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沈砚组建护谷队，强化谷内防御
处理完偷窃事件、颁布《青牛谷规约》后的几日，青牛谷内风气为之一肃。
规约木板悬挂在醒目之处，虽并非人人都识字，但经由福伯、几位书生以及各家的口耳相传，十二条谷规已深深烙印在每个谷民心中。人们劳作歇息时，常会聚在木板前，听识字的人一条条念诵、解释，相互提醒告诫。王老五和李狗儿每日清理茅厕、运送肥料的身影，更是成了违反规约最直观的警示。谷内偷奸耍滑、邻里口角之事明显减少，一种基于共同认可规则的秩序感，开始在这片土地上生根发芽。
然而，沈砚并未因此感到丝毫放松。他站在半山腰自家木屋前的平台上，俯瞰着下方渐成规模的谷地。炊烟袅袅，人声隐约，一派安宁景象。但他的目光，却越过了这片欣欣向荣的谷地，投向了四周连绵起伏、沉默而险峻的群山，以及那条蜿蜒通向外界、此刻寂静无声的谷口。
“规矩能约束内部，却挡不住外来的刀兵。”沈砚低声自语，眉头微锁。秋日已深，山风带着凛冽的寒意，吹动他的衣袂。乱世之中，怀璧其罪。青牛谷日渐充足的存粮、井然有序的生活，一旦被外界流民、溃兵或者土匪探知，便是招灾惹祸的根苗。王老五和李狗儿这样的内部问题，尚可用规矩化解，但若外敌来袭，没有足够的武力守护，眼前这一切不过是镜花水月，顷刻间便会化为乌有。
苏清鸢端着一碗热汤从屋内走出，轻轻放在他身旁的木墩上。“还在为防御的事忧心？”她顺着沈砚的目光望去，轻声道，“谷规初定，人心渐稳，是时候了。”
沈砚收回目光，接过汤碗，碗壁传来的温热驱散了些许秋寒。“是啊，是时候了。”他喝了一口汤，汤汁温热，带着山菌的鲜甜，让他精神一振，“内部初安，外患却迫在眉睫。护谷队，必须尽快拉起来，而且要练成一支精兵。”
早在决定在此定居时，沈砚就已将山谷的地形勘察了数遍。青牛谷入口狭窄，两侧山势陡峭，易守难攻，这是天然的优势。但谷地内部相对开阔，且还有几处地势稍缓的山坡可能与外界相通，仅靠天然险阻远远不够，必须要有主动的巡逻和防御力量。
次日清晨，天色微亮，谷中央议事堂前的空地上，已然聚集了黑压压一片人。几乎谷中所有十六岁以上、四十岁以下的青壮男子都到了场，甚至还有一些身形健硕、眼神坚定的妇人站在外围。众人脸上带着好奇、兴奋，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他们都知道，今日元帅要挑选人手，组建真正的“护谷队”了。
沈砚站在议事堂前的石阶上，身姿挺拔。他今日未着平日干活的短打，而是换上了一套利落的深色劲装，虽无甲胄在身，却自有一股沉静而凛然的气势。苏清鸢站在他身侧稍后的位置，依旧是一身素雅衣裙，但目光沉静，扫视着下方众人。石虎按刀立于沈砚另一侧，神情肃穆，他身后还站着约十名从逃荒伊始就跟随沈砚、经历过厮杀、最为忠诚勇悍的旧部，这些人将是护谷队的骨干。
空地上鸦雀无声，只有山风吹拂旗帜（一面简单的绣着“青”字的布旗）的猎猎声。
沈砚的目光缓缓扫过场中每一张面孔，有沈家村熟悉的多亲，有后来加入、眼神中仍带着几分惶恐与期盼的流民，也有苏清鸢旧部中那些神情沉稳、透着精悍之气的护卫。他深吸一口气，声音沉稳有力地传开：
“各位乡亲父老！”
“今日召集大家，所为只有一事——组建我们青牛谷的‘护谷队’！”
他开门见山，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我知道，大家千辛万苦来到这里，为的是告别颠沛流离，过上衣食无忧的安稳日子！我们开荒、种地、建房、立规矩，就是为了这个目标！”
他的声音逐渐高昂，“但是，这乱世，容得下世外桃源吗？外面是什么光景？易子而食，烽烟四起，流寇如蚁！我们青牛谷有粮、有屋、有女人孩子，在那些饿红了眼、杀惯了人的匪类眼里，我们就是一块肥肉！”
