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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其他类型 > 双星记:禁锢与星光 > 第36章 内心的警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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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十二点的钟声从客厅的座钟传来,沉闷的声响在别墅里荡开涟漪,又迅速被厚重的墙壁吸收。墨涵坐在书房的藤椅上,面前摊着一本摊开的《庄子》,书页却许久未曾翻动。冷白的台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堆满书籍的书架上,与那些厚重的典籍影子重叠,像极了他此刻的处境——表面与这牢笼融为一体,内里却藏着独立的筋骨。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桌角一本深蓝色封皮的书,那是《人间词话》的民国绝版手稿影印本,书脊上烫金的字迹已经有些褪色。上周他整理书架时随口提了一句“王国维的手稿真迹据说早已失传”,没想到三天后,李佑铭就将这本影印本放在了他的案头,语气轻描淡写:“托人从海外拍卖行拍的,不算稀有。”墨涵当时说了句“谢谢”,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起伏,可指尖触到泛黄纸页时,心脏还是不受控制地跳快了半拍。

那是他近一个月来,第三次感受到李佑铭的“温柔”。第一次是上个月流感高发,他低烧不退昏昏沉沉,夜里渴得想喝水,睁开眼却看见李佑铭坐在床边,手里握着一杯温好的蜂蜜水,眼底带着未褪的疲惫——他后来才从张妈口中得知,李佑铭推掉了凌晨的跨国会议,守了他整整一夜,笨拙地用湿毛巾给他擦身降温,连毛巾的温度都要反复用手背试好几次。

第二次是他在庭院散步时,随口说“今年的桂花好像开得比去年晚”,第二天清晨,床头就多了一个白瓷瓶,里面插着修剪整齐的金桂,花瓣上还带着晨露。李佑铭没提这花的来历,只是在早餐时说“后院的桂花树,摘几枝不影响”,可墨涵清楚,后院的桂花树由专人看管,往年连一片落叶都不许随意采摘。

这些细碎的举动,像投入冰湖的石子,总在他心底激起微弱的涟漪。有那么一瞬间,他会恍惚觉得,眼前的李佑铭或许不是那个将他囚禁三年的恶魔——他会记得他的随口之言,会在他生病时慌乱,会用笨拙的方式表达关心。可这恍惚从来不会持续超过三秒,冰冷的记忆就会如潮水般涌来,将那点虚假的暖意彻底淹没。

他想起被关在储藏室的那三天,黑暗里只有老鼠跑过的窸窣声,李佑铭站在门外,声音冰冷得像淬了霜:“知道错了吗?”他那时发着高烧,反复说着“我要回家”,得到的却是对方更冷的回应:“这里就是你的家。”他想起第一次试图逃跑被抓回时,李佑铭捏着他的下巴,眼神里满是玩味的残忍:“跑啊,再跑一次试试,下次断的就不是脚踝的骨头了。”

指尖猛地收紧,指甲掐进掌心的旧伤,尖锐的痛感让他彻底清醒。他将那本《人间词话》合起,封皮上的烫金字迹硌得指尖发疼,像李佑铭那些“温柔”背后藏着的尖刺。他太清楚了,李佑铭的关心从来不是无条件的,就像这本绝版书,不是因为他喜欢王国维,而是因为这是“他的人”喜欢的东西——李佑铭会精心呵护自己的“藏品”,却从不会问藏品是否愿意被收藏。

书房的抽屉最底层,藏着一本黑色封皮的笔记本,封面没有任何字迹,里面却写满了只有墨涵能看懂的符号。他轻手轻脚地拉开抽屉,借着台灯的余光翻开笔记本,最新的一页画着三个简洁的符号:第一个是缠绕着锁链的温床,旁边标着“习惯”;第二个是跳动的心脏被划上斜杠,标着“警惕”;第三个是展翅的鸟冲破牢笼,标着“自由”。这是他昨晚写下的,每一个符号都像一道刻在心上的警语。

