喷。”
御膳房的门是整块寒玉雕的，门缝里飘着淡淡的米香。守卫穿着银边白袍，腰间挂着调味灵瓶，眼神平静得不像活人。
姜小芽站在门前，掏出系统生成的“美食评审临时凭证”，往识别阵上一贴。
“东城区代表，来参加年度灵食品鉴。”
守卫扫了一眼，抬手放行。她刚踏进去，鼻尖就一麻——那香味太匀了，匀得反常。米饭香、汤底香、油盐香，全被调成同一个频率，像被什么力量压平了棱角。
她不动声色，侧身让白芷先进。两人走到内厨通道时，她悄悄把喷雾递过去。
白芷低头，对着鼻孔轻轻一喷。
瞬间，她瞳孔一缩。
眼前的景象变了。蒸笼冒出的不是白气，是粉红雾；灶台上摆的灵米，每一粒都渗着糖浆般的光点；几个厨师站在锅前，手腕上贴着符纸，符纸下有细如发丝的红线连进地下。
“他们在往饭里加料。”白芷压低声音，“而且……不是自愿的。”
姜小芽冷笑，打开铜镜的直播模式。“录下来，标题就写《御膳房今日菜单：甜味控制剂炒良心》。”
白芷咬牙，把铜镜对准最近的一口大锅。镜面右眼自动弹出“美食品鉴教程”，左眼却映出真实画面：一名老厨师机械地舀起一勺粉红液体，倒入汤锅，动作精准得像被设定好的傀儡。
“这不只是投毒。”姜小芽盯着那勺液体，“这是系统性洗脑。让所有人吃着甜食，忘了辣、忘了苦、忘了什么叫真味道。”
她往前走，直奔主灶区。那里立着一块灵碑，刻着“御膳开宗·千年传承”八个字，底下供着一把金勺。
她伸手就去拿。
“住手！”一声厉喝炸响。
灵碑上浮现出一张老脸，白须飘飘，怒目圆睁。“何人敢污我御膳清誉！”
姜小芽没缩手，反而把铜镜往碑前一摆。“你清誉？你徒弟现在正往全城饭里掺甜药呢。”
灵碑震动，那张脸更怒：“放肆！本祖师亲手得仙厨真传，怎会……”
话没说完，铜镜左眼突然自动回放。
画面里，一间古旧厨房，灶火通红。一个金发男人背对着镜头炒菜，锅里星核翻滚，香气化雾。灶前跪着一名白衣学徒，双手捧碗，满脸虔诚。
“记住，火候是魂，调味是骨。”金发男人头也不回，“你这一勺下去，不只是喂人，是定天下味。”
学徒重重磕头：“弟子谨记！”
画面一转，学徒回到此处，立碑、建灶、收徒，打出“千年传承”旗号，却再没提过那金发战神半个字。
灵碑上的脸僵住了。
姜小芽把影像投射到主殿灵屏，整个御膳房的人都看见了。
“你们拜的不是祖师。”她站在灶前，声音不大，“是窃味的贼。”
系统突然弹出提示：「检测到大规模信仰崩塌，建议启动‘味觉重置’程序」。
她打开“种田模拟器”，输入“芥末粉+朝天椒萃取液+灵泉雾”，快速生成一份“觉醒汤底”配方。
“既然你们怕辣，那就尝尝什么叫醒过来。”
她拎着配方冲进主灶，一脚踢开控制符还在运转的厨师，把汤底倒进中央大锅。
锅底灵火原本是粉红色，猛地一抖，开始泛青。
“住手！自毁程序启动！”某个角落传来机械音。
灶火骤然转粉，锅里的汤开始沸腾，甜雾升腾，眼看就要炸开，把整座城拖回味觉泥潭。
姜小芽抄起长勺，狠狠搅动。
“系统，兼容模式开到最大！”
「正在扫描残留味觉代码……匹配中……兼容率37%……提升至68%……」
锅里的雾气突然一顿。
她盛出一碗，冒着热气，辣味冲鼻。
她仰头就喝。
一口下去，眼泪哗地涌出来，鼻涕也跟着流，可她嘴角却咧开了。
“这才是人吃的！”她大笑，抬手一喷，口中白雾化作翡翠色灵雨，洒向全灶。
甜雾碰到雨滴，像雪遇沸汤，瞬间消融。
主灶灵火由粉转青，再转金，最后稳稳烧成翠绿色。
“觉醒汤底，完成。”她把空碗往灶台上一磕，“从今天起，御膳房的味，我说了算。”
她转身，看向那些还戴着控制符的厨师。
“你们被操控了多久，我不知道。但你们做的饭，差点让整个修真界变成甜味傀儡。”
没人说话。
她掏出系统生成的“新任主厨任命书”，往灶台上一拍。
“现在，我要你们亲手做一顿饭——不加甜剂，不用控制符，就用你们自己的手，自己的嘴，自己的心。”
一名老厨师颤抖着上前，摘下符纸，手腕上留下暗红印痕。他舀起一勺新汤，尝了一口，突然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不是被控制的哭，是终于尝到味道的哭。
姜小芽没劝，只把喷雾瓶放在灶台边。
“哭完就接着做。辣的、苦的、酸的，都给我做出来。”
她走到门口，白芷跟上来，铜镜左眼还在闪着那段金发战神的影像。
“你不问吗？”白芷低声说。
“问什么？”
“那个金发男人……他到底是谁？”
姜小芽停下脚步，抬手摸了摸竹筒。
“不重要。”她说，“重要的是，他教的东西，现在在我手里。”
她推开御膳房的大门，外面阳光刺眼。
一群修士围在门口，手里端着碗，眼巴巴等着。
她扬了扬手里的长勺。
“排队，每人一碗，辣到流泪为止。”
第一个修士接过碗，喝了一口，脸瞬间涨红，眼泪鼻涕一起流，可他没吐，反而咧嘴笑了。
“这味儿……真带劲。”
姜小芽转身回灶台，抄起第二锅汤底。
她的袖子卷到手肘，露出一截手腕，上面还贴着半片卡通创可贴，图案被辣油泡得发皱。
她没管，只把整包朝天椒倒进锅里。
锅火轰地一声腾起三尺高，映得她瞳孔泛出翡翠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