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道遁光划破古澜界域边陲的星空,速度极快,轨迹飘忽不定,刻意绕开了可能有修士聚集的星路与驿站,专挑荒凉破碎的星带与能量乱流区域行进。
正是离开坠星湖的李洛与星瑶。
连续飞遁了数日,彻底远离了坠星湖乃至天丹城的范围,确认身后并无追踪者后,两人才在一颗死寂的、被厚厚冰层覆盖的荒芜星辰上停下。
这颗星辰位于一片小型星云带的最深处,灵气稀薄,环境恶劣,连最低级的星空妖兽都不愿栖息,正是暂时藏身潜修的绝佳之地。
李洛寻了一处巨大的冰谷,以混沌龙力配合归墟剑意,轻易在万载玄冰之下开辟出一座临时洞府,并布下数重隐匿与防御阵法,隔绝内外气息。
洞府内,寒气被阵法驱散,显得干燥而宁静。
“暂时安全了。”李洛盘膝坐下,眉宇间带着一丝疲惫,但眼神却异常明亮。这几日他全速赶路,心神也一直紧绷,此刻终于能稍作喘息。
星瑶在他身旁坐下,递过一瓶温养神魂的丹药,轻声问道:“伯母信中所言……你打算如何?”
李洛接过丹药服下,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将从秘匣中所得之物一一取出:灰色“墟”字令牌、记录信息的玉简、母亲的信笺。
“母亲留言,他们已在上界,正躲避暗墟追杀,并寻求对抗之法。”李洛的声音低沉,带着对父母的担忧与思念,“他们留下此令牌,指向一处名为‘归墟海眼’的绝地,言及那里或有通往他们所在上界区域的隐秘古路,但凶险无比,需至少不朽巅峰实力方可尝试。”
“不朽巅峰……”星瑶美眸微凝。他们现在只是界主境,距离不朽境尚有鸿沟,更遑论巅峰。这无疑是一条漫长而艰辛的道路。
“眼下最重要的,是消化母亲留下的信息,提升实力,并隐藏好自身。”李洛目光坚定,“暗墟在下界势力盘根错节,我们需更加小心。母亲留下的‘混沌敛息术’与这些关于暗墟的情报,正是我们当下最需要的。”
他拿起那枚玉简:“这里面有暗墟的部分特征、其爪牙‘寂灭者’的识别方法、几种应对暗墟侵蚀的秘术,还有对上界部分势力分布的简述。对我们了解敌人、规划未来至关重要。”
星瑶点头:“那你先参悟这些信息与敛息术。我为你护法,同时巩固修为,研究《周天星辰引》中关于破解‘三星镇湖阵’时感应到的更深层星辰变化,或许对我的修行也有裨益。”
两人分工明确,不再多言,立刻进入修炼状态。
李洛首先参悟“混沌敛息术”。这门秘术玄奥非常,并非简单的隐藏气息,而是将自身混沌本源与周围天地道则暂时同化、模拟,达到“身在眼前,道韵不显”的境界,甚至能一定程度上干扰天机推算与特定追踪法门(如针对混沌、龙族气息的感知)。修炼难度极高,需要对混沌大道有深刻理解。恰好,李洛身负混沌圣体与龙皇传承,修炼此术事半功倍。
他沉浸在秘术奥义之中,体内混沌世界随之缓缓调整运转频率,周身气息逐渐变得飘渺、模糊,最终几乎与洞府中冰冷的岩石无异,连坐在一旁的星瑶,若非亲眼所见,仅凭神识都难以察觉他的确切存在。
初步掌握敛息术后,李洛开始浏览玉简中的其他信息。
关于暗墟,母亲留下的情报比之前零碎所知要系统得多。暗墟,并非一个具体的宗门或势力,更像是一种弥漫于诸天万界、无形无质却又无处不在的“概念”或“本源倾向”——即“终结”、“寂灭”、“归墟”的意志集合体。它没有固定的大本营,却如同阴影,依附于诸天法则的背面,不断侵蚀、同化一切“存在”,将其拉向“虚无”。
