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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仓了以的尸体被挂在长崎港最高的桅杆上,像一面破败的旗帜,在寒冷的海风中摇曳。

这具尸体宣告了一个旧时代的结束。

曾经不可一世的京都豪商,幕府的座上宾,手握朱印船特许状的垄断巨头,如今只是一具用来喂海鸥的腐肉。这一幕,比任何檄文都更有说服力。

长崎禅院的正殿内,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九州最有权势的三位大名——萨摩的岛津丰久、筑前的黑田长政、肥前的锅岛胜茂,此刻正跪坐在张伟面前。他们的身后,是各自家族带来的家老和重臣。

就在半个时辰前,他们亲眼目睹了码头上的那场屠杀。那种不需要拔刀,仅仅在百步之外就能用密集的弹雨将精锐浪人撕碎的战斗方式,彻底击碎了他们身为武士的骄傲。

张伟坐在主位上,正在擦拭那把刚刚杀过人的短铳。白色的丝绸手帕上沾染了黑色的火药残渣和一点点飞溅的血迹。

“诸位。”

张伟终于开口了,声音平淡,却让在场的所有人背脊一凉,“茶都要凉了,怎么没人喝?”

黑田长政艰难地吞了一口唾沫,率先打破了沉默:“张……张大人。角仓了以毕竟是幕府的人,您杀了他,京都那边……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善罢甘休?”张伟轻笑一声,将短铳重重拍在桌案上,“长政公子,你觉得我还需要看幕府的脸色吗?”

他站起身,走到悬挂的巨幅地图前,手中的折扇如利剑般指向京都的位置。

“德川家康老了。他以为靠着几张特许状,靠着几个唯利是图的商人,就能锁住这天下的咽喉?他错了。”

张伟猛地转身,目光如电:“现在,咽喉在我手里。银子在我手里。刀枪……也在我手里。”

“我请诸位来,不是来商量怎么向幕府请罪的。我是来给诸位一个机会。”

“一个……改朝换代的机会。”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岛津丰久猛地抬头,眼中的狂热一闪而过;锅岛胜茂则瑟瑟发抖,似乎被这大逆不道的话语吓破了胆。

“张大人,您这是要……”成富茂安颤巍巍地问道,“要造反?”

“不,这叫‘重组’。”张伟冷冷地纠正道,“日本这块地盘,太碎了,效率太低。大名林立,关卡重重,连运个货都要交十八道税。这种落后的‘经营模式’,必须被淘汰。”

“我要建立一个新的秩序。”

张伟拍了拍手。

林道乾带着一队黑旗军士兵走了进来。他们手里捧着的不是茶点,而是一个个沉重的木箱。

“哐当!”

箱盖被踢开。

左边的箱子里,是整整齐齐、泛着幽蓝光泽的锰钢板甲和战刀;右边的箱子里,是油光锃亮、散发着烤蓝味道的燧发滑膛枪。

而在中间最大的那个箱子里,是白花花的、铸造精美的“大明株式会社”银元。

“这就是我给诸位的‘诚意’。”张伟指着那些箱子,“这里有一万套板甲,五千支火枪,还有一百万两现银。”

“萨摩的示现流很猛,但若是配上我的锰钢刀,能不能一刀劈开幕府的具足?”

“黑田家的骑兵很快,但若是配上我的板甲和手铳,能不能凿穿德川的赤备?”

张伟的声音充满了蛊惑力,像是一个在兜售灵魂的魔鬼。

“只要诸位点头,这些,都是你们的。以后打下来的地盘,除了矿山和港口归我,剩下的土地、人口,我不取一分一毫。”

“但是……”张伟的话锋陡然转冷,“如果有人想不通,想去给德川家康尽忠……”

他指了指门外那根挂着角仓了以尸体的桅杆。

“那上面还空着很多位置。”

死一般的寂静持续了整整十息。

“我干了!”

第一个站起来的,竟然是岛津丰久。这位萨摩的疯狗,眼中燃烧着对战争的渴望和对力量的痴迷。他大步走到箱子前,抓起一把锰钢战刀,随手一挥,竟将面前的案几像切豆腐一样削去一角。

“好刀!比我的‘关孙六’还要快!”岛津丰久转过身,对着张伟单膝跪地,“萨摩岛津家,愿为张大人先驱!只要有仗打,有银子拿,管他什么将军!”

