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黄河奇袭获成功,启军顺利渡河北
“鬼见愁”的夜,是吞噬一切光与声的巨兽。湍急的河水在悬崖峭壁间疯狂撞击,发出雷鸣般的咆哮,卷起的水雾弥漫在冰冷的空气中,打湿了每一寸岩石,也模糊了生死边界。八百死士,分乘数十具黝黑的小型羊皮筏,如同被激流挟持的落叶,在黑暗中沉默地飘向对岸。每一刻,都可能撞上潜藏水下的暗礁,或被漩涡吞噬。赵虎紧握短刃,伏在为首皮筏上,鹰隼般的眼睛死死盯着前方无尽的黑暗,全身肌肉紧绷,感受着脚下波涛狂暴的起伏。
对岸,旧朝军的哨所如同黑暗中沉睡的困兽,只有零星几点灯火在风中摇曳。他们绝难想象,会有人从这“鬼见愁”的天险之地发起亡命一击。
时间在紧张的等待中缓慢流逝。南岸,沈砚与苏清鸢并肩立于指挥高台,身后是肃然待命的数万精锐。没有火把,只有微弱的星光勾勒出军队沉默的轮廓。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引而不发的张力,仿佛一张拉满的巨弓,只待那一声弦响。
突然,对岸遥远的黑暗中,猛地窜起三道耀眼的火光!火光呈品字形,在夜空中短暂而清晰地燃烧了一下,随即熄灭!
成了!
沈砚眼中精光爆射,一直紧握的拳头猛地挥下:“信号!赵虎得手了!按计划,全军突击!”
“咚!咚!咚!” 低沉而急促的战鼓声瞬间撕裂夜的寂静,如同惊雷滚过大地!
“启军将士,随我渡河!” 王魁一马当先,跃上早已准备就绪的艨艟战船,长剑直指对岸!霎时间,白马津方向,隐藏在南岸河湾中的数百艘大小船只,如同离弦之箭,载着蓄势已久的将士,冲向滚滚黄河!船上火箭齐发,如同流星火雨,划破夜空,射向北岸敌营!
几乎在同一时间,早已潜伏至官渡附近的启军水师精锐,也发起了猛烈的佯攻,战鼓号角震天响,进一步牵制和迷惑敌军。
对岸旧朝军营地,瞬间陷入极大的混乱。他们的大部分注意力都被白马津和官渡方向的猛烈“主攻”所吸引,各级将校声嘶力竭地呼喝着,调动兵力赶往沿岸阻击。然而,就在这混乱的当口,真正的致命一击,已经从他们最意想不到的“鬼见愁”方向,狠狠扎入了他们的软肋!
赵虎率领的八百死士,在成功清除掉几个昏昏欲睡的哨兵后,如同幽灵般潜入黑暗。他们兵分两路:赵虎亲率五百最精锐的悍卒,人衔枚,马摘铃,沿着崎岖小路,直扑旧朝军后方二十里的命脉所在——封丘粮草大营!另一路由副将率领,目标直指黄河上游一座关键浮桥的控制权。
封丘大营的守军,根本没想到战火会从背后烧来。当赵虎所部如同神兵天降,狂呼着冲入营寨,四处纵火时,整个大营瞬间炸营!堆积如山的粮草被点燃,火光冲天而起,映红了半边夜空!浓烟滚滚,人喊马嘶,守军完全失去了组织,溃不成军!
“粮营起火啦!”
“启军从后面杀过来啦!”
恐慌如同瘟疫,以惊人的速度沿着黄河防线蔓延。前线正在奋力抵挡王魁“主力”的旧朝军,回头望见后方冲天的火光和滚滚浓烟,军心顷刻崩溃!主帅宇文护年老体衰,闻变惊得几乎坠马,而实际掌权的监军太监刘瑾,更是贪生怕死,第一时间就在亲信护卫下,丢弃大军,仓皇向北逃窜!
主帅、监军先后逃遁,粮草被焚,后方遇袭……一连串的打击,彻底摧垮了旧朝军的抵抗意志。兵无战心,将无斗志,整个防线如同雪崩般瓦解。士兵们丢弃兵器,脱掉号衣,四散奔逃。
王魁所部趁势加强攻势,几乎未遇像样的抵抗,便成功抢滩登陆,迅速巩固并扩大滩头阵地。与此同时,赵虎派去夺取浮桥的部队也成功控制桥头,并发出信号。
“浮桥已下!全军过河!” 传令兵飞马驰报。
沈砚长剑一挥:“全军渡河!追击残敌,不得有误!”
早已等候多时的启军主力,如同决堤的洪流,通过浮桥和各类船只,浩浩荡荡开赴北岸。一时间,黄河之上,千帆竞发,百舸争流,场面壮观至极!
苏清鸢站在南岸高台,望着对岸冲天火光和己方将士奋勇冲杀的身影,一直紧绷的心弦终于稍稍放松。她轻轻舒了口气,眼中既有胜利的喜悦,也有对那八百敢死之士的深深牵挂。
天色微明时,战斗已接近尾声。北岸广阔的土地上,到处是丢弃的旌旗、盔甲和跪地请降的旧朝士兵。黄河天险,这座旧朝赖以苟延残喘的最后屏障,在启军出其不意的奇谋和锐不可当的兵锋下,一日之内,土崩瓦解!
沈砚与王魁、赵虎等将在北岸胜利会师。赵虎及所部死士,虽经一夜血战,伤亡近半,但个个浑身浴血,却精神抖擞,如同出鞘的利刃。
元帅!末将幸不辱命! 赵虎单膝跪地,抱拳行礼,他那原本就略显沙哑的嗓音此刻更是如同被砂纸狠狠打磨过一般,但其中蕴含着的豪情壮志却是丝毫不减,仿佛要冲破云霄直抵苍穹之上。
沈砚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扫过那些伤痕累累却目光坚定的勇士,朗声道:“好!赵虎!八百壮士,皆是我启朝功臣!此战首功,非你等莫属!所有参战将士,重重有赏!”
他转身,望向北方一望无际的沃野,豪情万丈:“黄河已破,北地门户洞开!传令三军,稍作休整,清理战场,安抚降卒!明日拂晓,兵发洛阳!”
“启军万胜!” 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在北岸辽阔的土地上回荡,宣告着一个旧时代的落幕,和一个新时代的开启。启军主力顺利渡河北上,战略态势发生了根本性的逆转,北伐大业,进入了最后的决胜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