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沈砚请匠人造工具，助力谷中生产
青牛谷的纺织业在苏清鸢和诸位女眷的努力下，如同春日里抽出的新芽，展现出生机勃勃的势头。那纺车的嗡嗡声、织机的咔嗒声，以及女人们聚在一起时而低语、时而欢笑的声响，交织成一曲充满希望的生活乐章，为这片山谷平添了无数温馨与活力。
然而，沈砚深知，一个能够真正自给自足、持续发展的根据地，绝不能只依赖单一的农业和刚刚起步的纺织。工具的优劣，直接决定了生产效率，乃至生存的底线。谷中现有的工具，大多是从逃荒路上带来的，本就简陋，经过连日高强度的开荒建房，更是损毁严重。铁器稀少，几把珍贵的锄头、镰刀已是豁口遍布，木工、石匠们更是常常对着不称手的工具发愁，效率大打折扣。
这一日，沈砚没有下田，而是让沈石代为安排农事，自己则带着赵虎等几个得力帮手，在谷中一片特意预留出来的、靠近水源且地势平坦的空地上，召集了所有登记在册的工匠。
工匠人数不多，木匠有三位，以一位姓鲁的中年汉子为首，据说祖上曾出过手艺不错的匠人；铁匠只有一位，姓王，是个沉默寡言的黑壮汉子，带着一个十几岁的徒弟，工具仅有一柄小锤和个简陋得不能再简陋的火炉；另外还有两位略通石匠活计的，和几个手脚灵巧、被公认善于琢磨的年轻后生。
众人被召集到此，都有些忐忑不安，不知这位年轻的、却屡创奇迹的“谷主”有何吩咐。尤其是那唯一的王铁匠，看着自己那点寒酸的家当，更是局促地搓着手。
沈砚目光扫过众人，将他们的神情尽收眼底。他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语气平和却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鲁师傅，王师傅，还有诸位师傅，今日请大家来，是有一件关乎我们青牛谷未来生计的大事，要倚重各位。”
他指着空地上堆积的一些木材和从外界换来的、数量极其有限的生铁料，开门见山地说：“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我们开荒需要更锋利、更耐用的锄头、镐头；建房需要更精准的锯子、刨子、凿子；日后耕种、收割，乃至清鸢她们织布，都需要各式各样的工具。目前我们工具短缺且破旧，严重拖慢了建设家园的步子。所以，我打算在这里，正式设立我们青牛谷的‘工坊’！”
“工坊？”鲁木匠眼睛一亮，他是手艺人心性，最渴望的就是有个稳定的场地和充足的材料来施展手艺。
“不错。”沈砚点头，“这工坊，初期主要分为木工坊和铁匠坊。鲁师傅，您德高望重，手艺精湛，这木工坊就由您来总揽。王师傅，”他看向那位黑壮的铁匠，“铁匠坊是重中之重，所有的铁器打造、修复、改良，都离不开您这双手。谷中现有的铁料，全部交由您支配。”
王铁匠没想到沈砚如此看重他，激动得脸膛更黑红了，讷讷道：“沈……沈谷主，俺……俺一定尽力！只是这炉火、风箱，还有砧子……”
“王师傅放心。”沈砚打断他，“需要什么，您尽管开口。我已经让人去准备泥土和石块，我们会尽快给您砌一个像样的炼炉，打造合用的风箱和铁砧。材料会尽力去寻，哪怕少，也要把咱们这铁匠坊先支应起来！”
沈砚的话掷地有声，让原本心中无底的工匠们顿时有了主心骨。
“可是，沈谷主，”鲁木匠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打造工具，光有材料还不够，还得有图样。有些精细家伙，比如好用的刨子、省力的锯子，甚至清鸢姑娘那边需要的纺车、织机，光靠我们几个脑子里那点老样子，怕是……怕是做不精细，也难有新意。”
这话说到了点子上。工匠们面面相觑，他们大多靠的是祖辈相传的经验，对于工具的改良和创新，实在是力有未逮。
沈砚微微一笑，对此他早有准备。他的【盛世种田系统】中，不仅有先进的农学知识，更储存了大量跨越时代的工具图纸和工艺原理。他不能直接拿出过于惊世骇俗的东西，但将现有工具进行符合力学原理的“优化改良”，却是完全可行的。
“图样的问题，我来想办法。”沈砚从容道，“我早年曾偶得一些古籍，上面记载了一些巧妙的器械图样和制作之法。这几日我回忆整理了一些，或许对各位有所帮助。”
说着，他示意赵虎展开几卷事先准备好的、画在鞣制过的羊皮上的图纸。这些图纸是沈砚根据系统提供的原理图，结合这个时代的技术水平，用炭笔重新绘制的，虽然线条不如现代工程图精确，但结构清晰，关键部位还有简单的注解。
第一张图，画的是一张曲辕犁。与现在普遍使用的直辕犁相比，它的辕是弯曲的，不仅转弯灵活，而且通过合理的曲面设计，使得牵引阻力大大降低。
