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野的夜,在短暂的惨烈厮杀后重归寂静,只余下浓重的血腥味和凌乱的尸骸,默默诉说着方才的凶险。风穿过乱石,发出呜呜的悲鸣,更添几分肃杀与苍凉。
雄擎岳服下一颗自七宝指环中取出的、得自天下会宝库的疗伤丹药,勉强压下翻腾的气血和经脉中冰玄劲残余的寒意。他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已然恢复了往日的锐利与沉静。乔峰、聂风、秦霜、步惊云也各自处理着伤口,服下伤药,抓紧每一分每一秒恢复体力与功力。空气中弥漫着丹药的清香和淡淡的血腥气。
寇仲和徐子陵则盘膝坐在一旁,闭目凝神,努力熟悉体内那脱胎换骨般的变化。寇仲身上隐隐有赤金微光流转,气息灼热而内敛,如同沉睡的火山;徐子陵周身则萦绕着淡青色的清辉,气息清冷而绵长,仿佛月下寒泉。两人呼吸悠长,一呼一吸之间,竟隐隐形成一个小小的气旋,吸引着周遭微薄的天地灵气缓缓汇聚。虽然尚显生涩,但那种与天地自然交融的雏形,已然让雄擎岳等人暗自点头。
《长生诀》不愧是上古奇书,这初步筑基,便让他们从指玄境巅峰直接跨入了天象境的门槛,且根基之扎实、真气之精纯,远超寻常天象境初期!更重要的是,两人的真气属性互补,隐隐形成阴阳循环之势,潜力无穷。
约莫半个时辰后,雄擎岳率先睁开眼,精神力如同水银泻地般向四周蔓延开去,仔细探查。数里之内,并无大队人马靠近的迹象,只有一些被血腥气吸引而来的荒野野兽在远处徘徊低吼,以及夜鸟偶尔的惊飞。方才那批黑道亡命徒,死的死,逃的逃,暂时似乎没有引来后续的追兵。
“此地不能久留。”雄擎岳站起身,声音虽然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血腥味太重,战斗痕迹明显,天亮之前,必会有新的搜寻者到来。我们必须立刻转移。”
众人纷纷起身。寇仲和徐子陵也结束了调息,眼中神光湛然,虽然依旧难掩疲惫,但精神头却好了很多,体内新生的长生真气流转不息,带来源源不断的活力与暖意(对寇仲)或清凉(对徐子陵)。
“雄大哥,接下来我们去哪?”寇仲活动了一下手脚,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信心大增,“是杀回余杭,找宇文化及那冰玄狗算账,还是直接去掀了血神教的老巢?”他初获神功,正是意气风发之时,颇有些跃跃欲试。
徐子陵却比他冷静得多,轻轻拉了他一下,摇头道:“仲少,不可冲动。我们虽然侥幸练成神功,但根基尚浅,如何是宇文化及和血神教众多高手的对手?雄大哥和诸位大哥伤势未愈,当务之急是寻一处安全所在,从长计议。”
雄擎岳赞许地看了徐子陵一眼,道:“徐兄弟说得对。如今敌强我弱,硬拼非智者所为。余杭已不可回,血神教总坛更是龙潭虎穴。我们需要一个相对安全、能够让我们安心养伤、同时也便于获取情报和物资的据点。”
他目光望向东方,那里是黎明前最黑暗的天际,但隐约可见远山的轮廓。“根据之前获得的情报,由此向东,约三百里,有一处名为‘飞马牧场’的地方。牧场场主商秀珣,人称‘商场主’,虽是女流,却将牧场经营得铁桶一般,麾下飞马精骑战斗力不俗,且牧场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更重要的是,飞马牧场向来保持中立,与血神教、宇文阀等大势力并无密切往来,甚至因马匹生意,与各方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和警惕。”
乔峰接口道:“五弟的意思是,我们去飞马牧场暂避风头?”
“不错。”雄擎岳点头,“飞马牧场有实力,有地利,且立场相对超然。我们若能取得商场主的信任或达成某种合作,那里将是一个理想的休整和发展之地。而且,牧场靠近东南沿海,水路陆路皆通,进退有据。”
秦霜沉吟道:“只是我们与飞马牧场素无交情,商场主凭什么收留我们这些被血神教和宇文阀双重通缉的‘要犯’?”
聂风也道:“不错,商场主维持中立不易,贸然收留我们,恐怕会给她和牧场引来灭顶之灾。”
雄擎岳道:“所以,我们不能以被追杀的逃亡者身份直接投奔。我们可以化整为零,分批潜入牧场周边,先观察情况,寻找机会。或许,我们可以为牧场解决一些麻烦,或者展现出足够的价值,来换取庇护与合作。”他看向寇仲和徐子陵,“寇兄弟,徐兄弟,你们是本地人,对飞马牧场可有了解?”
寇仲挠了挠头:“飞马牧场啊,听说过,是东南最大的马场,战马极好,连朝廷和各大门阀都从他们那里买马。不过商场主神秘得很,很少在外走动,牧场也管得严,外人很难进去。以前我和陵少想过做点马匹生意,但门槛太高,没搭上线。”
徐子陵补充道:“不过听说飞马牧场最近似乎也不太平。好像有一股来自海外的贼寇,叫做‘海沙帮’还是什么,一直在觊觎牧场的良马和财货,多次骚扰。商场主正为此事头疼。如果我们能帮她解决这个麻烦……”
雄擎岳眼中精光一闪:“这倒是个切入点。具体如何,还需到了地方见机行事。当务之急是赶路。我们必须在天亮前尽可能远离此地,并抹去行进痕迹。”
众人再无异议。简单的伪装和痕迹处理后,七道身影再次融入沉沉的夜色,向着东方,飞马牧场的方向,悄然疾行。
寇仲和徐子陵初练《长生诀》,身轻体健,长途奔行竟丝毫不觉费力,反而有种真气自然流转、越跑越精神的感觉,让两人暗暗称奇。乔峰等人虽然带伤,但功力深厚,赶路亦无问题。雄擎岳则一边赶路,一边不时以精神力探查后方和前方,规避可能的险地与巡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