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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按下屏幕的瞬间,脸上所有伪装的表情如同潮水般褪去,只剩下冰冷的礁石。眼神锐利,再无半分波澜。

几乎同时,父亲沈兆安的催命符咒如约而至。他的声音透过听筒,带着不容置疑的冰冷威压,没有问候,没有寒暄,只有命令:“明天的音乐会,你必须准时出席。陆家对我们至关重要,收起你那些不必要的情绪。想想你母亲……她最大的心愿,就是看到沈家好。”

母亲的名字,像最锋利的冰锥,刺破我刚刚筑起的硬壳,带来尖锐的痛楚。他总能精准地找到我最柔软的地方,施加最冷酷的枷锁。

“我知道了,父亲。”我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

“好好准备,别让我失望。”他挂了电话,留下盲音。

窗外,夜色浓稠。手机屏幕再次亮起,是沈星辰。

「最新消息,陆允辰的‘完美’模板,源于他对亡妻的偏执性‘收藏癖’。他寻找的,是能完美替代并超越前一个的‘藏品’。姐,你正在被他评估。」

「另外,顾云深账户与我父亲(沈兆安)的资金往来记录已补充上传。金额不小,时间点……很有趣。」

一个用心理学武器驯化我的“医生”,一个将我明码标价的“父亲”,一个视我为潜在藏品的“未婚夫”。

真是一场……盛大的围猎。

我走到衣帽间,目光掠过一排排华服,最后停在一件夜空蓝的流苏长裙上。优雅,脆弱,带着一丝不谙世事的天真,完美符合他们期待中那个需要被拯救、也“符合标准”的沈家大小姐形象。

就是它了。

指尖抚过冰凉滑腻的丝绸面料,如同战士在出征前,最后一次擦拭陪伴自己已久的佩剑。

很好。

舞台已搭好,猎人皆已就位。

而我这只他们眼中的猎物,已在真相的烈火与冰霜中,悄然磨亮了爪牙。

明晚的音乐会,灯火辉煌,名流云集。我将盛装出席,走入这精心布置的猎场。

当幕布升起,灯光亮起,就让所有人看看——

究竟谁,才会成为谁精心策划的、意料之外的……

猎杀时刻。

***

第二天的夜晚,如同预料般奢华到骨髓里。水晶灯折射出千万点璀璨的光,空气中弥漫着昂贵香槟与香水交织的气息,衣香鬓影,觥筹交错。我挽着父亲沈兆安的手臂步入音乐厅,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略带羞涩与依赖的微笑,那件夜空蓝流苏长裙随着我的步伐轻轻摇曳,像夜色中流淌的星河。

“清澜今天很漂亮。”父亲低声说,语气是公式化的赞许,更像是对一件即将达成交易的商品的评估。

“谢谢父亲。”我垂下眼睫,声音轻柔。

视线不着痕迹地扫过全场。陆允辰正被几位政要名流围在中间,他侧脸线条完美,谈笑间风度翩翩,偶尔投向我的目光带着欣赏与……检验。是的,检验,像在评估一件古董瓷器的釉色与完整性。

然后,我在稍远的廊柱阴影下,看到了他——顾云深。

他穿着剪裁优雅的深灰色西装,没有融入任何一个喧闹的圈子,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手里端着一杯纯净水,目光沉静地落在我身上。仿佛他只是个不相关的旁观者,一个尽职尽责记录着“患者”社交表现的医生。

我们的视线在空中短暂交汇。

我像是突然被抓包的孩子,下意识地想要闪躲,那是长久以来在他“治疗”下形成的条件反射——害怕暴露任何不符合他设定的“真实”。但立刻,我又强迫自己迎上他的目光,嘴角牵起一丝见到信赖之人时才有的、细微的放松与委屈,轻轻对他点了点头。

他微微颔首回应,眼神依旧温和,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鼓励。

心脏却在那一瞬被冰冷的铁爪攥紧。就是这种眼神,这种看似包容一切、理解一切的眼神,曾经是我在无边黑暗里唯一能抓住的浮木。如今才知道,这浮木早已被淬满剧毒。

音乐响起,是陆允辰的大提琴独奏。低沉哀婉的琴声如泣如诉,回荡在金色大厅里,他微闭着眼,神情专注而虔诚,仿佛在为某个逝去的灵魂演奏。所有人都沉浸在这份“深情”里。

我感到一道目光始终如芒在背。

是顾云深。他一直看着我,观察着我聆听音乐时的每一个细微表情。他在记录什么?评估我对这种“艺术感染力”的反应是否符合他设定的“治愈进程”?还是在判断他这个“作品”的完成度?