其爪牙被称为“寂灭者”或“墟奴”,形态各异,可能是被暗墟力量侵蚀转化的修士、生灵,也可能是暗墟本源自行凝聚的诡异存在。它们唯一的共同点,就是身上那标志性的、令人作呕的枯萎死寂气息,以及对一切生命与秩序的极端憎恶与破坏欲。
母亲还提到,暗墟似乎对“混沌”、“造化”、“起源”等代表“存在”与“创造”的至高力量格外敏感与敌视,会不惜一切代价抹除或吞噬这些力量的传承者。这解释了为何暗墟会对混沌龙皇传承如此执着地追查。
至于上界势力,玉简中只是简单提及了几个可能与父母有旧或立场相对中立的名称,如“太虚道宫”、“紫霄剑宗”、“瑶池圣地”等,以及几个需要警惕的、疑似与暗墟有染或立场暧昧的势力,信息非常模糊。
最后,是几种应对暗墟侵蚀的秘术,主要是针对神魂防护、净化被污染的法力、以及识别伪装等方面,颇为实用。李洛一一记下,尤其是结合自身混沌净世炎,这些秘术效果更佳。
消化完玉简信息,李洛心中对未来的道路更加清晰,同时也感到了沉甸甸的压力。敌人比他想象的更加抽象而庞大,父母在上界的处境也绝不轻松。
“实力……一切的根本还是实力。”李洛握紧拳头。
他收起玉简令牌,将目光投向自身的修炼。
界主中期巅峰的修为已经彻底稳固,混沌龙皇传承也初步融合。接下来,他需要向界主后期发起冲击,并进一步挖掘混沌龙皇之力与归墟剑道的潜力,尤其是将混沌净世炎的威能最大化。
而要做到这些,寻常的闭关苦修效率太慢。他需要资源,需要战斗磨砺,需要机缘。
“器灵前辈。”李洛沟通混沌镇狱鼎。
“继承者。”器灵的意念传来,比之前凝实清晰了许多,“看来你已有所决断。”
“前辈,关于‘归墟海眼’,你可有更多了解?母亲留下的令牌指向那里,言其危险,亦有机缘。”李洛问道。
器灵沉默片刻,似乎在回忆:“归墟海眼……那是诸天万界‘终结’概念的一个显着显化点,位于下界与上界之间扭曲的时空夹缝之中。传闻是太初时代,某位执掌‘归墟’的至高存在陨落后,其本源溃散所化,形成了吞噬一切、连光与时间都无法逃脱的恐怖漩涡。但同时,也因为其连接着‘终结’的本源,附近偶尔会冲刷出一些来自太初、远古甚至其他消亡纪元的遗物碎片,有些蕴含着惊天动地的秘密或力量。”
它顿了顿,语气严肃:“那里极其危险。不仅是狂暴的归墟之力能湮灭万物,更有各种被归墟吸引而来的邪祟、扭曲生物,以及……很可能有暗墟的据点或观测点。以你现在的实力,靠近边缘都九死一生。你母亲所言非虚,不到不朽巅峰,绝不可轻易涉足。”
李洛点点头,他早有心理准备。“那在下界,何处能更快地提升实力,获取资源?母亲建议我隐藏,但我需要磨砺与机缘。”
器灵沉吟道:“下界广袤,机缘无数。若论最快提升实力与获取资源之地,无非几种:上古战场遗迹、天然形成的法则秘境、以及……虚空黑市与地下斗法场。”
“虚空黑市?地下斗法场?”李洛挑眉。
“虚空黑市,是游走于各个界域之间、不受任何势力管辖的隐秘交易市场,流通着许多来路不明、见不得光但价值极高的宝物、情报甚至奴隶。那里鱼龙混杂,风险极高,但也可能淘到意想不到的好东西。”器灵解释,“地下斗法场则更为直接,是某些大势力或神秘组织暗中设立的赌斗场所,参与者往往签下生死状,胜者可获得巨额奖励、珍贵修炼资源,甚至某些特殊机缘。那里是真正的生死搏杀,最能磨砺实战能力。”
李洛心中一动。这两种地方,听起来确实适合快速积累资源与提升战斗经验,但同样危机四伏。尤其是他现在需要隐藏身份,这些地方的身份核查往往没那么严格。
“前辈可知,古澜界域附近,可有此类场所?”
