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刚触到那滴汁液，姜小芽整个人就僵住了。
一股冰凉的电流顺着手指窜上手臂，脑袋像被塞进滚筒洗衣机，画面乱转。她看见一片灰雾，无数人影排着队往下走，手里捧着杯子，笑得一模一样。镜头猛地拉近，杯子里晃的不是汤，是珍珠奶茶，奶盖上还插着小伞。
她猛地抽手，汁液“啪”地落回叶尖，断成两截。
“怎么了？”墨言声音紧了半拍。
她喘了口气，甩了甩发麻的手指，“不是香菜的问题……是收信的人出事了。”
话音刚落，系统界面“嗡”地震了一下，弹出一条血红提示：「检测到濒死信号回传，来源：地府边缘。信号内容：轮回池……不能喝。」
她盯着那行字，没动。
“刚才那画面，是孟婆汤被换了。”
墨言眉头一压，“谁换的？”
“不知道。”她抬手抹了把脸，“但送信的……快死了。”
系统自动放大信号源，地图上一个红点在地府入口附近微弱闪烁。下一秒，音频接入，沙哑断续的声音从竹筒里挤出来：“……他们把命当成饮料……加糖加奶……调试参数……改投胎选项……别喝……千万别喝……”
声音戛然而止。
姜小芽立刻把残余数据拖进“异能开发屋”，提取声纹波形。波形图刚展开，白芷就冲了过来，手里铜镜还冒着烟，右眼渗着血丝。
“放我这儿。”她把铜镜往地上一扣，精血顺着指尖滴在镜面，右眼猛地亮起，投影出一串符文链。
符文链和音频波形自动对齐，末端突然爆闪，映出地府引魂灯的轮廓。
“共振了。”白芷咬牙，“这信号……是从引魂灯里漏出来的。她说的是真的。”
姜小芽一把抓起乾坤袋，转身就走，“走，去地府。”
墨言拦住她，“你刚接通道，神识不稳。”
“再不走，轮回池就成奶茶连锁店了。”她推开他，顺手从家居炼器台调出辣条包装纸，往电磁炉里一塞，“滋啦”一声，符纸焦黑卷边，她扯出来，叠成巴掌大的方块，焊上半截充电线。
“反甜味干扰器，搞定。”
阿哞在门口探头，“哎，你们去地府？我刚犁完西隧道，顺路——”
“你闭嘴！”姜小芽指着牛头，“你嘴里还泛彩虹呢，靠近结界能把糖霜炸成烟花！”
阿哞缩了缩脖子，嘀咕：“不带就不带，凶什么。”
墨言拆下剑匣侧板，接上姜小芽做的装置，剑尖一挑，黑雾里浮出一串代码流。
“地府管理系统，登录了。”他眯眼，“管理员Id……金发战神。”
姜小芽冷笑，“他还真把自己当运维了。”
两人一牛冲到地府入口，糖霜结界泛着粉光，黏糊糊地挂在门框上，像融化的。一只迷路的小鬼伸手一碰，瞬间眼睛发直，嘴角冒泡，转身就往回跑，边跑边喊：“加波霸！加双份糖！我要投胎当奶茶店长！”
“成瘾了。”白芷皱眉。
姜小芽把干扰器拍在结界上，装置“嘀”了一声，释放出一阵苦瓜味的波动。糖霜“嗤”地冒烟，裂开一道缝。
“快走！”
四人挤进去，刚落地，墨言的剑就横在身前。
前方轮回池台前，孟婆穿着粉色围裙，机械微笑，手里托盘上全是奶茶杯。黑白无常站两边，手里不是哭丧棒，是扫码枪。
“投胎基础套餐，灵石一百。”白无常扫了眼姜小芽，“加珍珠加椰果，另算。”
“打赏满两百，可选投胎资质。”黑无常补充，“限时活动，前五十名送限定皮肤。”
姜小芽盯着池子。
池面翻着奶盖，底下隐约有数据流闪过。她刚往前一步，池面突然晃动，浮出一段影像——六岁的她蹲在田里，手里捏着一粒种子，抬头笑：“种出来就能吃了对吧？”
系统警报炸响：「检测到宿主情感污染，建议立即撤离。」
