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桃那晚的相亲，乔卫东没有去“偶遇”。
他选择了更聪明的方式——第二天早上，在酒店餐厅“巧遇”来吃早餐的杨桃。
“杨经理早。”乔卫东端着餐盘，很自然地在她对面坐下，“昨晚相亲怎么样？”
杨桃看起来有些疲惫，眼下有淡淡的黑眼圈。她喝了口咖啡，苦笑：“不怎么样。”
“哦？”乔卫东切着煎蛋，“对方不合心意？”
“也不是……”杨桃犹豫了一下，“人其实挺好的，律师，有房有车，谈吐也得体。但就是……没感觉。”
她抬起头，有些不好意思：“乔总您别笑话我，都这个年纪了，还说什么感觉不感觉的。”
“感觉很重要。”乔卫东认真地说，“如果没有感觉，条件再好也白搭。就像喝咖啡，有人喜欢苦的，有人喜欢酸的，没有对错，只有合适不合适。”
这个比喻让杨桃笑了：“您说得对。我闺蜜未未说我太挑了，可我觉得……婚姻是一辈子的事，总不能将就吧？”
“当然不能将就。”乔卫东说，“你闺蜜叫未未？名字很特别。”
“蓝未未。”杨桃说，“我们大学同学，认识十几年了。她性格特别开朗，就是有时候……太热情了。”
说这话时，杨桃的表情有些微妙。乔卫东捕捉到了这个细节。
“热情是好事。”他不动声色，“有这样的闺蜜关心你，是福气。”
杨桃点点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两人安静地吃完早餐，乔卫东很自然地结了两人的账。
“乔总，这怎么好意思……”
“就当是昨天的咖啡回礼。”乔卫东微笑，“你今天气色不太好，多休息。工作别太拼。”
他说完就走了，留下杨桃一个人坐在那里，看着他的背影发呆。
……
乔卫东回到房间，助理的电话就来了。
“乔总，查到蓝未未的资料了。三十一岁，未婚，在一家时尚杂志做编辑。社交很广，交往过不少男朋友，但时间都不长。最近和一个富二代在交往，但对方家里不同意。”
“她和杨桃关系怎么样？”
“表面上很好，经常一起逛街吃饭。但据杨桃的其他朋友说，蓝未未其实很嫉妒杨桃——嫉妒她长得漂亮，嫉妒她工作稳定，最嫉妒的是……杨桃虽然单身，但一直有人追。而蓝未未的恋情总是不长久。”
乔卫东笑了。这种闺蜜，他见多了。
“继续盯着。另外，帮我查一下蓝未未最近的行程。”
“好的。”
挂了电话，乔卫东走到窗前。北京的冬天阴沉沉的，但长安街依然车水马龙。
他知道，蓝未未很快就会找上门来。
果然，当天下午，他就接到了前台的电话。
“乔先生，有一位蓝小姐找您，说是杨经理的朋友。”
“请她上来。”乔卫东说。
五分钟后，门铃响了。
乔卫东打开门，门外站着一个女人——和杨桃是完全不同的类型。杨桃是清秀温婉，眼前这个女人则是性感张扬。
她穿着紧身的红色毛衣，黑色皮裙，长筒靴，外面披着一件白色皮草外套。妆容精致，睫毛又长又翘，口红是鲜艳的正红色。
“乔总吧？”她伸出手，笑容灿烂，“我是蓝未未，杨桃的闺蜜。”
乔卫东和她握手：“蓝小姐好。请进。”
蓝未未走进房间，目光迅速扫了一圈。行政套房的豪华显然让她很满意，她的笑容更灿烂了。
“乔总住的房间真不错。”她在沙发上坐下，双腿交叠，“桃子跟我说，您帮了她好几次忙，我特地来谢谢您。”
“举手之劳。”乔卫东给她倒了杯水，“杨经理工作很认真，值得帮。”
“是啊，桃子就是太认真了。”蓝未未接过水杯，指尖有意无意地碰到乔卫东的手，“认真到连谈恋爱的时间都没有。这不，我昨天给她安排了个相亲，又黄了。”
她叹了口气，身体微微前倾——这个角度，能清楚地看到她毛衣领口下的风景。
“乔总您说，桃子这么好的姑娘，怎么就找不到合适的呢？”
乔卫东往后靠了靠，和她拉开距离：“缘分没到吧。”
“我看是眼光太高。”蓝未未撇撇嘴，“给她介绍那么多，她总说没感觉。要我说，感觉能当饭吃吗？到了我们这个年纪，现实点比较好。”
“蓝小姐说得有道理。”乔卫东顺着她说，“不过，感情的事，外人不好多说。”
