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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烛影摇红绘险策,茶烟袅袅护卿安

第八十九章 烛影摇红绘险策,茶烟袅袅护卿安

赵德昌接连不断的下作手段,如同阴湿角落滋生的苔藓,虽不致命,却无孔不入地侵蚀着队伍的安宁与士气。白日的对峙与夜半的惊扰,让每个人都绷紧了一根弦。沈砚虽已做出应对安排,但他和苏清鸢都明白,以赵德昌睚眦必报、不择手段的性子,这些小打小闹的刁难,恐怕仅仅只是个开始。

是夜,月隐星稀,万籁俱寂。悦来客栈二楼那间唯一的、勉强算完整的厢房内,一点昏黄的烛火顽强地跳跃着,成为这片黑暗中唯一温暖的光源。

苏清鸢并未安寝。她端坐于一张摇摇晃晃的木桌前,铺开了一张由粗糙麻纸拼接而成的、略显潦草的地形图。这是她这几日凭借记忆,以及向杨老掌柜和偶尔外出的队员询问,一点点勾勒出的客栈周边街巷、河道、乃至部分城墙区域的简图。

烛光映照着她专注的侧脸,在她挺翘的鼻梁一侧投下淡淡的阴影。连日来的劳心费力,让她眼下泛着淡淡的青黑,原本莹润的脸颊也清减了几分,但那双眸子却因极度的专注而显得格外明亮,如同浸在寒潭中的墨玉。

她的指尖蘸着些许清水,在图纸上缓缓移动、勾勒,时而停顿,蹙眉凝思。

“赵德昌此人,心胸狭隘,手段阴狠。城门勒索未能得逞,又被周同知借机敲打,心中怨毒必然更深。”她低声自语,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他不会甘心只派些地痞衙役来骚扰,那太低级,也容易落人口实。下一步……他要么会寻找一个更‘正当’的理由,比如污蔑我们窝藏赃物、勾结匪类,调动官军前来搜查甚至围捕;要么,便会动用更阴私的力量,例如……火。”

她的笔尖在代表客栈位置的标记上重重一顿,随即划出一条可能的撤离路线,指向后院连接的一条废弃小巷。

“若强行搜查,我们虽有文牒,但赵德昌若铁了心构陷,总能找到借口。届时冲突难免,我们人少力薄,硬抗绝非上策。必须提前规划好疏散路线,老弱妇孺先行,青壮断后,物资……能带走多少是多少。”

她的笔尖又移到客栈几处关键的木质结构上,“若是纵火……则更需警惕。水源、灭火之物需提前备置,夜间值守需加倍小心,尤其是仓库和人员密集之处……”

她一边分析,一边在图纸上添加标注,写下一条条应对预案。从人员调配到信号传递,从撤离顺序到临时集合点,思虑之周详,几乎涵盖了各种可能的突发状况。烛火将她纤细的身影投在斑驳的墙壁上,那身影虽单薄,却仿佛蕴藏着支撑整个队伍度过危机的力量。

房门被轻轻推开,沈砚端着一碗刚沏好的、热气腾腾的粗茶走了进来。他没有出声打扰,只是静静地将茶碗放在桌角她触手可及的地方,然后便在她身侧不远处坐下,目光落在她笔下那逐渐变得条理清晰、标注密麻的地图上。

他没有问她在做什么,也没有对她的分析置评。他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如同沉默的磐石,用存在本身告诉她——我在。

时间在烛火的噼啪声和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中悄然流逝。夜渐深,寒意愈重。苏清鸢不自觉地拢了拢有些单薄的衣衫,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眼角沁出些许生理性的泪花。

沈砚见状,无声地起身,拿起自己那件半旧的外袍,动作轻柔地披在了她的肩上。

肩头突如其来的温暖和重量让苏清鸢微微一怔,抬起头,正对上沈砚深邃而温和的目光。他的动作很轻,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珍视,仿佛怕惊扰了她的思绪。

“夜深了,寒气重。”他低声道,声音比平日里更加柔和。

苏清鸢心中一暖,那股因高度集中精神而带来的疲惫似乎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关怀驱散了几分。她拢了拢带着他体温的外袍,唇角微微弯起一抹浅浅的、带着倦意的弧度:“多谢沈大哥。”

她端起那碗已经变得温热的粗茶,轻轻呷了一口。微苦的茶汤滑入喉咙,带来一丝暖意,也让她有些干涩的喉咙舒适了许多。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枯坐了近两个时辰。

“我料想,赵德昌下一步,恐有更激烈之举。”她放下茶碗,将地图转向沈砚,指着上面的几处标记,将自己的分析和担忧娓娓道来。

沈砚凝神细听,目光随着她的指尖在地图上移动,不时微微颔首。她的预判与他的担忧不谋而合,甚至考虑得更为细致。待她说完,他才沉声道:“你所虑极是。我已命王魁加派暗哨,并准备了沙土和水缸以防不测。疏散路线,明日便按此图安排人手熟悉演练。”

他的肯定和支持,让苏清鸢心中最后一丝不安也落了下来。有他在,仿佛再大的风浪,也有了与之周旋的底气。

精神一旦放松,连日积累的疲惫便如潮水般涌上。苏清鸢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脑袋也开始一点一点,握着笔的手指也渐渐松了力道。

沈砚看着她强撑睡意的模样,眼中掠过一丝心疼。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等待着。

终于,她的额头轻轻抵在了摊开的地图上,呼吸变得均匀而绵长,竟是就那样握着笔,伏在案上睡着了。烛光映着她恬静的睡颜,长睫如蝶翼般在眼下投下阴影,平日里那份聪慧与坚韧被柔和的睡意取代,显露出几分难得的脆弱与娇憨。

沈砚凝视了片刻,动作极轻地站起身,走到她身边。他先是想将她手中的笔轻轻抽出,怕硌着她。指尖触碰到她微凉的手背时,他顿了顿,最终只是调整了一下笔的位置,让她握得更舒适些。

然后,他俯下身,一手小心翼翼地穿过她的膝弯,另一手托住她的背脊,用一种尽可能平稳的力道,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苏清鸢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嘤咛了一声,脑袋本能地往他怀里蹭了蹭,寻找了一个更舒适的位置,便又沉沉睡去。

沈砚的身体有瞬间的僵硬,随即又放松下来。他抱着她,感受着怀中轻盈的重量和温软的触感,步伐稳健地走向房间内侧那张简陋的床榻。他的动作极其轻柔,如同对待一件稀世珍宝,小心翼翼地将她安置在铺着干草和薄褥的床铺上,拉过那床虽然陈旧却浆洗得干净的薄被,为她仔细盖好。

做完这一切,他并未立刻离开。他就站在床边,借着窗外透进的微弱天光和桌上摇曳的烛火,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看着她安然熟睡的模样,连日来因应对各种危机而紧绷的心弦,似乎也悄然松弛了几分。

他轻轻吹熄了桌上那盏即将燃尽的烛火,只留下满室月光与安宁。然后,他转身走到门边,抱臂倚墙而坐,如同最忠诚的守卫,闭上了双眼。

窗外,夜色正浓。城内某处府邸中,或许正酝酿着更大的阴谋。但在这间破败的客栈厢房内,却有一方天地,因无声的守护而显得格外宁静。智谋与勇力,在这乱世中交织;而一份沉淀于细微处的深情,正于这危机四伏的暗夜里,悄然生根,无声滋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