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西郊，一片人迹罕至的次生林。
天色深沉，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但林间弥漫着浓重的水汽和泥土的腥味。
微弱的太阳光艰难地透过层层叠叠的枝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破碎的光影，更添几分阴森。
陈怀生像只没头苍蝇一样，在这片看起来都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林子里已经转悠了快五分钟了。
他手里攥着那张被师妹用眉笔“加工”过的阵法图，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疙瘩，嘴里骂骂咧咧：
“妈的……这鬼地方！树长得都一个德行！左转三棵歪脖子松，右拐一片乱石滩……这特么谁分得清东南西北？！” 他抬头看了看被树冠遮得严严实实的天空，连太阳都模模糊糊的，失策了，该带个指南针出来的……不对，正常人出门谁带那玩意儿？
他放开神识，如同撒开一张无形的网，尽可能地向四周扩散感知。
他的神识覆盖范围虽然远不如师妹陈范星那个“人形战略雷达”那么变态，能瞬间扫描全城，但覆盖方圆一公里左右还是没问题的。
神识所及之处，树木、岩石、偶尔窜过的小动物、地下浅浅的虫蚁巢穴……一切能量波动都清晰可辨。
正常……太正常了……正常得有点过分了！ 陈怀生心里嘀咕。
连个像样的妖兽窝都没有？这地方干净得像是被舔过一样！
他按照图纸上那个大问号标记的区域，来来回回、仔仔细细地扫描了好几遍，甚至连每棵树的树洞里、每块大石头底下都没放过，结果……屁都没发现！
除了几只被他的神识惊动、扑棱着翅膀飞走的猫头鹰，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难道……师妹感应错了？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立刻掐灭了。
不可能！范星那丫头虽然平时迷迷糊糊，但在能量感知这方面，简直比狗鼻子还灵！她说有异常，那就肯定有！
他对自家师妹这点信心还是有的。
他不死心，又扩大范围，朝着更外围搜索了一圈，一直搜到了江城地界的边缘，再往外就是别的城市了。
不对啊……如果阵眼核心节点设得太远，能量传输损耗太大，根本支撑不起那么大的阵法。
他排除了节点在城外的可能性。
陈怀生有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一屁股坐在一块长满青苔的大石头上，掏出手机，习惯性地想刷刷修真协会的群聊，转移一下注意力。
点开那个名为“江城修真一家亲（奋斗逼勿入）”的微信群，里面果然热闹非凡。
不断有消息弹出：
“城东商业区节点已清除！击毙教徒三名，缴获邪器若干！”
“报告！城南老庙街节点搞定！这帮孙子藏得挺深，差点让他们启动了备用能源！”
“西区大学城节点清理完毕！学生已疏散，无伤亡！”
“北郊物流园节点发现抵抗激烈！请求支援！妈的他们居然用化工原料当炸弹！”
下面跟着一连串的“辛苦了”、“注意安全”、“干得漂亮”以及各种表情包。
陈怀生粗略看了一下，市区内被师妹标记出来的那十几个节点，已经被协会的人清理得七七八八了，效率确实高。
他稍微松了口气，看来协会那帮老油条关键时刻还是靠点谱的。
但随即又皱起了眉头，市区节点清理得再快，找不到这个核心能源节点，都是白搭！万一这玩意儿是个自爆开关，或者能远程激活其他节点，那就麻烦了！
他关掉手机，塞回兜里，愁眉苦脸地环顾四周这片黑漆漆的林子。
妈的……到底藏哪儿了？上天了？入地了？
他仰头看了看天，上天不太可能，结界盯着呢……入地？
入地？！
