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计时还剩四分半钟。
红光在赵卫国胸口一闪一跳,像一颗不该活着的心。我盯着那频率,手指压着匕首柄,关节发紧。右腿从膝盖到脚踝都在抖,肌肉萎缩的旧伤经不起长时间站立,但我不能退。
十年前雷区爆炸前,也是这样的红点,在夜视仪里一闪一闪。那时我喊队长,没人应。队友一个接一个倒下,通讯频道只有电流声。现在我不再是那个只能呼救的新兵。
我抬手,刀尖对准起搏器连接线。只要切断电源,七处预设炸弹就失去心跳触发模式。城市能活下来,陈雪也能。
就在刀刃要碰上引线的瞬间,他笑了。
“你女儿在我手里。”
声音不大,但我手抖了一下。
我停住。
“游轮底舱,绑在定时装置上。表针走得慢,给你留了时间——只要你来。”
我没动。
“不信?”他咳出一口血,脖子上的血管突突跳,“你听听……她刚才哭了。叫爸爸,没应上。”
我脑里嗡的一声。
系统界面突然弹出:【战场回溯可用】。
我咬牙,启动技能。
画面闪现——
昏暗船舱,铁壁泛锈。陈雪坐在角落,双手被扎带捆在背后,嘴上贴了胶带。她低头看着地板,肩膀一抽一抽。脚下有金属箱,红灯闪烁。游轮甲板上站着一个人,戴黑框眼镜,灰色套装,低头看表。
是班主任。
画面消失。
现实回来。
我站在原地,呼吸变重。
赵卫国还在笑,“你救得了全市?救得了她吗?”
我握刀的手出汗了。
就在这时,他右手猛地一挣,袖口滑出遥控器,拇指按下按钮!
“滴——轰!”
爆炸声响起。
但不是远处,也不是地下。
是他自己胸口。
火光炸开,西装碎片飞溅,防弹衣裂开焦黑大口。他整个人被掀向后方,背撞水泥柱,喷出一大口血。红光熄灭,只剩烧焦的线路冒烟。
我没冲上去,也没后退。
我知道怎么回事。
周婉宁改了逻辑链。
她把赵卫国的起搏器设为唯一引爆源。他的威胁,成了自杀指令。
他靠在柱子边,嘴一张一合,像离水的鱼。眼睛睁得极大,满是不敢信。他想说话,只咳出血沫。
我走上前,蹲下,和他平视。
“你说我蠢。”我开口,“可我还活着。”
他喉咙响了一声。
“你布置炸弹,用人质威胁,算准我会慌。”我继续说,“但你忘了——她妈死在你手上,她不会让你再用孩子当筹码。”
他眼珠转动,看向我身后。
火障那边已经熄了大半,只剩几缕黑烟往上飘。水雾还在落,打湿地面。警铃没停,但声音低了,像是快断电。
我站起身,右腿一软,扶了下墙。
背包烧没了,战术手电不知掉哪了。匕首还在手里,沾了他的血。
我低头看他。
他已经说不出话,胸口塌了一块,呼吸断断续续。那只戴蛇形戒指的手垂在地上,指尖抽搐。
我转身走向走廊另一头。
刚走两步,系统提示又跳出来。
【签到成功】
【今日奖励:战术匕首(已持有)】
【隐藏记忆解锁:昨夜监控记录片段】
眼前画面再次闪动——
学校后门,路灯昏黄。班主任站在一辆厢车旁,打开侧门。里面坐着陈雪,睡着了,羽绒服裹得严实。他把她抱出来,放进教学楼通风井下方的检修室,关上门。
画面结束。
我停下脚步。
原来人早就换了地方。
游轮是假的,回溯看到的也是假的。赵卫国知道我会用战场回溯,故意编了个场景骗我出手。但他不知道,周婉宁早就识破他的计划,反向植入了错误信息。
真正的陈雪,一直被藏在学校。
而班主任,就是执行者。
我回头看了眼赵卫国。
他还靠着柱子,眼睛半闭,命悬一线。
我没再看他。
掏出手机,屏幕碎了,但还能用。连上周婉宁设的局域网,调出全市地图。b3层信号弱,加载慢。等了几秒,一个红点在城东亮起。
是她的微型计算机发来的定位。
我收起手机,迈步往前走。
右腿越来越沉,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胸口伤口又裂了,血顺着内衬往下流。我没管。
走到岔路口,左边通地下车库,右边是员工通道。
我选了右边。
拐角处有面残破的镜子,挂在墙上。我路过时瞥了一眼。
里面的人满脸血污,左眉骨疤痕发红,冲锋衣烧出几个洞。眼神很冷,不像个父亲,更像一把出鞘的刀。
我继续走。
通道尽头有扇铁门,锁死了。我用匕首撬锁,试了三次,咔哒一声开了。
外面是废弃停车场,长满杂草。天快亮了,灰蒙蒙的。风从裂缝吹进来,带着尘土味。
我走出去,反手把门带上。
手机震动。
新消息:【班主任最后一次登录Ip来自城东仓库区,三号库房有远程摄像头信号】
我打开地图,标记位置。
距离十三公里。
我开始走。
右腿一瘸一拐,脚步不稳。走过一片塌陷的水泥地时,鞋底被钢筋勾住,差点摔倒。我撑住墙,拔出脚,继续往前。
手机又震。
视频文件传过来了。
我停下,点开。
画面晃动,是偷拍视角。班主任站在讲台前,手里拿着一份名单,念一个名字,就在纸上画钩。念到“陈雪”时,他停顿了一下,笑了。
然后他说:“母亲早逝,父亲失联十年,心理评估:易操控。”
我关掉视频。
把手机放回口袋。
抬头看天。
云层裂开一道缝,透出一点光。
我迈出下一步。
左脚落地时,匕首从手中滑落,插进泥土。
我没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