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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历史军事 > 明祚再续:汉王的续命棋局 > 第20章 金蝉脱壳,血途惊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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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金蝉脱壳,血途惊魂

南京城,朝阳初升,却驱不散笼罩在旧皇城之上的凝重气氛。驻跸的旧皇城宫殿前广场,旌旗招展,甲胄鲜明,文武百官、勋贵士绅黑压压地跪了一地,准备恭送监国太子殿下返京述职。

然而,与往日太子出巡的盛大场面不同,今日的气氛总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压抑和诡异。太子仪仗虽已列队完毕,但那辆最为醒目的鎏金銮驾却帷幔低垂,看不清内里情形。王瑾站在銮驾旁,面白无须的脸上不见往日恭顺笑容,唯有刻意维持的肃穆和眼底深处的一丝难以察觉的焦灼。

他上前一步,尖细的嗓音刻意拔高,足以让前排官员听清:“诸位大人请起!殿下有谕:南京灾后重生,百废待兴,皆赖诸位同心勠力,殿下心甚慰之。本应多留时日,与诸位共商善后,然陛下圣心殷切,垂询南直隶事宜,连发密旨,催殿下即刻返京,详加奏对。殿下虽偶感风寒,玉体微恙,然君命如山,不敢有违,只得抱病启程。后续事宜,已详列手谕,交于应天知府、守备太监及南京兵部尚书共议执行,望诸位恪尽职守,不负圣恩与殿下所托!”

这番话,既解释了太子突然急于返京的原因,又点明了太子身体不适,为銮驾垂帘找到了合理解释,同时将南京政务做了看似稳妥的安排。众官员闻言,虽心中各有思量,觉得此事略显仓促蹊跷,但面对“圣意”和“殿下谕令”,无人敢提出质疑,只得齐声叩首:“臣等恭送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愿殿下保重玉体,一路顺风!”

按照惯例,此时太子应现身,至少露一面,接受众臣拜别。广场上一时寂静,所有目光都聚焦在那垂落的銮驾帷幔上。

王瑾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手心沁出冷汗。他不动声色地侧身,微微靠近车厢,用极低的声音急促道:“殿下……该示意见礼了。”

车厢内,一阵细微的窸窣声响起,伴随着压抑不住的、粗重而紧张的呼吸声。只见一只骨节分明、略显苍白的手,微微颤抖着,从帷幔缝隙中缓缓伸了出来,随意地向外挥了挥,示意众臣免礼平身。那拇指上,赫然戴着一枚象征着储君身份的蟠龙白玉扳指,在晨曦微光下泛着温润却刺目的光泽。

这只手出现得突兀,动作僵硬而仓促,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畏缩,与太子朱瞻基平日沉稳威仪的气度截然不同。且仅仅一瞬,便如同受惊般迅速缩回了帷幔之后,再无动静。

一些跪在前排、眼尖的老臣心中不禁掠过一丝疑虑:殿下今日……似乎格外“矜持”,甚至有些失礼?但转念一想,殿下染恙在身,心情不佳,加之圣命催逼,举止异常倒也说得过去,谁又敢妄加揣测储君心思?

王瑾见目的达到,暗自松了口气,不敢再多生枝节,立刻尖声宣布:“起驾!”

号令声中,庞大的仪仗队伍缓缓启动,护卫骑兵在前开道,旌旗仪扇随后,文武百官再次躬身相送,目送着那辆始终紧闭的銮驾在重重护卫下,驶出广场,汇入通往城外的官道。

而无人知晓,就在銮驾帷幔之后,那个穿着杏黄蟒袍、戴着蟠龙扳指、刚刚完成了此生最惊心动魄一次表演的年轻宦官,正瘫软在宽大的座椅上,面色惨白如纸,浑身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被冷汗彻底浸透。他双手剧烈颤抖,几乎握不住拳,牙齿咯咯作响。

“僭越……这是僭越……诛九族的大罪啊……”他脑中一片空白,只剩下无边的恐惧。穿上这身唯有储君才能穿戴的服饰,坐上御赐銮驾,冒充天潢贵胄,接受百官朝拜……这其中任何一条,都足以让他死无葬身之地,甚至牵连亲族!方才那一刻,他感觉自己仿佛被架在烈火上炙烤,每一秒都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百官的目光,即使隔着重帷,也让他觉得如芒在背。他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勉强完成那个挥手的动作,随即虚脱般地缩回,巨大的后怕如同冰水浇头,让他止不住地战栗。

王瑾选择他,是因为他身形与太子有七八分相似,且机敏可靠。但再机敏,也难以承受这足以压垮灵魂的重压。他现在唯一的指望,就是能平安完成这趟旅程,待到真正的主子归位,或许……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仪仗队伍出了南京城,庞大的船队沿着京杭大运河主航道,缓缓向北行进。太子銮驾所在的龙舟高大巍峨,旌旗招展,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投下庄严的倒影。其余官员、护卫、仆从分乘大小官船紧随其后,舳舻相接,气势恢宏。两岸杨柳依依,田舍俨然,但王瑾骑马立于龙舟船头,面沉如水,内心却如同运河暗流,汹涌不定。他肩负着吸引注意、掩护真身的重任,只盼这水路行程能平安无事。

然而,命运的残酷玩笑,往往在最意想不到的时刻降临。

船队行至次日午后,已离南京百余里,进入一段河道相对狭窄、两岸芦苇荡一望无际的荒僻水域。此处位于两府交界,河湾众多,水流趋缓,除了偶尔掠过的水鸟和远处模糊的渔舟帆影,四周一片寂静,唯有船桨划水声和风过芦荡的呜咽交织。

突然!

