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筒还在震，像揣了只活青蛙。姜小芽没松手，指尖顺着震动频率在系统界面上划出一道斜线，光屏抖了三下，终于弹出个灰蒙蒙的窗口：【Lc-0462信号源已捕获，数据污染等级S，是否强制解析？】
她盯着那行字，没回。
厨房里那层蒸汽膜早就散了，灶台裂开的缝也缩回去一半，可地上那个泡面桶形状的凹槽还在，边缘泛着油光，像是刚被人啃完面随手一扔留下的印子。她蹲下去，用指甲抠了抠凹槽边，沾了点黑灰，闻了闻——不是调料味，是烧焦的毛发混着铁锈。
白芷站在她身后，半片铜镜贴在额头上，右眼还在渗血丝，可她顾不上。刚才那通广播放完，镜面就卡在最后一帧：南宫翎把少年按在地上，泡面桶滚到一边，桶底朝上，裂缝里透出的光隐约照出那行小字——“洛清寒·特供版”。
“不是巧合。”白芷声音哑了，“那桶面，是冲着他去的。”
姜小芽没抬头，把沾灰的指尖在道袍上蹭了蹭，点下确认。
【警告：数据污染将引发双生核共振】的红字刚跳出来，她肋骨就猛地一缩，像是有根烧红的针从脊椎往上扎。她咬住后槽牙，反手启动系统里的「异能开发屋」，把“情绪读取”调到最大档，对着信号流反向扫描。
画面乱成雪花。
可就在一堆乱码里，她抓到了一丝熟悉的波动——带点野狐狸的骚味，还混着点烤鸡翅的焦香。是南宫翎的妖力，极淡，但确实是从信号里渗出来的。
“是他传的。”她松了口气，把竹筒往灶台上一放，顺手抄起灶角那罐老干妈，“家居炼器台”弹出来，她把油倒进系统夹层，让程序自动在竹筒表面镀了层油膜。
信号缓冲层一成，数据流终于稳住。碎片开始拼合，跳出一段加密文字，标题是：【战神童年仓库·私密日志·第463号】。
字是歪的，像是用指甲刻上去的。
姜小芽刚想读，系统突然“嘀”了一声，【检测到认知污染，建议中止查看】。
她没理，直接切进「心境修炼场」。眼前画面一换，是她前世窝在出租屋吃泡面的场景——空调嗡嗡响，追的番正到爆燃打斗，她翘着脚，一边嗦面一边骂主角太菜。
那股咸鱼劲儿一上来，脑子里的刺痛就弱了。
她切回现实，再看那串加密文，发现字迹变了——原本像乱码的符号，慢慢拉成一条条基因链，缠在一起，像泡面桶背面的营养成分表。
“这玩意儿……是基因序列？”她皱眉。
白芷凑过来，把铜镜右眼调成“美妆分屏”模式，镜面瞬间分成九宫格，每格投出不同色块。她手指一划，把基因链拆开，转成颜色图谱，再一拼——
一行字浮现出来：“唯一稳定剂：姜小芽·a型基因”。
空气静了一瞬。
姜小芽低头看自己手，像是头一回认识这双手。她张了张嘴，想笑，可嗓子发干，最后只挤出一句：“所以……我是泡面配料表里的‘食用香精’？”
白芷没接话，把铜镜左眼按向地面。镜面刚触到瓷砖，画面就开始跳帧——地下深处，钻头正往岩层里钻，管道一根根接进去，管壁上贴着标签：【基因萃取中转站V-7】。
“你的宅基地。”白芷声音压得很低，“他们在抽你的地脉，拿你的灵田当原料池。”
姜小芽没动。
她盯着那画面，忽然想起南宫翎上次蹭饭时说的话：“你这田里的灵鸡长得太快了，是不是喂了什么不该喂的？”
原来不是鸡长得快。
是她的地，早被盯上了。
“定位不准。”白芷咬牙，“每三秒就跳一次，像是有人在干扰采样。”
墨言一直靠在灶台边，司命轮盘缩在袖口，可他手指在轮盘边缘轻轻敲着，节奏像在算什么。他忽然抬头：“你重生那天，地脉波动最大。”
姜小芽点头。
他袖口一翻，轮盘滑出来，一道青光射向铜镜。镜面震了震，画面卡在某个节点——六岁那年，她刚睁眼，脚底下那片荒地突然冒出绿芽，地缝里涌出一股乳白色的气。
“锚点锁定了。”墨言说。
白芷立刻把铜镜对准那帧画面，可影像还是抖。她咬破指尖，血刚抹上去，就被一股无形力道弹开。
南宫翎突然从乾坤袋里掏出一截烧焦的毛发，扔进镜中。那是他上回被黏液腐蚀后剪下来的尾巴尖，黑得像炭。
毛发一落，镜面“嗡”地一震，画面稳了。
地下管道网清晰浮现，主干道直通她灵田正下方，终点是个巨大容器，标签写着：【a型基因原浆·储备池】。
“他们在量产。”姜小芽声音很平，“拿我当母体。”
没人接话。
她抬手，把加密日志和铜镜画面全选中，点“存入系统”。可就在确认的瞬间，双生核猛地一抽，像是被什么从里头拽了一下。她眼前一黑，再睁眼时，半空中多了个人影——半透明，轮廓像她，可动作僵硬，像提线木偶。
那影子抬手，一掌拍向白芷。
白芷侧身躲开，可那影子速度极快，第二掌又来，掌风带起一股腐味，像是打开多年没清理的冰箱。
“是我的记忆。”姜小芽立刻反应过来，“失控了。”
她反手启动「空间收纳」，竹筒口对准那影子，一层无形力场罩过去，像盖饭盒似的，“啪”地把记忆体封进竹筒最底层。
影子消失了。
可系统光屏突然弹出新提示：【检测到未分类记忆片段，来源：外部手术记录】。
她点开。
画面很暗，像是无影灯的光从头顶打下来。一只手拿着注射器，针管上贴着标签：“基因锁植入完成，代号：灭世配方·终版”。镜头一偏，露出操作台边的监控屏——上面映着个六岁小女孩的脸，正睡得死沉。
是她。
姜小芽手指僵在光屏上。
她没动，可系统自动回放了下一帧：手术台边站着个穿白大褂的人，背影高瘦，戴着口罩。他摘下手套，露出手腕内侧的纹身——是个泡面桶图案，桶身上三个字：姜小芽。
“战神。”她终于出声。
墨言站在她斜后方，没说话，可袖口的轮盘轻轻震了一下。
白芷盯着那画面，忽然说：“标签上写的是‘终版’。”
姜小芽点头。
“那就是说……之前有过试验品。”
话音没落，竹筒突然“咚”地一响，像是里头有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内壁。系统光屏闪了闪，跳出一行小字：【封存记忆体活动频率上升，建议立即转移或销毁】。
姜小芽没动。
她盯着那行字，手指慢慢移到系统界面，点开「心境修炼场」的存档区。她把自己的记忆一段段标红，准备全封进去。可就在她点下“确认”的瞬间，指尖传来一阵刺痒——像是有人用针在她皮肤上写字。
她低头。
道袍袖子卷到小臂，露出一截皮肤。上面不知何时多了行小字，像是用极细的笔划出来的：【配方未完成，宿主仍有利用价值】。
字迹还在慢慢变深，像是要渗进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