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弹射击后第二天上午，器材室的水泥地上摆着两排 95 式步枪模型，蓝色的零件盒整齐排列在旁边，阳光透过窗户斜照进来，落在泛着金属光泽的枪身的上，映出细小的划痕 —— 这是新兵连第一次枪械分解组装比赛，高战拿着秒表站在中间，声音比往常更添几分严肃：“三分钟！分解再组装，既要快也要准，零件错装、漏装都算失败，最后一名负责打扫器材室一周！”
器材室里瞬间安静下来，只有战友们调整呼吸的轻响。王小毛站在左侧第一组，手里已经攥住了步枪的分解销，眼神亮得像有光 —— 他早就在手机里存了枪械分解的步骤图，每天睡前都翻着看，还偷偷用模型练过好几次，连每个零件的位置都记在心里，此刻嘴角挂着自信的笑，冲旁边的林天挤了挤眼：“林少爷，一会儿可别把零件吞了，我还想拿第一呢！”
林天站在右侧第二组，手心里全是汗。昨天实弹射击 “稳定脱靶” 的糗事还没过去，他本想在分解比赛上扳回一局，可看着眼前复杂的步枪 —— 机匣、枪机、复进簧、弹匣卡榫，光是名字就记不全，更别说快速分解组装了。他偷偷瞄了眼王小毛，对方已经摆出分解姿势，手指在枪身的上灵活游走，仿佛那不是枪，是他玩熟了的玩具。
“开始！” 高战的秒表 “嘀” 地一响。
王小毛的动作快得像阵风 —— 左手按住枪身，右手拔出分解销，“咔嗒” 一声就把机匣盖打开，接着抽出复进簧，卸下枪机，零件按顺序摆进盒子里，连位置都没乱过；分解完只用了四十秒，紧接着又开始组装，手指翻飞间，复进簧归位，枪机卡紧，机匣盖扣严，最后 “啪” 地装上弹匣，举起枪喊：“完成！一分二十秒！”
周围传来叫好声，高战看了眼秒表，点了点头：“不错，比上次快了十秒，‘快装王子’没白练。” 王小毛得意地晃了晃枪，还冲林天做了个 “加油” 的手势，可转头一看，差点笑出声 —— 林天还在跟复进簧较劲。
林天此刻手忙脚乱：分解时没记住顺序，机匣盖打开后，复进簧 “哗啦” 掉在地上，他赶紧蹲下去捡，结果把枪机也碰掉了，两个零件滚到不同方向；好不容易捡回来，却把复进簧装反了，推了半天没推进去，手指还被弹簧弹了一下，疼得他龇牙咧嘴。旁边的李大壮急得直跺脚，小声提醒：“复进簧有凹槽的朝左！你装反了！”
林天赶紧调整复进簧方向，可刚推进一半，又忘了枪机该怎么卡 —— 他把枪机翻来覆去看，对着机匣的卡槽比划半天，愣是没找到对应位置，零件盒里的螺丝、销子摆得乱七八糟，像刚被打翻的积木。高战走过来，看了眼他手里的 “半成品”，眉头皱了皱：“分解用了一分五十秒，组装还没到一半，你这是拆枪还是拆零件？”
林天的脸瞬间红到耳根，手更抖了 —— 越急越乱，刚把枪机卡进去，又发现弹匣卡榫没装，伸手去零件盒里找，却怎么也找不到，最后在脚边发现时，卡榫上还沾了层灰。他赶紧擦了擦往枪上装，可拧螺丝时没对准螺纹，“咔嗒” 一声把螺丝拧歪了，再也拧不进去。
“时间到！” 高战的秒表响了。
王小毛早就站在旁边看热闹，手里还攥着自己的步枪；其他战友也围过来，看着林天面前的 “杰作”—— 步枪主体勉强拼起来，可零件盒里还躺着三个 “多余” 的零件：一个弹簧、一个小螺丝、一个弹匣卡榫的垫片。林天举着没装完的枪，看着那三个零件，彻底懵了，半天没说出话来，活像个对着难题发呆的小学生。
“林少爷，你这是‘慢拆大师’啊！拆得慢就算了，还能多出来零件，这手艺俺服！” 王小毛凑过来，指着零件盒里的弹簧，“这是复进簧的辅助弹簧，你刚才掉地上捡回来就没装，还有那个螺丝，是固定机匣盖的，你拧歪了就扔一边了！”
李大壮也蹲下来，帮他把拧歪的螺丝卸下来，小声说：“俺上次练分解，也多过零件，后来把每个步骤记在本子上，练了十遍就熟了 —— 你别慌，慢慢来。” 周围的战友也没嘲笑，反而七嘴八舌地提醒：“垫片要垫在卡榫下面！”“弹簧得跟复进簧对齐！”
高战走过来，拿起林天面前的 “半成品”，翻来覆去看了看，又指了指零件盒里的多余零件，语气里带着无奈，却没发火：“你这不是拆枪，是给枪‘分家’—— 分解要记顺序，零件要按位置摆，不是瞎拆瞎装。把多余零件找对位置装回去，装不好今晚别吃饭，器材室也归你打扫。”
林天点点头，心里又愧又暖 —— 虽然没完成比赛，可战友们没笑话他，高战也没狠狠批评，反而留了机会让他改正。他蹲在地上，按照王小毛和李大壮的提醒，先把弹簧装进复进簧槽里，再把拧歪的螺丝重新对齐螺纹，慢慢拧进去，最后把垫片垫在弹匣卡榫下面，虽然动作慢，却比刚才认真了太多。
临近中午，林天终于把步枪组装完整，虽然用了快二十分钟，比王小毛的一分二十秒慢了太多，可至少没有多余零件了。高战看了眼他手里的枪，点了点头：“总算没把枪拆成‘零件堆’—— 记住，枪械分解不是比谁快，是比谁细，战场上拆错一个零件，枪就用不了，甚至会出人命，容不得半点马虎。”
林天攥着组装好的步枪，笑了 —— 他知道，自己离 “快装王子” 还差得远，可至少这次，他学会了 “慢下来”，学会了认真对待每个零件。这或许就是枪械分解比赛的意义 —— 不是赢过别人，而是赢过那个毛手毛脚的自己，就像之前的训练一样，耐心细致，才能走得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