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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老夫人涨红了脸。

“三公主,您要二十万两黄金,我们怎么给?”

三公主冷笑,“钟家又不是什么泥腿子起家的,名门世家,怎么可能二十万两黄金的家底都没有?”

“你明明是舍不得。”

刘老夫人没有半点谎言被戳穿的羞恼,反而振振有词。

“那是我们钟家的家业,是钟家数代人的传承。若是都给了三公主,您让钟家这些后辈怎么度日?”

三公主拔出禁卫的刀,架在了一个和她年龄相仿的男人脖子上。

“表妹,您这是做什么?我是您的亲表哥啊!”

钟锦生都快吓尿了。

三公主丝毫没有任何动摇,“你是本公主的亲表哥,可你还不是不肯帮我。”

“今天,要么开了钟家库房、交出印信,把银钱借本公主。”

“要么,本公主把你儿孙都杀光。”

“本公主倒要看看,后辈都没了,你钟家的家当,还要留给谁?”

刘老夫人握紧了拳头,指甲掐得手心生疼。

“三公主,这可是中书令的府上。”

她毕竟出身名门,在钟家也当了三十年的主母,不是三公主几句话能吓到的。

“您若敢伤害我儿,明日,我便穿上诰命朝服,进宫敲响登闻鼓,请圣上做主。”

三公主丝毫不惧。

父皇比她更想赶快安抚住望舒。

今日银钱若到手,她闯再大祸,父皇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若是拿不到手,父皇只怕会推她去祭刀。

“本公主再问一遍,这库房,开是不开?”

刘老夫人不肯松口。

钟家库房若是空了,她的儿孙,难道以后指望老爷那二百两的月俸过日子吗?

刘老夫人不信,三公主敢动手。

钟家,可是她们母女的靠山。

没了钟家,她们母女也别想在宫中立足。

钟世章急得团团转。

他是清楚内情的人。

他比谁都知道,三公主有多么急迫地需要弄到那笔钱。

可是,他家老婆子,怎么劝都不听。

他又不敢将永昌帝那事告知刘老夫人。

好说歹说,拿了两万两黄金送进了宫。

这会儿真把三公主逼急了,她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夫人,这是钟家,我的钟家。”

“家里的事,由为夫做主。”

“快把库房钥匙和印信给三公主。”

刘老夫人没想到钟世章这么不给她这个当家主母面子。

这里都是她的儿孙,他竟然如此打她脸面?

“休想。”刘老夫人越发较上劲了。

三公主刚刚缓下来的脸色,又绷了起来。

眼看天色将晚,和丰记怕是要打烊了。

明日望舒怕是又要出幺蛾子。

父皇必定又会问责她。

心里的弦“梆”一声,断了。

手一送,一刀捅入了钟锦生胸口。

“傍晚的时候,三公主搬了一车又一车的好东西,送往了和丰记。”

“钟世章从富贵钱庄取出了十五万两黄金。”

盛青衣在听到富贵钱庄这四个字的时候,笔尖微顿。

“双栋回来了吗?”

井栋栋精神抖擞,看不出任何疲态。

看样子,今日和那支南韶使团玩得很开心。

“殿下,您找我?”

“和丰记高檐下的那盏红灯笼,还在吗?”

“一个时辰前,属下回来时路过,还在。”

盛青衣眸光微冷。

她不信,以他的身手,会那么容易死掉。

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

他躲着自己。

“派一什斥候兵,去盯着富贵钱庄,找出它的主人。”

“是。”

盛青衣落笔。

洁白的宣纸上,一个“杀”字,煞气重重。

叛者,杀无赦。

“你去趟钟家,钟锦生,必须死。”

那对母子手上,手上沾了和丰记运粮队的血。

早已提前在盛青衣的复仇名单上挂名了。

三公主战战兢兢了两日。

望舒都没有再出任何幺蛾子。

她松了口气。

和丰记的事,应该是过去了。

她还是高高在上的三公主。

“母妃,你看吧,这事就该速战速决。我做得没错。”

钟贵妃哭肿了双眼。

“你舅舅帮了我们母女那么多,对你对本宫,都是掏心掏肺。”

“你怎么能杀锦生?”

“那是你的亲表哥啊!”

三公主有些不自在。

但更多的是劫后余生的理直气壮,“他不死,舅母怎么会把库房钥匙交出来?”

“她要听得进去人话,早点把钥匙给我,我怎么会被逼急,失手杀了表哥?”

“表哥是她害死的才对。”

钟贵妃被三公主这话气得两眼发黑,一口血喷了出来。

“你给我滚,滚回你的公主府去,本宫不想再看到你。”

三公主面子挂不住了。

“走就走。”

白发人送黑发人。

刘老夫人乌黑的头发,本来只有几根白丝。

短短两日,已经尽数皆白。

她无数次地怪自己。

不该自以为是,不该总以为自己宅斗经验丰富。

不该那么自信,三公主不敢动手。

若是她不这么固执,锦生就不会送命。

灵堂上,钟世章蹒跚而至。

他并没有和她说话,如同她不存在。

陆续进入的大儿媳大孙子也是。

“啪。”

刘老夫人手上的纸钱被打掉。

钟世章冷冷地道,“你回房吧,这里不需要你。”

灵堂上人都挤满了,都是她的子孙,可一个替她说话的都没有。

钟家所有人都在怪她。

“我不走,我要送锦生一程。”

大儿媳眼底都是恨意。

“婆母何必惺惺作态?您若真的关心夫君,怎么会宁可捏着钱财,都不肯救他?”

刘老夫人羞愧无措,她手忙脚乱地在空中抓着。

“我不知道三公主真敢下手,我是为了守护我们钟家的家业……”

她的狡辩被钟世章打断。

“你真是为了钟家?你是为了自己吧?”

“我钟家传家数百年,就只有这么点身家吗?”

“银两、古画,还有我钟家祖传的那柄玉如意,哪儿去了?”

大孙女冷冷地接话,“还能哪儿去了,都被祖母送给刘家了。”

刘老夫人恼羞成怒。

“你,你胡说。”

“死咬着不肯交出来,不就是怕我们知道,库房的珍藏缩了水,富贵钱庄的二十万两黄金只剩了十五万两。”

“为了这个,就死咬着不救夫君,您简直冷血,毫无半点母子之情。”

言语如刀,刀刀入骨。

刘老夫人再也撑不住了,奔出灵堂。

她不觉得自己有错。

她身为钟家主母,挪用一些财物,怎么了?

她对钟家,这么多年尽心尽力了。

要怪就怪三公主。

白眼狼。

冷血无情。

锦生可是她的亲儿子,她怎么可能不心疼?

刘老夫人越想越恨。

“秋娘,给兄长送信,我要一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