箱子倒了，照片露出来，系统空间里静得能听见电子钟倒计时的滴答声。姜小芽盯着那张六岁的笑脸，没伸手去捡，也没说话。她只是把竹筒往地上一磕，光屏弹出「情绪读取」界面，指尖在照片上一划。
没有波动。
她冷笑：“连情绪都没有，装什么童年回忆？”
南宫翎尾巴一抖，信号阵蓝光微闪：“能量源不在系统内部，信号外泄方向……是辣椒田。”
白芷捏着铜镜碎片，右眼投影乱码一闪而过，左眼却突然黑了一瞬。她猛地闭眼，再睁开时，声音发紧：“不是投影，是实拍。这照片，真在那田里拍的。”
姜小芽抬脚就走，竹筒往腰间一挂，咔哒锁紧。南宫翎跟上：“你不怕是陷阱？”
“怕。”她头也不回，“但我更怕它把我的童年腌成泡菜。”
三人冲出系统空间，刚落地，一股辛辣味扑面而来。辣椒田变了样，原本金灿灿的巨型辣椒全耷拉着，表皮发黑，根部裂开，像被什么从里往外啃过。最中间那株，已经完全扭曲，藤蔓缠成人的轮廓，头脸模糊，却能看清五官正一寸寸凝实。
洛清寒。
他站在田中央，黑雾缭绕，衣袍破烂，胸口有个碗大的窟窿，里面不是血肉，而是缓缓蠕动的黑色黏液。
“姜小芽。”他开口，声音沙哑，“救我。”
姜小芽停下，离他三步远，没靠近。她抬手，指尖一勾，洋葱喷雾从竹筒里飞出，握在手里。
“你被污染了？”她问。
“是。”洛清寒低头看自己胸口，“这黏液不是我放的，是它寄生我，啃我的神识。只有你的心头血，能净化它。”
南宫翎尾巴一绷：“又来这套？上回说要积分兑泡面，这回要心头血？你当她是自动售货机？”
洛清寒没理他，只盯着姜小芽：“你不信我，可以查。用你那系统，读我的情绪。”
姜小芽眯眼，翡翠绿的瞳孔一闪，「情绪读取」发动。
洛清寒的情绪波形在她眼前浮现——混乱、痛苦、焦灼，还有一丝……恐惧。不是装的。
但她没松手。
“情绪能伪造。”她说，“但频率对不上。你这黏液，波动节奏和我系统仓库里的不一样。差了半拍。”
洛清寒苦笑：“因为它已经进化了。从你封了仓库出口，它就开始找新宿主。我挡在它前面，就成了第一个被寄生的。”
白芷突然开口：“它想干什么？”
“重启。”洛清寒嗓音发颤，“它不是污染，是程序。一个被删掉又偷偷复活的旧版本。它要的不是毁灭，是重装这个世界。”
姜小芽嗤笑：“说得跟真的一样。那你干嘛不去找天道？找我干嘛？”
“因为你是钥匙。”洛清寒抬起手，黑雾散开一瞬，露出他手腕内侧一道暗红印记，形状像半枚泡面包装上的条形码，“它认你的情绪频率。眼泪、辣味、愤怒……全是启动信号。你每哭一次，它就活一分。”
南宫翎尾巴一炸：“所以你之前哭着种田，是在给病毒充电？”
姜小芽没理他，盯着洛清寒：“那你现在让我抽血，是想让它彻底开机？”
“不。”洛清寒摇头，“心头血能暂时中和黏液活性，给我三分钟，够我把它的核心代码挖出来。”
姜小芽冷笑：“然后呢？你拿去交给谁？天帝？还是你背后那个代购团伙？”
洛清寒脸色一变：“你……知道？”
“知道什么？”她逼近一步，“知道你根本不是前任天道？你只是个替身，被他们丢出来当挡箭牌的垃圾程序？”
洛清寒没说话，黑雾重新裹住他，像在逃避。
南宫翎尾巴一扫，信号阵启动，蓝光扫过辣椒田地面。突然，第三条尾巴“嘀”地一响。
“有东西。”他蹲下，指尖划过地缝，“黏液在地下流动，方向不对。不是往仓库，是往……司命殿旧址。”
白芷瞳孔一缩，左眼骤然深黑，铜镜碎片在掌心发烫。她抬手一照，镜面浮现画面——墨言站在神殿深处，手按轮盘，轮盘中央，正缓缓吸入黑色黏液。
“他在用司命轮盘吸收它？”南宫翎皱眉。
“不。”白芷声音发冷，“是轮盘在吸他。”
话音未落，远处天际一道银光撕裂云层，墨言踏剑而来，剑匣拆解成半，轮盘悬浮身前，正疯狂旋转。他脸色苍白，额角青筋暴起，显然在强行压制什么。