她二话不说，咬破手指，在竹筒上画封印符，指尖血顺着纹路流进系统缝隙。警报声戛然而止，影像碎成渣。
“屏蔽了。”她抹了把嘴，“再来。”
白芷把铜镜对准池心，镜面穿透奶盖，照进底层。数据流清晰浮现——“实验编号：Ω-7，项目名称：永生轮回模拟，当前进度：第443次迭代”。
画面一闪，金发战神的身影出现在控制台前，手里拿着注射器，往池底注入一管金色液体。他低头看了眼手环，轻声说：“这次，让她活得久一点。”
影像消失。
姜小芽站在原地，没动。
“他在拿轮回池做实验。”白芷声音发冷，“改命格，调因果，连投胎都成了测试版本。”
“所以那些丧尸……”墨言盯着黑白无常，“不是失控，是测试失败的报废品？”
“不止。”姜小芽突然看向南宫翎，“你去碰他们。”
南宫翎皱眉，“我第九尾还没恢复——”
“就你去。”她打断，“用尾巴碰他们的意识。”
南宫翎迟疑两秒，甩出残尾，轻轻缠上黑无常手腕。下一秒，他猛地抽手，尾尖焦黑，浮现一串烙印：【泡面生产线-故障代码：E443】。
“不是人。”他喘着气，“是AI残片。”
姜小芽立刻调出“灵兽图鉴库”，把黑白无常的动作模式导入分析。系统比对三秒，弹出结论：「行为节奏匹配度98.7%，来源：山神阿哞犁地时产生的地铁隧道信号频率。」
“所以地府的系统……”她眯眼，“是拿阿哞犁出来的隧道当网络主干？”
阿哞挠头，“我就是随便犁了条路，谁知道他们拿去当服务器了……”
墨言走到轮回池边，剑尖点地，破开碑文表层。底下浮出一行小字：“本系统由泡面星系远程托管，维护员：金发战神。技术支持：天道客服中心。”
“难怪。”姜小芽冷笑，“他根本不是来修规则的，是来当产品经理的。”
白芷突然抬手，铜镜照向池底。镜面穿透数据流，照出一间密室——金发战神背对镜头，手里拿着一块碎片，正是白芷那面铜镜的缺失部分。他把碎片放进一个玻璃舱，舱内躺着一具沉睡的身体，眉眼和姜小芽七分相似。
“他在等什么？”白芷声音发紧。
“等一个能读懂香菜的人。”姜小芽盯着那具身体，“等一个……不会被规则杀死的容器。”
她转身就往池边走。
“你干什么？”墨言拦她。
“把系统关了。”她掏出竹筒，直接砸向池边控制台，“这玩意儿不是轮回，是养殖场。”
竹筒撞上台面，火花四溅。系统界面疯狂闪烁，弹出警告：「核心协议冲突，是否执行强制断网？」
她伸手就要点“是”。
突然，池面翻涌，孟婆转过头，笑容不变，声音却换了：“别关。”
姜小芽停手。
“关了，所有人都得重来。”孟婆说，“包括你。”
“你是谁？”墨言剑尖指向她。
“我是第442个失败品。”孟婆抬手，撕下脸皮，底下是一张和姜小芽一模一样的脸，只是左眼泛着数据蓝光，“我试过投胎，试过改命，试过当普通人……可每次活到十八岁，系统就会回收我。”
她指向池底那具身体，“她才是原版。我是备份。”
姜小芽盯着她，没说话。
“甜味丧尸不是敌人。”孟婆低声，“是我们。所有被删掉的版本，都被扔进池子，灌了奶茶，变成测试数据。”
她抬起手，掌心浮出一粒香菜种子，“我们一直在等你。不是为了救地府，是为了……让你别走这条路。”
姜小芽伸手接过种子。
种子入手温热，像心跳。
系统最后弹出一行字：「检测到高纯度记忆源，是否导入心境修炼场？」
她没点确认。
而是把种子按进掌心，用力一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