这话如同重锤，敲在每个人心上。场中不少人想起了逃荒路上的惨状，脸色发白，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
“指望别人发善心，不来抢我们？”沈砚冷笑一声，语气斩钉截铁，“那是做梦！乱世之中，能保护我们的，只有我们手里的刀，只有我们自己的血性！”
他猛地一挥手，指向四周的山峦和唯一的谷口，“这山谷易守难攻，是天赐的屏障！但再好的屏障，也需要人去守！没有人站岗放哨，没有人巡逻警戒，没有人拿起武器准备拼命，这青牛谷，就是一座不设防的宝库，迟早会被砸开、抢光、烧光！到时候，我们的粮食会成为别人的军粮，我们的房屋会成为别人的营寨，我们的妻女会受尽凌辱，我们的孩子……”
他顿住了，没有再说下去，但那未尽的惨状，却让所有人不寒而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站在外围的妇人们，已经有人下意识地搂紧了自己的孩子，眼中充满了恐惧和决绝。
沈砚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无比坚定：“所以，我们不能指望老天！不能指望敌人仁慈！我们能指望的，只有我们自己！今天，我就要从你们当中，选出最勇敢、最忠诚、最能吃苦的汉子，组成‘护谷队’！”
“护谷队是做什么的？”他自问自答，“是守护！守护我们的家园！守护我们刚刚建起的屋舍！守护我们辛辛苦苦开垦的田地！守护我们的父母妻儿，能在这里安安稳稳地活下去！”
“加入护谷队，意味着你们要放下锄头，拿起武器！意味着你们要顶风冒雪，日夜巡逻！意味着当危险来临时，你们要第一个顶上去，用你们的身体和血，为身后的亲人筑起最后一道墙！”
“这不是享福的差事，这是玩命的担当！会很苦，很累，甚至可能会死！”
他的目光如电，扫过场中每一个青壮的脸，“现在，我问你们，有谁愿意站出来，扛起这份担子，做青牛谷的守护者？！”
短暂的寂静之后，人群轰然炸开！
“我愿意！”
“元帅，算俺一个！”
“保护家园，义不容辞！”
“爹，娘，娃他娘，俺要去护谷队！”
沈家村的青壮率先吼了出来，他们与沈砚感情最深，信任也最笃。紧接着，那些后来投奔的青壮，也被这气氛感染，想到若是谷破，自家也难以幸存，纷纷红着眼睛举手呐喊。就连苏清鸢带来的那些旧部护卫，虽然沉默，但眼神中的坚定和跃跃欲试，却表明了他们早已做好准备。
石虎上前一步，声如洪钟：“好！都是好样的！但护谷队不是谁都能进！要考核！”
沈砚早已定下章程，考核分三项：
一曰“力”，考核体力与耐力，需背负一定重物，在规定时间内绕指定路线奔跑完毕。
二曰“技”，考核基本的身体协调性与反应，如射箭（无箭镞）、木枪刺击草靶等。
三曰“心”，由沈砚、苏清鸢和石虎共同面试，考察其入谷后的表现、对谷规的认同度以及家庭情况，确保忠诚可靠。
考核立即开始。空地上划出区域，石虎带着旧部负责具体执行。沈砚和苏清鸢则坐在临时搬来的桌椅后，逐一与通过前两轮考核的青壮面谈。
整个选拔过程公开、严格，持续了整整一天。有人因体力不支中途退出，有人因技艺生疏而被筛下，也有人因平日表现有瑕疵或家中是独子、需要赡养老人等原因，被沈砚和苏清鸢劝回（言明其留在后方努力生产，同样是守护家园）。最终，从近两百名报名青壮中，择优选拔出了八十人。这八十人，可谓优中选优，个个精神饱满，体魄强健，眼神中充满了被选中的自豪感和一股昂扬的斗志。
沈砚站在入选的八十人队列前，看着这一张张年轻而坚毅的面孔，心中涌起一股豪情。这就是青牛谷武装力量的雏形！
“从今日起，你们八十人，便是我青牛谷护谷队的第一批队员！”沈砚的声音铿锵有力，“石虎，任护谷队队长，统管一切训练、防御事宜！你等需绝对服从命令！”
“是！元帅！”石虎抱拳领命，转身面向队列，虎目一扫，厉声道，“都听见了吗？”
“听见了！”八十人齐声怒吼，声震山谷。
“好！”沈砚点头，“护谷队既已成立，便需严守纪律，刻苦训练！接下来，宣布护谷队军规！”