“也是。”蓝未未喝了口水，眼睛一直盯着乔卫东，“对了乔总，您是做什么的呀？桃子说您是集团老板，但具体做什么，她也不清楚。”
“做点投资。”乔卫东说得很模糊。
“投资好啊。”蓝未未眼睛一亮，“我有个朋友也是做投资的，去年在cbd买了套大平层，可气派了。乔总在北京有房子吗？”
“没有，我住酒店。”
“那多不方便呀。”蓝未未语气关切，“要不我给您介绍几个楼盘？我认识几个开发商，能拿到内部价。”
乔卫东笑了：“谢谢蓝小姐好意，不过我暂时没打算在北京买房。”
“那……”蓝未未眼珠转了转，“您在北京这段时间，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我对北京可熟了，哪儿好吃哪儿好玩，我都知道。”
“好的，有需要一定找你。”
两人又聊了几句，基本都是蓝未未在问，乔卫东在答。问题越来越私人——有没有结婚啊，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啊，平时有什么爱好啊……
乔卫东回答得很谨慎，但也不完全回避。他知道，蓝未未在收集信息。
聊了大概二十分钟，蓝未未站起来：“那我就不打扰乔总了。对了，这周末我们几个朋友有个聚会，乔总要是有空，一起来玩啊？”
“看情况吧。”乔卫东也站起来，“我送送你。”
“不用不用，我自己下去就行。”蓝未未走到门口，忽然转身，“乔总，我能加您个微信吗？万一桃子有什么事，我好及时联系您。”
这个理由找得很好。乔卫东拿出手机，和她加了微信。
蓝未未的头像是一张很性感的自拍——侧脸，红唇，眼神迷离。朋友圈里全是名牌包、高档餐厅、豪华酒店的照片，配文都是“一个人的精致生活”“女人要对自己好一点”之类的。
“那我走啦。”蓝未未挥挥手，踩着高跟鞋走了。
门关上后，乔卫东看着手机里新加的联系人，笑了。
鱼儿上钩了。
……
接下来的几天，蓝未未开始了她的“攻势”。
每天早上，她都会给乔卫东发早安问候，配一张精心修饰的自拍。
中午会“正好路过”酒店，“顺便”问问乔卫东要不要一起吃饭。晚上会发一些暧昧的话，比如“今天又想起乔总了”“乔总在干嘛呢，想你了”。
乔卫东的回复很克制——礼貌，但不热情；回应，但不主动。
他知道，蓝未未这种女人，你越冷淡，她越来劲。
果然，周五晚上，蓝未未发来一条消息：“乔总，明天晚上三里屯有个酒吧开业，朋友给了我两张邀请函。桃子不喜欢那种场合，我一个人去又没意思，您能陪我吗？”
乔卫东想了想，回复：“可以。”
蓝未未立刻发来一个开心的表情：“那明天晚上八点，我在酒吧门口等您！”
乔卫东放下手机，给杨桃发了条微信：“明天晚上有空吗？想请你吃个饭，聊聊酒店的事。”
几分钟后，杨桃回复：“抱歉乔总，明天晚上我值班。要不后天？”
“好，后天。”
乔卫东笑了。
明天晚上，会有好戏看了。
……
周六晚上八点，三里屯灯火通明。乔卫东打车来到蓝未未说的酒吧门口，远远就看见她站在那里。
她今天打扮得更夸张了——黑色亮片吊带裙，外面披着皮草，十厘米的高跟鞋，头发烫成大波浪，妆容浓艳。在人群中十分抢眼。
看见乔卫东，她立刻迎上来，很自然地挽住他的胳膊：“乔总您来啦！我等您好久了。”
她身上香水味很浓，是那种甜腻的香味。乔卫东不动声色地抽出手臂：“路上有点堵。我们进去吧。”
酒吧里人很多，音乐震耳欲聋。蓝未未显然很熟悉这里，带着乔卫东穿过人群，来到一个卡座。那里已经坐了几个人，男女都有，看起来都是蓝未未的朋友。
“给大家介绍一下，”蓝未未声音很大，“这位是乔总，大老板！”
众人纷纷打招呼，眼神在乔卫东身上打量。蓝未未坐在乔卫东身边，贴得很近。
酒很快就上来了。蓝未未给乔卫东倒了一杯：“乔总，尝尝这个，他们家的招牌。”
乔卫东抿了一口，很烈的威士忌。
“乔总是做什么生意的呀？”一个染着金发的男人问。
“什么都做点。”