沈砚指着图纸解释道：“鲁师傅，王师傅，你们看这犁。我们现有的直辕犁，笨重费力，一头壮牛都拉得吃力。这曲辕犁，辕部弯曲，不仅掉头方便，更重要的是，这个弧度能让犁铧入土和翻土的效率更高。我测算过，若是打造出来，同样一头牛，一天能比现在多犁近三成的地！”
“多三成？”鲁木匠和王铁匠都倒吸一口凉气，他们都是和土地打惯交道的人，深知这意味着什么。鲁木匠更是凑近了仔细看那辕部的曲线，手指在空中比划着，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妙啊！这弧度……看似简单，却暗合力道流转之理！沈谷主，这图……这图真是宝贝！”
沈砚又展开第二张图，这是一套木工工具的介绍，重点是一种被称为“框锯”的锯子。与现在普通的手锯不同，它有一个木框将锯条绷直，锯条更窄，可以轻松实现直线切割和曲线切割，而且因为锯条被绷紧，不易扭曲，切割面更平整，效率也更高。图上还标注了如何调节锯条角度，以及制作不同齿距的锯条用于粗加工和细加工。
“还有这个，”沈砚指着框锯图说，“鲁师傅，以后咱们建房开榫卯，用这种框锯，是不是能又快又准？”
鲁木匠激动得胡子都在抖：“何止是又快又准！这……这简直是祖师爷赏饭吃啊！有了这东西，很多以前不敢想的精细活计都能做了！”
接着，沈砚又展示了针对铁匠坊的图纸：一种是改进型的风箱设计，通过合理的阀门和气道结构，能提供更持续、更强劲的风力，从而提高炉温，这对于锻造质量至关重要的铁器是关键一环；另一种是几种常用农具，如锄头、镐头的改良造型，着重在刃口的角度和厚度分布上进行了优化，使其更耐磨、更省力。
“王师傅，这风箱和锄头的打造，就得靠您了。”沈砚将铁器部分的图纸郑重地递给王铁匠。
王铁匠双手有些颤抖地接过图纸，他虽然识字不多，但图形和关键的尺寸标注还是能看懂的。那改进的风箱结构，让他这个老铁匠一眼就看出了门道，呼吸都急促起来：“好……好风箱！有了它，俺就能打出更好的钢口！这锄头……这角度，入土肯定省劲！”
沈砚看着工匠们被点燃的热情，心中欣慰，他最后强调：“各位师傅，这些图样，是我提供的思路，但具体如何制作得顺手、耐用，还得靠各位的经验和手艺。工坊初建，百废待兴，材料也紧缺，我们不能好高骛远。当前最紧要的，是先打造一批急需的农具，修复破损的工具。然后，是配合清鸢那边，尝试制作更高效的纺车和织机。”
他环视众人，声音提高了几分：“从今日起，工坊正式成立！凡在工坊出力者，记工分，其家眷的口粮，由谷中公库优先保障！打造出的工具，归属谷中公有，统一分配使用，但各位师傅的名号，会刻在工具上！将来，谷中产出有了富余，工坊的师傅们，必有重赏！”
沈砚的话，既有实实在在的利益保障（工分和口粮），又有精神上的激励（留名），更是将工匠的地位提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工匠们平日里多为生计奔波，何曾受过如此重视？一时间，众人群情激昂，纷纷拍着胸脯保证，一定竭尽全力，把这工坊办好，为青牛谷打造出最好用的工具！
很快，这片空地上就热火朝天地忙碌起来。鲁木匠带着木工们清理场地，挑选木材，开始搭建工棚，制作最基本的工作台和工具架。王铁匠则在沈砚指派的几个壮劳力的帮助下，和泥砌石，开始建造那个让他心心念念的、真正意义上的炼铁炉。叮叮当当的敲打声、拉锯声、夯土声，与不远处女眷们的纺车声、织机声相互应和，奏响了青牛谷蓬勃发展的交响曲。
沈砚也没有闲着，他穿梭在两个工坊之间，时而与鲁木匠讨论曲辕犁某个部件的弧度，时而帮王铁匠确认风箱内部挡板的位置。他并非空谈，往往能一针见血地指出关键，提出的建议虽然听起来新奇，但细想之下又极为合理，令两位老师傅啧啧称奇，对这位年轻谷主的博学与务实佩服得五体投地。
当夕阳的余晖洒满山谷，第一座简陋却结实的木工工棚已经立了起来，铁匠炉的基座也已夯实。工匠们虽然疲惫，脸上却洋溢着创造者的光彩和充满干劲的笑容。
沈砚站在工坊前，看着这初具雏形的基地，心中充满了希望。他知道，这些能工巧匠的双手，配合他带来的超越时代的智慧，必将为青牛谷打造出一副最坚实的筋骨，支撑着这片乱世桃源，走向更安稳、更富足的明天。而这一切，都与不远处那片织声琅琅的区域一样，都是他们共同编织的未来中，不可或缺的一环。他抬眼望向苏清鸢木屋的方向，仿佛能看到她忙碌而专注的身影，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意。他们正在用各自的方式，共同建设着这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