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月色被浓稠的怨气遮蔽，只有零星几点惨白的光斑透过云层，落在死寂的山谷中。
林晚刚刚结束一轮打坐，感受着体内又壮大几分的真气，正准备起身查看药田的情况，突然——
呜——
一声凄厉至极的哀嚎从山谷外传来，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转眼间，整个乱葬岗仿佛活了过来，无数怨灵的嘶吼交织成令人头皮发麻的死亡交响曲。
不好！林晚脸色骤变，她能感觉到空气中怨气的浓度正在急剧上升，原本被阵法净化的区域正在被重新侵蚀。
温宁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她身侧，猩红的眼眸中满是凝重：怨潮......要来了。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靠近她示警。林晚心中一沉，她知道意味着什么——这是乱葬岗特有的天灾，无数怨灵会在某种未知力量的驱使下集体暴动，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阵法能撑住吗？林晚急声问道。
温宁摇头：迷踪阵......只能迷惑......挡不住......这么多。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山谷外围的迷踪阵突然剧烈波动起来，淡金色的光罩上泛起密集的涟漪。透过光罩，可以看见黑压压的怨灵如潮水般涌来，它们形态各异，有的还保留着人形，有的已经扭曲成不可名状的怪物，但无一例外都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怨毒气息。
加固阵法！林晚当机立断，双手结印，将体内真气源源不断地注入阵眼。
温宁也动了，他周身阴气翻涌，在阵法外围形成一道黑色的屏障，试图阻挡怨灵的冲击。然而怨灵的数量实在太多，前赴后继地撞在屏障上，每一次撞击都让温宁的身体微微晃动。
这样下去不行。林晚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阵法撑不了太久，你的消耗也太大了。
她的大脑飞速运转，回忆着这段时间对怨灵的研究。怨灵本质上是执念和怨气的结合体，它们没有理智，只有本能......
突然，她眼睛一亮：既然不能硬挡，那就疏导！
什么？温宁一愣。
林晚没有解释，而是快速冲向药田，将成熟的清心草大把大把地采摘下来，又取出珍藏的宁神花和安魂木。
你要做什么？温宁一边抵挡着怨灵的冲击，一边焦急地问道。
炼药！林晚言简意赅，取出药鼎，直接在山谷中央生起真火。
这是她最大胆的尝试——不是炼制丹药，而是炼制一种能够大范围安抚怨灵的药烟。这个想法源于她前世见过的烟雾疗法，只是这一次，她要治疗的不是人，而是这些迷失的亡魂。
清心草为主，宁神花为辅，安魂木为引......林晚的手法快得出现残影，每一种药材的处理都精准无比。在真火的淬炼下，药材很快化作一摊碧绿色的药液，在鼎中缓缓旋转。
还差一点......林晚喃喃自语，咬破指尖，将三滴精血滴入药液。与此同时，她运转功德系统，将一丝功德之力融入其中。
你在消耗本源！温宁惊呼。精血是修士的根本，功德之力更是珍贵无比，林晚此举无异于自损修为。
顾不了那么多了！林晚脸色苍白，但眼神坚定，若是挡不住怨潮，一切都是空谈！
药液在融入精血和功德之力后，突然爆发出柔和的绿色光芒，一股难以形容的清香弥漫开来。就连正在冲击阵法的怨灵都为之一顿，猩红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迷茫。
就是现在！林晚双手猛地一拍药鼎，鼎中药液冲天而起，在半空中化作一片碧绿色的云雾。
以我精血为引，功德为媒，安魂定魄，抚平怨憎——散！
随着她一声清叱，绿色云雾迅速扩散，将整个山谷笼罩其中。云雾所过之处，暴动的怨灵竟然真的慢慢平静下来，它们不再冲击阵法，而是茫然地站在原地，发出呜呜的低鸣。
一些低阶怨灵甚至在这股力量的安抚下，身上的怨气开始消散，露出原本清澈的魂体。它们对着林晚的方向躬身一礼，然后化作点点白光，消散在天地间——这是被超度了。
成功了......林晚虚弱地笑了，身体一晃，差点栽倒在地。
温宁及时扶住了她，看着眼前这不可思议的一幕，猩红的眼眸中满是震撼。
他见过太多对付怨灵的手段：符箓、阵法、法器......无一不是以暴制暴。可是像林晚这样，不伤分毫就能让怨灵平静下来，甚至自愿被超度，这是他闻所未闻的。
你......到底是谁？温宁忍不住问道。
林晚靠在他身上，虚弱但坚定地说：我只是个医者。医者，就是要治愈伤痛，无论是身体上的，还是......心灵上的。
这句话如同惊雷般在温宁脑海中炸响。
他想起自己成为凶尸后的经历：所有人的恐惧、厌恶、追杀......从来没有人把他当成一个需要治疗的病人。可是眼前这个女子，不仅救了他，现在还想要治愈这些连他都觉得棘手的怨灵。
这一刻，温宁彻底明白了林晚所说的仁心无分界是什么意思。这不是一句空话，而是她真正在践行的信念。
我明白了。温宁轻声说，扶着林晚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从今往后，你的道，就是我的道。
怨潮渐渐平息，幸存的怨灵在药烟的影响下，浑浑噩噩地退去了。山谷重归平静，只有空气中残留的清香证明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林晚在温宁的搀扶下站起身，看着满目疮痍的山谷，轻声道：我们要加快速度了。下一次怨潮，可能会更猛烈。
她取出功德系统刚刚奖励的《基础阵法详解》，眼中闪过坚定的光芒。
仅仅一个迷踪阵，还远远不够。
......