苏清鸢拿出一卷新书写的麻纸，朗声宣读，内容比谷规更为严厉，着重强调了服从命令、听从指挥、爱护装备、严守岗位、不得扰民等条款。并明确赏罚制度，有功必赏，有过必罚，情节严重者，军法处置！
宣读完毕，沈砚下令：“现在，分发装备！”
第一批装备早已准备好。主要是利用山谷木材和之前搜集到的有限铁器制作的长矛（矛头多为硬木削尖或镶嵌少量铁片）、简陋的木盾，以及少量缴获或自制的腰刀、柴刀。弓箭更是稀缺，只有十几副猎弓和沈砚系统兑换的一副优质弓箭。装备虽然简陋，但队员们接过时，却无比郑重，仿佛接过的是千钧重担。
“装备简陋，但守护家园的决心，不能简陋！”沈砚沉声道，“从明日起，护谷队进行集中军事化训练！由石虎队长及各位老弟兄（指旧部）负责操练！日常谷内巡逻、岗哨安排，亦同步开始！”
他环视众人，最后说道：“记住你们今日的誓言！你们的身后，是你们的父母妻儿，是我们共同的家园——青牛谷！训练多流汗，战时少流血！我希望，护谷队的存在，能让任何敢于觊觎我青牛谷的敌人，付出血的代价！”
“护卫青牛谷！万死不辞！”石虎振臂高呼。
“护卫青牛谷！万死不辞！”八十名队员，连同周围的谷民，都跟着发出了震天的怒吼。这吼声，在群山环抱的山谷中回荡，宣告着一支守护力量的正式诞生。
接下来的日子，青牛谷的生活节奏中，加入了一项新的、充满阳刚之气的内容——护谷队的训练。
每日天不亮，山谷一角的训练场上，便响起了嘹亮的口号声和整齐（日渐整齐）的脚步声。石虎和他的老部下们，将沈砚传授的现代队列训练（如站军姿、整齐报数、左右转法）与这个时代基本的冷兵器格斗技巧、阵型结合，对护谷队进行了严格的操练。
“挺胸！收腹！目视前方！腿绷直！”
“刺！要有力！对准草靶的咽喉！对，就是这样！”
“举盾！顶住！想象前面是敌人的马蹄！”
“巡逻队形，注意左右警戒！斥候前出五十步！”
训练是艰苦的，尤其是对这些刚刚放下锄头的农夫来说。一天下来，常常是浑身酸痛，手脚磨出血泡。但没有人叫苦叫累。因为他们知道，这身汗水，是为了在真正的战斗来临时，能保住性命，能守住家园。沈砚和苏清鸢时常会到训练场观看，有时沈砚会亲自下场，纠正动作，讲解技巧，甚至与队员对练，他那经过系统强化的身手，每每让队员们佩服不已。苏清鸢则会带着妇孺们，为训练的队伍送来解渴的凉茶或补充体力的加餐。
在训练之余，护谷队的职能也迅速展开。谷口建立了固定的木质哨塔，日夜有人值守。山谷四周制高点和可能潜入的小道，设置了暗哨。一支支五人组成的巡逻队，按照固定的路线和时间，不间断地在谷内及周边区域巡逻。一套简单却有效的烽火信号系统也被建立起来，一旦发现敌情，便能迅速传递警报。
青牛谷，这台原本专注于生产建设的机器，终于装上了锋利的牙齿和警惕的眼睛。一股无形的安全感，弥漫在整个山谷之中。谷民们看到那些身着统一服饰（简单的深色布衣，臂缠标识布条）、手持武器、步伐日益矫健的护谷队员时，心中那份对未来的不确定和隐隐的恐惧，渐渐被踏实和安心所取代。
夜色中，沈砚和苏清鸢再次并肩站在山腰平台上。下方谷地，除了零星灯火，还有巡逻队员手中火把移动的光点，如同黑夜中警惕的星辰。
“总算有点模样了。”沈砚轻声道，语气中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欣慰。
苏清鸢将一件外袍披在他身上，“是啊，有了规矩，有了武力，青牛谷才算真正扎下了根。不过，这才是开始，训练不能松懈，装备也需要尽快改善。”
沈砚点头，握紧了拳：“我知道。系统里还有不少好东西，只是积分和材料……得想办法。至少，要让兄弟们手里拿上真正的铁矛，穿上皮甲。路还长，但方向对了，就不怕远。”
山风拂过，带着训练场上依稀传来的口号声。这声音，在沈砚和苏清鸢听来，不再是嘈杂，而是这乱世之中，最动听的安魂曲。一支属于他们自己的力量，正在这片土地上，茁壮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