陈怀生脑子里灵光一闪！猛地从石头上跳了起来！对啊！天上没有，地上没有……那肯定就在地下了！我怎么早没想到！这帮阴险的家伙！
说干就干！他立刻改变神识的扫描方式！之前是像撒网一样平铺开来，覆盖面积大，但深度不够。
现在，他集中精神，将原本球形扩散的神识，强行压缩、凝聚！仿佛将一张大渔网，拧成了一根又细又长的“探针”！
“嗡——”
一股凝练无比的神识之力，以他为中心，如同高速钻探的钢针，猛地向脚下的大地深处扎去！
这种扫描方式，覆盖面积急剧缩小，可能只有原来十分之一不到，但探测深度却呈几何级数暴增！
神识“探针”穿透松软的腐殖层，穿透坚硬的岩石层，不断向下延伸！一百米、五百米、一公里、三公里……
陈怀生闭着眼睛，全神贯注地感受着神识传回的信息。
地下深处并非一片死寂，有地下河流淌的潺潺水声，有岩浆缓慢流动的灼热，有各种矿物散发出的微弱能量辐射……但这些都属于自然现象，并没有发现人工构筑物或者强烈的异常能量源。
难道……猜错了？
他心里又开始打鼓。
这种深度神识扫描极其消耗心神，在加上他本来就不善于这种微操，就这么一会儿，他额头已经见汗了。
他不甘心，操控着神识“探针”，像犁地一样，在脚下这片区域的地下深处，小心翼翼地横向移动，进行“地毯式”深潜搜索。
功夫不负有心人！
就在他扫描到大概地下五公里深处，一片原本应该是由致密花岗岩构成的岩层时，神识“探针”突然传来一种极其诡异的“触感”——不是坚硬的岩石，也不是灼热的岩浆，而是一种……空无！
一种被强行扭曲、屏蔽了的虚无感！
就像你闭着眼睛用手去摸一面墙，明明感觉那里应该有东西，但手却直接穿了过去，什么也摸不到！那种强烈的“违和感”和“失落感”异常清晰！
找到了！
陈怀生心中狂喜！猛地睁开了眼睛，眼中精光四射！果然在地下！还藏得这么深！五公里！真他娘的是群地老鼠！
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一些。
还好老子机智，想到了这一层！要是真就这么回去了，岂不是放虎归山？以后睡觉都不安稳！
他仿佛已经看到混沌教那群疯子躲在五公里下的安全屋里，举杯庆祝逃过一劫，然后策划下一波更恶心的袭击……不行！必须把他们揪出来挫骨扬灰！
兴奋劲过去，一个现实的问题摆在了面前：找到了是找到了……可是……这他妈在地下五公里啊！怎么下去？！
陈怀生看着脚下坚实的大地，有点傻眼。他虽然是修真者，但不是穿山甲成精啊！让他一拳打爆一栋楼没问题，让他悄无声息地挖一条五公里深、还能精准定位到那个屏蔽空间的通道……这业务不太熟练啊！ 而且挖洞动静太大，肯定会打草惊蛇。
总不能……直接暴力轰穿下去吧？
他摸了摸下巴，考虑着这个方案的可行性。估计还没挖到一半，整个江城都能感觉到地震了！到时候混沌教没灭，先把普通市民吓个半死，协会会长非得扒了我的皮不可！
附近肯定有入口！
他很快否定了暴力方案。这么深的地下基地，不可能只靠传送阵进出，一定有物理通道！
而且为了隐蔽，入口肯定就在这片林子附近！
但这也说不通啊，要是有通道，自己应该早就感知出来了啊？
算了，先扫扫看吧。
陈怀生再次放开神识，但这次不再是深潜，而是重点扫描地表和浅层地下，寻找任何可能的人工痕迹——隐藏的机关、伪装的洞口、能量波动异常的传送阵基座等等。
他像只搜寻猎物的猎犬，在林间仔细地穿梭，每一寸土地、每一块岩石、甚至每一棵看起来有点奇怪的树都不放过。
妈的……藏得可真够深的！
找了半天，还是一无所获，陈怀生有点焦躁。
难道……入口不在这片区域？或者在更远的地方？不可能啊，能量中枢在地下五公里，入口要是离得太远，通道的建设和维护成本太高，也不安全。
他相信自己的判断。
再找找！肯定有蛛丝马迹！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烦躁，准备进行更细致的搜索。
实在不行……就只能上报给协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