“咻咻咻——!”

数支响箭带着凄厉的尖啸从芦苇深处射入空中,猛然炸开!紧接着,两岸茂密的芦苇荡中,如同鬼魅般窜出数十条快艇,艇上黑衣蒙面的身影,手持劲弩,对准太子宝船便是铺天盖地的一轮淬毒弩箭攒射!

“敌袭!护驾!保护殿下!”护卫统领反应极快,嘶声怒吼,盾牌手迅速在龙舟甲板结成盾墙。箭矢密集地钉在船板、盾牌上,咄咄作响,更有数名躲闪不及的水手和外围护卫中箭落水,河面瞬间泛起血色。

袭击者显然水性极佳,动作迅捷,第一波箭雨过后,不少黑衣人弃弩拔刀,口衔利刃,如同水鬼般悄无声息地潜入水中,直扑龙舟水下部分,显然企图凿船或攀舷强攻!

“水鬼!下水拦截!”护卫将领目眦欲裂。训练有素的东宫护卫立刻有十余人跃入水中,与来袭者展开了激烈而凶险的水下搏杀,浑浊的河水中顿时泛起阵阵血花和气泡。

战斗瞬间爆发,且极其惨烈。刺客人数众多,水性娴熟,配合默契,完全是亡命死士的打法。他们不顾伤亡,猛攻龙舟。王瑾吓得魂飞魄散,却死死守在銮舱入口,尖声叫着:“顶住!给我顶住!殿下若有闪失,咱家让你们全都陪葬!”

混乱中,数名悍勇的刺客终于突破防线,凭借飞爪绳索攀上龙舟甲板,直扑那紧闭的銮舱!

“砰!”一名刺客头目一脚踹开銮舱舱门!

舱内,那名扮演太子的宦官早已面无人色,蜷缩在角落,穿着那身杏黄蟒袍,吓得连尖叫都发不出来,只会瑟瑟发抖。

那刺客头目一眼瞥见蟒袍,更不疑有他,眼中闪过狂喜与残忍,厉喝一声:“朱瞻基!纳命来!”手中钢刀毫不留情,直刺其心口!

“噗——!”

利刃入肉,鲜血迸溅!

那宦官双目圆睁,脸上凝固着极致的恐惧与难以置信,喉头咯咯作响,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身体软软地瘫倒下去,顷刻间便没了声息。

刺客头目一击得手,心中狂喜,为确保万一,又挥刀欲砍下头颅回去请功。然而,就在他刀锋逼近对方颈项之时,动作却猛地一顿!

不对劲!

这“太子”……皮肤过于白净,喉间……竟然光滑无比,没有男子应有的喉结!

他猛地伸手,扯开尸体的衣领,确认无疑——这根本就是个太监!绝非太子朱瞻基!

“中计了!”刺客头目如遭雷击,瞬间反应过来,一股被戏耍的暴怒和计划失败的恐慌涌上心头,“是替身!我们杀错了!朱瞻基不在这里!”

他猛地抬头,环视一片混乱的龙舟甲板和水面,己方死伤惨重,却只换来个假货!这意味着他们的行动完全暴露,计划彻底失败,甚至可能反落入对方圈套!

“撤!快撤!”刺客头目当机立断,发出凄厉的呼哨,也顾不得手下,率先翻身跳入河中,如同丧家之犬般拼命向芦苇荡深处游去。

残余的刺客闻令,也知事不可为,纷纷摆脱纠缠,狼狈不堪地跳水遁走,留下水面上漂浮的尸体和一片狼藉的龙舟。

王瑾连滚带爬地扑到銮舱旁,看着舱内那张苍白稚嫩、充满恐惧却已毫无生气的脸庞,以及那身被鲜血染红的杏黄蟒袍,他只觉天旋地转,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完了……替身死了……事情闹大了……这该如何向殿下交代?!

……

几乎在同一时刻,远在数百里之外,一条荒无人烟的淮南陆路小道上。正带着十八铁卫策马疾驰的太子朱瞻基,毫无预兆地猛地勒住缰绳,心悸回头,望向东南方向,仿佛感应到了那条他刚刚离开的运河之上,所发生的血腥变故……

几乎在同一时刻,远在数百里之外,一条荒无人烟的淮南小道上。

正带着十八铁卫策马疾驰、风尘仆仆的太子朱瞻基,毫无预兆地猛地勒住缰绳!

“唏律律——”骏马人立而起,发出一声长嘶。

朱瞻基眉头紧锁,下意识地抬手捂住突然心悸不已的胸口,一种难以言喻的不安和惊悚感毫无由来地席卷了他,仿佛有一根无形的线骤然崩断。他猛地回头,望向南京方向,尽管群山阻隔,什么也看不见,但那强烈的不祥预感却如同阴云般瞬间笼罩心头。

“殿下,怎么了?”身旁的铁卫首领警觉地问道,握紧了刀柄。

朱瞻基沉默片刻,目光深邃地望着来路,缓缓摇头,声音低沉而带着一丝自己都无法解释的凝重:“……没什么。继续赶路,加快速度!”

他压下心头那抹诡异的惊悸,一抖缰绳,再次策马融入苍茫的暮色之中。只是那背影,比之前更多了几分沉重与急迫。冥冥之中,他似乎感应到,那条他刚刚离开的归途,已然被鲜血染红。真正的危机,或许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