接下来的日子里，林晚开始了疯狂的学习和修炼。
白天，她研读《基础阵法详解》，在推演空间中反复练习阵法的布置；晚上，她打坐修炼，同时尝试将功德之力与医术更进一步地结合。
御守阵的关键在于灵力节点的布置......林晚在沙地上画着阵图，眉头紧锁，可是乱葬岗灵气稀薄，这个阵法根本发挥不出威力。
可以用怨气。温宁突然开口。
什么？林晚一愣。
怨气......也是能量。温宁解释道，如果能找到转化怨气的方法......
这句话如同醍醐灌顶，让林晚茅塞顿开。
是啊，为什么一定要拘泥于灵气？功德系统能够净化怨气，说明怨气本质上也是一种能量，只是性质不同而已。
这个想法如同在她脑海中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她开始尝试在阵法中融入功德之力，创造出能够转化怨气的新型阵法。
失败，失败，还是失败......
怨气与功德之力天生相克，想要让它们和平共处简直难如登天。短短三天，林晚就失败了上百次，消耗的功德值更是个天文数字。
不行，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林晚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必须换个思路。
她想起前世学过的中医理论：阴阳相克，也相生。或许她不应该想着让怨气和功德之力和平共处，而是要让它们形成某种平衡？
这个想法让她精神一振，再次投入到推演中。
这一次，她不再强求融合，而是尝试在阵法中构建一个微妙的平衡系统：以功德之力为基，以怨气为用，相克相生，循环不息。
当最后一个阵纹在推演空间中亮起时，林晚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成功了！
这个被她命名为清心守元阵的新型阵法，不仅具备迷踪阵的迷惑效果，还拥有御守阵的防御能力，更重要的是，它能够自动吸收周围的怨气，转化为维持阵法运转的能量！
我们这就开始布阵！林晚迫不及待地说。
布阵的过程比想象中更加艰难。乱葬岗的地形复杂，怨气分布也不均匀，每一个阵基的布置都需要精心计算。
东北方向，三丈处，埋下阵基。林晚指挥着，声音已经沙哑。
温宁默默执行，他的体力远比林晚强大，但连续几天不眠不休地工作，也让他的魂体显得有些黯淡。
最危险的时刻发生在布置核心阵眼时。
核心阵眼位于山谷中央，这里是怨气最浓郁的地方。当林晚开始刻画阵纹时，周围的怨气突然暴动起来，化作无数狰狞的鬼脸向她扑来。
小心！温宁第一时间挡在她身前，周身阴气爆发，将怨气暂时逼退。
不要硬扛！林晚急声道，让我来！
她咬破指尖，以精血为墨，在虚空中画出一个玄奥的符文。这是她从功德系统中兑换的安魂符，专门用来克制怨气。
符文成型的瞬间，金光大放，暴动的怨气如同遇到克星般迅速退散。林晚抓住机会，快速完成最后几笔阵纹。
阵成！
随着她一声清叱，整个山谷突然震动起来。以核心阵眼为中心，淡金色的光芒迅速蔓延，形成一个半球形的光罩，将整个山谷笼罩其中。
光罩上，功德之力与怨气形成的黑白双鱼缓缓旋转，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阵法范围内的怨气明显变得稀薄，空气都清新了许多。
我们......成功了？林晚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温宁重重点头，猩红的眼眸中也难得地露出一丝笑意。
就在这时，系统的提示音响起：
【叮！成功创造新型阵法清心守元阵，奖励功德值5000点】
【叮！阵法之道提升至登堂入室】
【叮！解锁新功能阵法推演，可消耗功德值推演更高级的阵法】
林晚欣喜地看着系统界面，有了这个新功能，她以后研究阵法就更加方便了。
然而她的好心情没有持续太久。就在她准备休息时，突然感觉到阵法边缘传来异动。
有人触动了阵法。温宁也感知到了，瞬间进入战斗状态。
林晚凝神感知，脸色渐渐变得凝重：不是怨灵......是修士。而且，不止一个。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警惕。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