琴声达到高潮,悲怆淋漓。我适时地垂下眼,指尖轻轻抵住眉心,流露出一丝被音乐触动心事的脆弱。一个完美的、正在被“艺术”治愈的、感性的形象。

眼角余光里,顾云深似乎几不可查地点了点头,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一股混合着恶心与胜利感的冰流窜过我的四肢百骸。

中场休息时,我被父亲引荐给陆允辰。

“陆先生的大提琴,让人动容。”我抬起眼,目光清澈,带着恰到好处的仰慕与一丝被音乐勾起的伤感。

陆允辰深邃的眸子落在我脸上,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唇角勾起完美的弧度:“沈小姐能听懂,是我的荣幸。”他的手指轻轻拂过琴弦,动作温柔得像在抚摸情人的脸颊,“艺术的价值,在于找到能与之共鸣的灵魂。”他的话语意有所指,目光在我和那把他视若珍宝的大提琴之间流转。

“是啊,知音难觅。”我微笑着附和,心里却冷嗤:共鸣的灵魂?还是符合你收藏标准的、下一个可以被展示的“遗孀”替代品?

就在这时,一道温和的声音自身侧响起。

“清澜。”

我身体几不可查地微微一颤,像是被惊扰,转过头,看到顾云深不知何时已走近。他对我露出一个熟悉的、令人安心的笑容,然后向陆允辰和父亲颔首致意:“陆先生的演奏一如既往富有感染力。沈伯父。”

他表现得如此自然,像一个关心女伴的体贴男士,一个与沈家相熟的后辈。

“顾医生。”父亲对他点了点头,态度是客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他知道顾云深的作用,却也忌惮着他的专业和难以掌控。

陆允辰的目光在我们之间扫过,带着审视。

顾云深转向我,声音压低,带着医生特有的关切,却又恰好能让旁边的两人听到:“刚才看你似乎有些触动,是想到什么了吗?如果觉得不适,我们可以先去旁边休息一下。”

又是引导。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再次尝试引导我的情绪,将我推向那个“情绪不稳定、需要他照顾”的人设,同时也在向陆允辰和父亲展示他的“治疗成果”与掌控力。

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眼睛,那里面清晰地映着小小的、穿着夜空蓝长裙的我,看起来那么无助,那么需要依靠。

胃里一阵翻搅。

我努力压下喉咙口的涩痛,指尖深深掐进掌心,利用那点锐痛维持着清醒。再抬眼时,眸中氤氲出一层薄薄的水光,依赖地、甚至带着点求助意味地看向他,声音轻软得如同耳语:“没事的,顾医生。有你在……我好像,就没那么害怕了。”

我看到他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满意的微光。那是对“作品”服从性的确认。

陆允辰唇边的笑意更深了些,似乎是觉得眼前这“医生与患者”的戏码很有趣,或者说,更符合他对我“易碎品”的评估。

父亲也投来一个“还算识相”的眼神。

他们都很满意。

音乐会的后半场,我安静地坐在座位上,像一个最完美的装饰品。顾云深坐在我斜后方不远的位置,我能清晰地感受到那道始终停留在我身上的、冷静观察的视线。

猎人们都在欣赏着即将到手的猎物,评估着她的温顺,她的美丽,她的“价值”。

他们不知道,猎物早已看清了陷阱的轮廓,甚至开始享受这种在刀尖上跳舞的危险游戏。

当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掌声如雷动。我随着众人起身,微笑着鼓掌。转身的刹那,流苏裙摆划过一道优雅的弧线,我状似无意地向后微微倾身,手包的金属链扣,极其轻微地擦过了顾云深放在扶手上的手背。

一触即分。

他手指微微一动。

我回过头,对上他骤然深邃了几分的眼眸,脸上适时地飞起一抹慌乱的红晕,眼神像受惊的小鹿般快速躲闪,低声嗫嚅:“对不起,顾医生,我不是故意的……”

那一刻,我清晰地捕捉到他眼底平静湖面被扰动的细微涟漪。是意外?是被这看似无意实则挑衅的触碰所惊扰?还是……一丝被猎物反向撩拨后的怔忪?

我垂下眼睑,掩去眸底所有冰封的火焰与算计,只在转身融入退场人流时,留下一个依旧优雅却仿佛带着无声钩子的背影。

顾医生,被自己精心培育的“毒菌”轻轻蜇了一下……

感觉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