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冷风卷着山谷的碎石，刮过林天汗湿的后颈，带来一阵刺骨的凉。100 个负重深蹲刚结束，他的腿肚还在不受控制地抽筋，每动一下都像有无数根针在扎，指尖发麻到连战术护腕的搭扣都解不开 —— 可他没像新兵连第一次加练那样，蹲在地上揉着腿小声抱怨 “这哪是人练的”，只是靠着树干，慢慢调整着急促到发颤的呼吸。
不远处，几个队员正瘫在地上唉声叹气，有人揉着肩膀骂 “这破地方根本不是人待的”，有人盯着地面发呆，眼里满是退意。林天瞥了一眼，想起三个月前在新兵连，自己跑完五公里后，也曾拉着李大壮的胳膊吐槽 “高教官就是故意折腾人”，甚至偷偷在战术服上画过鬼脸发泄。可现在，他只是把汗湿的头发往后捋了捋，露出额头上还没消下去的擦伤 —— 那是早上山地跑时被碎石划的，换作以前早该念叨两句，现在却连摸都没摸一下。
“073 号，还能走吗？” 一个助教路过，看他靠在树上没动，语气里带着点审视。林天立刻直了直身子，尽管腿还在打晃，却还是清晰地回了句：“能走！”
助教挑了挑眉，没再多说，转身走了。林天看着助教的背影，悄悄摸了摸内兜 —— 平安符被汗水浸得有点软，却还能摸到里面细小的棉絮纹路；旁边的旧弹壳硌着掌心，上面的 “战” 字刻痕像是在轻轻烫他。他忽然想起新兵连那次野外生存，自己因为找不到水源差点哭丧着脸放弃，是高战把水壶递给他说 “这点苦就扛不住，以后怎么当能打的兵”；现在才懂，高战说的 “苦”，和预备营的 “苦” 比起来，不过是热身。
之前在新兵连，他以为 “变强” 就是把体能练及格、把战术练熟练，可今天跑完山地跑、做完深蹲，他才明白 —— 预备营的下马威，根本不是要榨干他们的体力，而是要磨掉他们骨子里的 “娇气” 和 “抱怨”。那些一累就骂、一难就慌的人，从一开始就输了；真正的挑战，从来不是眼下的肌肉酸痛，而是接下来要面对的战术对抗、心理极限，是哪怕累到极致，也能保持清醒、不放弃的韧劲。
“喂，你不觉得这训练太离谱了吗？” 旁边一个戴眼镜的队员凑过来，声音里满是委屈，“我在原单位是技术兵，从来没受过这种罪，早知道来这儿我就不来了。”
林天看了他一眼，这是早上和自己一起冲过终点线的队员，此刻却垂着头，连眼神都没了光。他没像以前那样跟着附和，只是说：“既然来了，就再撑撑 —— 真正的难，可能还在后面。”
这话不是说给对方听的，更像是说给自己。他想起陈锋早上跑在前面时不屑的眼神，想起黑狼说 “接下来三个月每天都是这个强度”，想起高战送他护腕时说 “能在规矩里玩出花样才是真本事”—— 体能只是基础，接下来的战术考核、野外生存进阶、甚至可能有的模拟实战，每一项都比现在更难，每一项都在筛选 “能打” 的兵。
风又吹过来，林天把护腕重新系紧，这次没再让它松垮地挂在手腕上。他扶着树干，慢慢站直身体，尽管腿还是疼，却没再弯腰驼背，而是像在新兵连授衔时那样，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夕阳落在他脸上，把他眼里的疲惫照得清晰，却也把那股藏在眼底的坚韧衬得更亮 —— 那是被新兵连三个月的汗水磨出来的，是被高战的叮嘱、苏小雨的加油、爷爷的期待喂出来的，不再是当初那个连敬礼都不标准的 “菜鸟” 的懵懂，而是真正明白 “军人” 二字重量的坚定。
他看向远处的训练场，黑狼还在带着几个助教检查装备，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道道笔直的标杆。林天攥紧了口袋里的旧弹壳，指尖传来金属的凉意，却让他心里的那股劲更足了 —— 今天的累，只是他在预备营的第一课，教会他 “不抱怨、能扛住”；而真正的挑战，才刚刚拉开序幕。
他迈开腿，尽管每一步都还带着疼，却没再犹豫，朝着宿舍的方向走去。路上遇到其他队员，有人还在抱怨，有人已经开始收拾行李准备退出，可林天的脚步没停 —— 他知道，自己要走的路，比他们都长，比他们都难，但他已经做好了准备，要把这 “地狱模式” 的每一课，都当成自己变强的阶梯。
不再是菜鸟，不再会轻易退缩，这是林天在龙焱预备营学到的第一课，也是他迈向 “能打” 好兵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