“古澜界域毗邻‘古墟战场’,本就是三不管地带,此类灰色场所自然不少。”器灵道,“据吾感应,由此向东北方向,穿越‘风暴星峡’,约半月路程外,有一处名为‘乱星港’的虚空浮岛,那里便是附近几个界域最大的虚空黑市与地下交易中心之一。其背后的掌控者神秘莫测,但规矩森严,只要不触及底线,很少过问参与者来历。”
乱星港……李洛记下了这个名字。
他将自己的打算与星瑶商议。星瑶虽担心风险,但也明白这是目前提升实力最有效的途径之一。她的星辰之道也需要在战斗中磨砺,且《周天星辰引》中记载的一些高阶神通,也需要特定的星辰属性宝物辅助修炼,或许能在黑市中找到。
“我们一起去。”星瑶握住李洛的手,眼神坚定,“你我联手,也好有个照应。”
李洛心中一暖,重重点头:“好。不过,去之前,我们需再做些准备。你的修为刚刚突破,需要巩固。而我,也需要炼制一些丹药备用,并尝试将新得的秘术与神通进一步融合。”
他看向洞府角落堆积的那些从血河殿修士以及之前敌人身上得来的储物戒(虽未明写,但依李洛习惯,必会收取)。是时候清点一下战利品,将无用之物处理,换成灵石或所需材料了。
同时,混沌镇狱鼎的五十倍时间加速,也该再次利用起来。外界半月路程,在鼎内便是近两年时间!足够他们做很多准备。
计议已定,两人立刻行动起来。
李洛先是花费数日时间,将那些储物戒中的物品仔细分门别类。灵石(主要是上品和少量极品)积累了一笔不小的数目;各种杂七杂八的法宝、材料、功法玉简(大多是邪道或低阶)堆积如山;还有一些用途不明、气息诡异的物品,暂时封存。
他将大部分用不上的法宝材料,以及那些邪道功法(自己不留,也不能任其流毒),分门别类封装好,准备到乱星港后,找机会分批出手。只留下了少量珍稀的炼器材料、几件品质尚可的防御法宝(给星瑶备用)、以及一些可能用于炼丹或布阵的奇物。
随后,李洛取出混沌镇狱鼎,投入大量灵石,启动时间加速。他与星瑶进入鼎内空间。
鼎内十年,外界不过一月。
这十年时间(鼎内),李洛与星瑶几乎是在疯狂修炼与准备中度过。
李洛:
· 将“混沌敛息术”修炼至小成,足以瞒过绝大多数界主境乃至普通不朽初期的探查。
· 尝试将“混沌净世炎”更深层次地融入“归墟剑域”与“混沌龙皇拳”,创出结合净化与湮灭之力的新招式雏形——“净世归墟斩”与“龙炎破界拳”,威力大增,对暗墟类邪祟克制效果尤为显着。
· 借助鼎内时间,大量炼制五品、六品丹药,尤其是疗伤、恢复、爆发类的战斗丹药,以备不时之需。炼丹术愈发纯熟,对《太初丹经》理解更深。
· 修为稳步向界主后期逼近,但瓶颈坚固,尚需契机。
星瑶:
· 稳固界主初期境界,并将《周天星辰引》修炼至第二层,星辰世界扩张凝实,可引动的周天星力范围与强度大幅提升。
· 掌握了数种强大的星辰攻防神通,如“星陨天降”、“北斗护身咒”等。
· 对星辰大道的感悟加深,隐隐触摸到一丝“星辰法则”的门槛。
十年鼎内时光结束,两人离开黑鼎,外界仅仅过去一月。
此刻的李洛与星瑶,气息更加内敛深沉,眼中精光湛然,实力比离开坠星湖时又有了长足进步。
“是时候出发了。”李洛望向东北方向的风暴星峡,“乱星港……但愿那里,能有我们需要的机缘,以及……关于归墟海眼或父母近况的更多线索。”
两人再次易容改装,收敛气息(李洛施展混沌敛息术),化作两名容貌普通、气息在法相巅峰与界主初期之间波动的散修兄妹,离开了冰封星辰,朝着那片充满混乱、机遇与危险的灰色地带——乱星港,悄然进发。
新的挑战,即将在这法外之地拉开序幕。而李洛距离他的目标,似乎又近了一小步,但前方的迷雾,依旧浓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