“那肯定很有钱啦。”另一个女人笑着凑过来，“未未你可真行，认识这么优质的男人都不告诉我们。”
蓝未未得意地笑：“那当然，我眼光什么时候差过？”
她说着，手很自然地搭在乔卫东腿上。乔卫东皱了皱眉，把她的手拿开：“蓝小姐，注意影响。”
蓝未未愣了一下，但很快又笑起来：“乔总真保守。这里都是朋友，怕什么。”
乔卫东没说话，只是喝了口酒。
气氛有些尴尬。好在音乐很吵，很快就掩盖过去了。
几杯酒下肚，蓝未未开始有些醉了。她靠在乔卫东肩上，声音黏腻：“乔总，您觉得我怎么样？”
“蓝小姐很漂亮。”
“只是漂亮吗？”蓝未未抬起头，眼神迷离，“那和桃子比呢？谁更漂亮？”
这个问题很刁钻。乔卫东面不改色：“你们是不同类型，没有可比性。”
“那您喜欢哪种类型？”蓝未未追问，“桃子那种清纯的，还是我这种性感的？”
周围的人都安静下来，等着看好戏。
乔卫东放下酒杯，看着蓝未未：“蓝小姐，你喝多了。”
“我没喝多。”蓝未未凑得更近，呼吸都喷在乔卫东脸上，“乔总，其实我第一眼看到您就喜欢您了。您知道吗，像您这样成熟稳重的男人，最有魅力了……”
她的手又摸上乔卫东的大腿。
这一次，乔卫东没客气，直接站起来：“蓝小姐，你确实喝多了。我帮你叫车，你早点回去休息。”
蓝未未的脸色变了：“乔总，您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乔卫东声音很冷，“我对你没兴趣。今天来，是看在杨桃的面子上。现在，请你自重。”
周围的人都惊呆了。蓝未未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最后变成铁青。
“乔卫东！”她站起来，声音尖利，“你别给脸不要脸！我看上你是你的福气！”
乔卫东笑了：“谢谢你的‘福气’，但我消受不起。”
他转身要走，蓝未未一把拉住他：“站住！你把话说清楚！我哪点比不上杨桃？她不就是装纯吗？我告诉你，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三十多了还嫁不出去，整天做着公主梦……”
“闭嘴。”乔卫东的声音不大，但很有威慑力，“蓝未未，我最后说一次。我对你没兴趣，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还有，如果你再敢说杨桃一句坏话，我会让你后悔。”
他的眼神太冷，蓝未未下意识地松了手。
乔卫东整理了一下衣服，转身离开。走出酒吧时，他还能听见蓝未未在后面摔东西的声音。
夜风很冷，但乔卫东觉得很清爽。
他拿出手机，给杨桃发了条微信：“值班辛苦吗？要不要给你送点宵夜？”
几分钟后，杨桃回复：“不用了乔总，谢谢。您还没睡？”
“刚从一个无聊的聚会出来。”乔卫东打字，“对了，明天吃饭的地方，你定吧。我对北京不熟。”
“好啊。那明天见。”
“明天见。”
乔卫东收起手机，拦了辆出租车。
车窗外的北京夜景飞快后退，他想起蓝未未那张扭曲的脸，笑了。
这种女人，他见得太多了。
以为自己有点姿色，就能攀上高枝。
可惜，她打错了算盘。
不过，经过今晚这一闹，蓝未未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接下来，她可能会去找杨桃告状，可能会编造些谎言，可能会想尽办法破坏他和杨桃的关系。
但那又怎样？
乔卫东一点都不担心。
因为真相，从来不怕谎言。
而他，有的是耐心，陪她们玩下去。
出租车在酒店门口停下。乔卫东下车，抬头看了看京都大酒店的招牌。
明天，该见见杨桃了。
好好吃顿饭，好好聊聊天。
至于蓝未未？
不过是个小插曲罢了。
他微笑着走进酒店大堂。
钢琴师还在弹琴，今晚的曲子是《夜来香》。
温柔，缠绵，适合这个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