有了带头的,剩下的就好办了。

黑田长政本就是个野心家,见状也不再犹豫:“黑田家……愿附尾骥!”

锅岛胜茂见大势已去,只能随大流:“肥前锅岛家……听凭张大人调遣。”

“很好。”张伟满意地点点头,“既然都签了‘入股协议’,那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李先生。”

“在!”李乘风捧着笔墨,手还在抖。

“发布‘第一号动员令’。”张伟走到地图前,手中的折扇重重敲在九州北部的咽喉——下关海峡。

“即日起,组建‘九州讨幕联军’。我自任‘联军总顾问’。”

“黑田长政,你的第一师团为左路,从陆路推进,扫荡九州残余的反对势力。”

“岛津丰久,你的第二师团为先锋,这五千支火枪全归你。我要你在一周之内,把你的武士变成火枪骑兵。”

“至于锅岛家……”张伟看了一眼胜茂,“你们负责后勤和运输。把那些西班牙矿工给我利用起来,我要让每一粒粮食、每一颗子弹都能准时送到前线。”

“林经理!”

“在!”林道乾一身戎装,杀气腾腾。

“你的舰队,带上夸乌特莫克的阿兹特克营,封锁下关海峡。任何敢从本州岛过来的船只,无论是商船还是战船,一律击沉!”

“我要把九州变成一个铁桶,变成我们进军本州的‘兵工厂’。”

张伟环视众人,眼中的野心不再掩饰。

“诸位,别让我的投资打水漂。一个月后,我要在下关海峡的对岸喝茶。”

“散会!”

随着大名们带着装备和银子兴奋地离去,长崎这座城市彻底变成了一台轰鸣的战争机器。

原本的禅院后山,已经被推平,变成了一座巨大的校场。

“砰!砰!砰!”

密集的排枪声日夜不绝。

在林道乾和几名大明老兵的教导下,那些习惯了单打独斗、崇尚“一骑讨”的萨摩武士,正在痛苦地学习着“排队枪毙”的战术。

“混蛋!谁让你们冲锋的?!”林道乾一脚踹翻一名拔刀想要冲出去的年轻武士,“给老子站好!第一排射击,第二排准备,第三排装弹!听不懂人话吗?!”

“可是……这不符合武士道……”那武士梗着脖子。

“武士道?去你妈的武士道!”林道乾把一支燧发枪塞进他怀里,“在子弹面前,武士道就是个屁!想活命,想抢银子,就给老子按规矩来!”

而在另一边,黑田家的铁匠铺里,炉火通红。

无数的锰钢锭被送进去,经过锻打、淬火,变成了一片片坚硬的胸甲。张伟虽然不懂什么复杂的机械加工,但他带来的“流水线”理念,让效率提升了十倍。

每个人只负责打磨一个部件,最后再组装。这种模式让还没见过世面的日本工匠惊为天人。

短短半个月,一只装备了板甲、燧发枪和锰钢刀的怪兽军队,在九州的大地上成型了。

这支军队没有花里胡哨的家纹,统一悬挂着一面黑色的旗帜。旗帜中央,是一个白色的、狰狞的“商”字。

那是张伟的图腾。以商止战,以暴制暴。

当大明朝廷还在为皇位继承争得头破血流时,海峡对岸的日本,已经被一片黑色的阴影笼罩。

张伟站在长崎最高的山顶,望着北方阴沉的天空。

“李先生。”

“大人。”

“给德川家康的信,送到了吗?”

“送到了。按照您的吩咐,是一封‘劝退书’。”

“他怎么回的?”

“没回。但是……”李乘风顿了顿,“据探子回报,毛利辉元已经集结了三万大军,驻守下关。还有……据说幕府调动了‘赤备’,正在往西边赶。”

“三万?赤备?”张伟笑了,笑得轻蔑。

“旧时代的残党,来得再多,也只是给我的新时代……祭旗罢了。”

“传令,全军拔寨。”

“目标——下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