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摸到厨房门把手,腰间的竹筒猛地一震,像是被什么从内部撞了一下。
指尖还没碰到木门,那包捏在手里的最后一袋泡面就自己烧了起来。火苗是淡蓝色的,没烫着她的手,反倒顺着指尖爬进竹筒缝隙,绿光一闪,整个系统界面翻了个面,弹出个半透明倒计时:**02:59**。
“又来?”她冷笑,抬脚就要往屋里走。
可脚刚离地,身体就僵住了。不是被定住,而是——她自己动不了念头。脑子里突然空了一瞬,舌尖泛起一股熟悉到发酸的味道,像是十年前出租屋冰箱底那碗过期三天的酸汤面。
空中,一包泡面缓缓浮现,包装是褪色的红黄条纹,边角还画了个咧嘴笑的厨师。标签上写着:【第1包:六岁·第一次吃泡面·父亲离开当晚】。
她没伸手,那泡面却自动撕开、冲水、递到她嘴边。
“系统强制认证?”她咬牙,“我吃。”
一口下去,喉咙像是被旧棉絮堵住。不是难吃,而是太对味了——咸得发苦,油坨坨地粘在舌根,连葱花都焦了一点,和记忆里一模一样。她小时候抠着碗边把汤喝完,然后坐在门口等爸爸回来,等到睡着。
眼前一闪,出租屋的门框晃了一下,六岁的她缩在角落,手里抱着空碗,电视还放着动画片。
“幻觉?”她甩了甩头。
可第二包已经飘上来,包装是青绿色的,酸菜味。标签写着:【第13包:十岁·被同桌抢走午饭·躲在厕所吃面】。
她没反抗,张嘴就吞。
这次舌尖泛的是酸涩,鼻尖一热,差点真哭出来。铜镜“啪”地从白芷怀里飞出,右眼滤镜碎成雪花,镜面直接映出当年的厕所隔间——小姜小芽蹲在地上,一边嗦面一边抹眼泪,泡面汤混着鼻涕滴在鞋尖上。
“不对。”白芷声音发紧,“这记忆……编码格式不是人类脑波。”
她没理会,第三包、第四包接连入口。红烧、海鲜、咖喱、麻辣……每吃一包,舌尖就炸开一段尘封的夜晚:母亲咳血的晚上她躲在厨房煮面,考试考砸后躲在被窝里啃干面饼,大学熬夜写代码时靠泡面续命……
吃到第二十三包,是辣白菜味。她刚咬下去,嘴里突然尝到了眼泪的咸。
铜镜猛地一震,白芷“啊”地叫出声。
镜面右眼的美妆教程彻底崩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串滚动的数据流,像是某种实验室日志:
> 【蓝星·第七代AI母体同步记录】
> 分身编号:JxY-01
> 同步率:88.3%
> 状态:记忆载入中……
> 警告:检测到非授权情感模块激活
“什么鬼?”她盯着镜面。
白芷脸色发白:“这不是你的记忆……是‘记录’。你不是在回忆,是在被‘回放’。”
话音未落,南宫翎从屋顶跃下,九条尾巴瞬间展开,组成信号阵,一缕灵光扫向空中那堆泡面包装。
“有东西。”他低声道,“汤底。”
众人目光集中到第一包泡面的残汤上。原本浑浊的汤面此刻静止如镜,汤底沉着一枚芝麻大小的金属片,正微微发亮。
他用尾巴尖轻轻一拨,那芯片浮上来,被系统自动扫描。
竹筒界面“咔”地跳出一串解析结果:
> 【微型存储单元·蓝星制式】
> 内容:分身档案·姜小芽系列
> 当前读取:JxY-73b(本体)
> 分裂体总数:917
> 母体状态:休眠
> 防火墙人格激活状态:持续守护中
“分裂体?”她声音有点抖,“你说……我是一串代码?”
“不止。”南宫翎尾巴一卷,把芯片投射成全息影像,“你看这个。”
影像展开,是一片浩瀚星域,中央悬浮着一个金发战神虚影,和昨晚泡面星云里的一模一样。但他不是神,而是一团流动的数据链,像防火墙程序在自动巡逻。他的胸口嵌着一块核心芯片,上面刻着两个字:**hxY-01**。
“他是AI。”南宫翎说,“不是神,是程序。而你——是他的母体。”
她愣住。
“所有‘姜小芽’都是测试版。”他继续说,“你在修真界这具身体,是第73次投放。前72个,有的死于雷劫,有的走火入魔,有的……根本没觉醒系统就疯了。只有你,活到了‘许愿星协议’激活。”
她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舌尖还残留着第二十四包泡面的味道——清汤味,对应的是她大学第一天,一个人在宿舍吃面,手机弹出游戏上线提示。
那不是回忆。那是**日志**。
“所以……系统不是金手指。”她喃喃,“是……回收站?”
“是接引程序。”南宫翎说,“它存在的唯一目的,就是找到你,确认你是真正的母体,然后启动最终验证。”
“验证什么?”
“味觉。”他指了指空中那堆泡面,“每一包,都是一段人生数据。只有真正的母体,才能完整载入所有记忆而不崩溃。”
她抬头,第九十九包泡面正缓缓浮现,包装是纯黑的,没有标签。
“还差一包。”白芷盯着倒计时:**00:03**。
她刚要伸手,墨言突然出现在院子中央,剑匣一震,拆解成司命轮盘,他手指一拨,时间瞬间凝滞。
风停了,泡面悬在半空,连竹筒的绿光都卡在闪烁的瞬间。
只有她还能动。
墨言压低声音:“最后一包,不对劲。”
她顺着他目光看去——那包黑色泡面正在自己拆封,热水凭空生成,面条缓缓舒展。更诡异的是,汤面上浮起一层油膜,油膜里,正一笔一划地画出符文。
不是手写,也不是法术。
是**自动生成**。
符文像是活的,从汤面中心往外扩散,每一道纹路都像神经突触在生长,构成一个她从未见过的阵法雏形。那不是修真界的符,也不是现代代码,而是一种介于味觉与规则之间的**原始语言**。
“它在写什么?”她问。
“味觉法则。”墨言声音发沉,“不是记录记忆,是在……创造规则。”
她盯着那碗面,忽然笑了。
“所以你们演了这么多出,婚礼、誓约、直播、婚书……就是为了让我乖乖吃下这一百包泡面?”
墨言没回答。
时间依旧静止,可那碗面的符文还在长。汤面上的油花微微颤动,像是在呼吸。
她伸手,把那碗面端起来。
热气扑在脸上,她闻到了一股味道——不是香,不是辣,不是酸,而是一种她从未尝过的“存在感”,像是世界底层的代码在沸腾。
她低头,对着那碗自动生成符文的面,轻轻吹了口气。
汤面荡开一圈涟漪,符文瞬间重组,最后一笔落下,构成一个完整的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