落地时，他第一句就是：“别靠近那田！黏液在模仿我的灵波！”
姜小芽盯着他：“所以你早就知道？”
“我不知道。”墨言喘了口气，“我今天才启动轮盘，发现它……在反向充能。那些黏液，像是从我过去留下的痕迹里长出来的。”
南宫翎尾巴一甩，信号阵重新锁定轮盘：“频率对上了。你小时候，接触过这东西。”
墨言猛地抬头：“不可能。我从没见过它。”
白芷左眼一颤，铜镜碎片映出新画面——幼年墨言跪在神殿，指尖划破掌心，血滴入一池黑色液体。池面泛起涟漪，浮现出一张脸。
姜小芽的脸。
墨言僵住，轮盘停转一瞬。
姜小芽却笑了：“好啊。我哭能种田，你小时候拿我当实验品？”
“我没有！”墨言吼出声，“那不是我！那是……是司命殿的仪式！我被逼的！”
“被谁逼的？”她问。
没人回答。
南宫翎尾巴突然一抖，信号阵爆出刺眼蓝光。他低喝：“地下黏液在重组！快看辣椒根！”
众人低头。
黑色黏液从洛清寒脚下蔓延而出，在田地裂缝中迅速拼合，勾勒出一个完整的徽记——九道弧线环绕一枚泡面图标，正是第452章快递包裹上的印记。
天帝残党。
姜小芽盯着那徽记，忽然抬手，把洋葱喷雾对准自己鼻孔，狠狠一按。
辣气冲脑，眼泪瞬间涌出。
她蹲下，一滴泪落在黏液边缘。
“滋——”
黏液像被烫到，猛地收缩，徽记出现裂痕。
她抹了把脸，冷笑：“它怕这个？怕我的眼泪？”
南宫翎瞪眼：“你干嘛？自残上瘾？”
“我在测试。”她盯着那裂痕，“眼泪能中和它，说明它怕‘真实情绪’。可它偏偏又要靠我的情绪启动。矛盾。除非……”
她抬头，看向墨言：“除非它要的不是情绪本身，而是某种特定组合。”
墨言脸色发白：“比如？”
“比如。”她站起身，竹筒一震，调出「心境修炼场」，“我六岁那年，第一次喝泡面汤，辣得直哭。那天，我种的灵椒第一次结果。”
她闭眼，回放记忆。
热汤滑过喉咙，辣意从舌尖炸开，眼泪直流。与此同时，系统提示音响起：「检测到高强度味觉刺激+情绪波动，灵植催化效率提升300%」。
她睁眼，瞳孔翡翠绿：“它不是要我的眼泪，是要‘辣味+眼泪’的共振频率。你当年滴血，不是实验，是采集样本。”
墨言嘴唇发抖：“所以……我帮他们造了钥匙？”
“不。”姜小芽摇头，“你只是第一个触发者。我是最后一个拼图。”
白芷突然低语：“那徽记……在动。”
众人看去。
黏液拼成的徽记正缓缓旋转，裂缝愈合，九道弧线开始发光。
南宫翎尾巴一绷：“它在响应什么？”
姜小芽低头看竹筒，光屏一闪，弹出新提示：「检测到外部信号同步，情绪共振协议启动倒计时：72:00:00」。
和电子钟一样。
但她记得，电子钟已经被她关进系统空间。
她猛地抬头，看向墨言腰间的司命轮盘。
轮盘表面，正浮现出一模一样的倒计时。
她一步步走过去，伸手按住轮盘。
轮盘冰冷，却在她掌心微微震颤，像在回应她的体温。
“它认我。”她说。
墨言抬头，声音沙哑：“你打算怎么办？”
姜小芽没回答。她转身，走向辣椒田中央的洛清寒。
洛清寒抬头，黑雾中露出一双疲惫的眼睛：“你要杀我？”
“不。”她蹲下，指尖蘸了点他胸口渗出的黏液，放到鼻下闻了闻，“这味儿，和我那批特供辣条一样。”
她站起身，掏出一包辣条，撕开，塞进嘴里。
辣味炸开，眼泪涌出。
她把辣条渣吐在黏液上。
“滋滋”声响起，黏液剧烈抽搐，洛清寒闷哼一声，黑雾崩散一瞬。
姜小芽俯身，盯着他：“你说你要净化？行。我给你三分钟。但你要是敢骗我……”
她捏碎手里的辣条包装，碎片扎进掌心。
“我就把你做成辣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