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两斤白酒喝了大半,已经扒完两碗饭的春花突然一拍大腿,筷子“当啷”落在桌上:“哎哟!咱家鸡还没归笼呢!这大冷天的,别冻着了!”话音刚落,她抓起椅背上的外套就往门外冲,只匆匆跟桃花喊了句“桃花我先回了!”身影转眼就消失在院门外。
“春花!要不我……”桃花话没说完,院门已经“吱呀”合上。她攥着衣角转过身,脸颊被酒气熏得泛红,在白炽灯下透着股不自知的娇憨,心里却像揣了只乱撞的兔子,突突地跳。
“别管她,让她去。”王国强说着,又拿起酒瓶给桃花空了的杯子满上,酒液晃出细密的泡沫,溅在杯沿上。他自己的杯子也斟得满满当当,眼底蒙着层醉意,却比任何时候都亮。
桃花看着杯里的酒,指尖蜷了蜷:“王哥,你少喝点吧,喝多了伤身子。”她怕他醉,更怕这醉意里藏着的话——那些她不敢接、也不能接的话。
可王国强没听,端起杯子一饮而尽,酒液顺着嘴角流到脖颈,浸湿了衣领。他放下杯子,目光灼灼地锁着桃花,像要把她整个人都焐进眼里:“桃花,我知道你躲我。从挖完渠那天起,你见了我就绕着走,我都知道。”
桃花猛地低下头,盯着桌角的木纹,声音细得像蚊子哼:“王哥,你别说了……”她怎么会不知道?他看她的眼神,藏着比冬日暖阳更烈的温度,藏着她不敢碰的念想。可她是王大海的媳妇,是他的弟媳,他们早就在那晚越了界,如今每多靠近一分,都是对春花、对大海的亏欠。
“我偏要说!”王国强往前凑了凑,椅子在地上蹭出刺耳的声响,“我憋了快半年了,再不说我要疯了!桃花,我爱你——不是邻居的情分,是想把你揣在心里疼的那种爱!我知道不对,可感情这东西,能由着人控制吗?”
他的声音发颤,带着酒后的冲动,也带着藏了许久的委屈:“我跟春花过了这么多年,可我从没对她动过心;大海娶了你,却把你一个人扔在家里,一年到头见不着几面,这不是折磨你吗?我们是对不起他们,可我们就该对不起自己一辈子?”
说着,他又要去拿酒瓶,桃花急忙伸手去拦,却没站稳,膝盖撞到桌腿,整个人往前扑去——桌上的酒杯被带倒,酒液洒在她的浅色毛衣上,晕开深色的印子。
下一瞬,她落入一个温热的怀抱。王国强眼疾手快,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揽住她的腰,力道大得像铁钳,将她牢牢锁在怀里。桃花的脸贴在他的胸膛上,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的酒气,混着淡淡的烟草味,是让她心慌又莫名安心的味道。
“王哥,你放开我……”她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却没敢用劲。那晚的画面突然涌进脑海——昏暗的灯光,他温热的手掌,还有那种让她忘了所有规矩、忘了所有身份的愉悦。那是大海从未给过的,是张良也没给过的,是让她哪怕清醒后满心愧疚,也忍不住回味的快感。
王国强却抱得更紧了,下巴抵在她的发顶,鼻尖蹭着她乌黑的头发,贪婪地吸着她身上的皂角香:“桃花,就抱一会,就一小会……”他的声音软下来,带着哀求的意味,“我不做别的,就想抱抱你,感受你在我怀里的温度。”
桃花的挣扎渐渐停了。她闭上眼睛,任由自己靠在他的怀里,听着他胸腔里强劲有力的心跳——“咚、咚、咚”,像鼓点敲在她的心尖上。冬日的寒风在窗外呼啸,屋里的灯光暖得发烫,桌上的饭菜还冒着热气,而她在一个不该抱她的男人怀里,暂时忘了自己是谁的媳妇,忘了那些剪不断的愧疚,只偷偷贪恋着这片刻的、不该有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