他想起三天前的深夜,他在庭院里“习惯性”散步,借着月光确认了西墙电网的新变化——李佑铭大概是觉得他足够“驯服”,将电网的电压调低了百分之十,换班的保安也从两人变成了一人,盲区时间从一分二十秒延长到了两分半。这些信息他没有写在笔记本上,而是记在了脑海最深处的角落,与之前观察到的监控角度、传感器位置拼凑成一张完整的逃生地图。

有那么几次,他看着李佑铭因工作疲惫而皱起的眉头,看着对方在棋桌上输给自己时无奈的笑容,看着对方小心翼翼触碰他肩膀时的犹豫,心底会涌起一丝荒谬的念头:如果没有最初的囚禁,他们会不会成为棋友,成为聊得来的朋友?可这个念头刚冒出来,腕间腕表冰冷的触感就会提醒他——这枚价值不菲的腕表,从来不是礼物,是追踪器,是李佑铭掌控他的证明。

他曾在《逃生心理学》里看到过一句话:“施虐者最可怕的武器,不是暴力,是偶尔的温柔。”这句话被他用铅笔在书页边缘画了圈,旁边用极小的字写着“警惕”。李佑铭大概永远不会知道,他那些自以为能“软化”墨涵的举动,只会让墨涵更加清醒——越是温柔,越能反衬出过往暴力的残忍;越是“在乎”,越能暴露其占有欲的本质。

墨涵将笔记本放回抽屉,轻轻推回原位,动作轻得像没有动过。他走到窗边,掀开厚重窗帘的一角,看向庭院东侧的保安亭——新换的保安正靠在椅子上打盹,头顶的监控摄像头缓慢转动着,在地面投下移动的阴影。他在心里默默计算着:从书房窗户翻出去,穿过蔷薇花丛到西墙,需要十七秒;翻越围墙避开电网,需要二十三秒;墙外三百米处有一条废弃的小巷,是监控的死角。这些数据他已经在心里演练了上百次,精确到秒。

书房门突然传来轻微的响动,墨涵迅速放下窗帘,转身坐回藤椅上,拿起《庄子》假装阅读。门被推开一条缝,李佑铭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手里端着一杯热牛奶:“还没睡?”他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头发有些凌乱,没有穿平日里笔挺的西装,只穿着一身灰色的家居服,少了几分冷硬,多了几分烟火气。

“再看会儿书。”墨涵头也没抬,语气平淡。李佑铭走进来,将牛奶放在他案上:“睡前喝杯牛奶,助眠。”指尖无意间碰到墨涵的手背,带着温热的触感。墨涵的身体没有丝毫僵硬,只是极其自然地将手移到书页上,翻了一页:“谢谢。”他的声音依旧平稳,眼底却没有任何波澜——这短暂的温情,早已被他归类为“需要警惕的陷阱”。

李佑铭站在他身后看了一会儿,没有说话,转身离开了书房,临走时轻轻带上了门。墨涵直到听到楼梯传来的脚步声消失,才端起那杯牛奶,放在鼻尖闻了闻——他不是怀疑李佑铭会下药,只是三年的囚禁让他养成了谨慎的习惯。牛奶的香气很浓,带着淡淡的甜味,是他“习惯”的味道,可他只是将杯子放在一边,直到热气渐渐消散,也没有喝一口。

凌晨一点,墨涵轻手轻脚地回到卧室。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带。他走到床边坐下,伸手从枕头下摸出一枚塑料发卡——那是三个月前从张妈那里“借”来的,借口是固定头发,实则被他用砂纸反复打磨,尖端变得锋利而坚硬。他将发卡放在指尖反复摩挲,冰冷的塑料触感带着尖锐的棱角,像他此刻的决心。

窗外的月光渐渐爬上床沿,照在墨涵的脸上,映出他眼底冰冷而坚定的光芒。他将发卡重新藏回枕头下,躺下身闭上眼睛。脑海里没有再浮现李佑铭的“温柔”瞬间,也没有再想起储藏室的黑暗,只有那幅早已刻在心里的逃生地图,和那句写在笔记本上的话:“自由,唯有自由。”他知道,时机快要到了,这三年的隐忍与等待,都将在那个夜晚绽放出最锋利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