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塔。
天极镜的镜面荡出一圈又一圈的水痕:“小苗她懂我!她懂我!她猜到了那不是我!”
神兽午未懒洋洋地甩着尾巴:“你不是才说了她的坏话了吗?和好了?”
天极镜:“……你说话真煞风景。”
午未:“哼哼。”
。。。
“你们啊。”萧燃的唇边流露出一种近乎柔软的无奈,“真是少年心性,一点都没变。”
过去的战场现在回想起来仿佛就在眼前,是尸山和血海,是焚毁的城池,是失去父母的婴孩啼哭到没有气力。
是连苗一这种水平的修士都无力抵挡的魔气侵蚀,人类更是只能眼睁睁看着同类不人不鬼地惨死。
或许真的有最优解吧,不,应该说是一定会有最优解的。可惜她早已落入到天道的算盘中,她求不到那个解法。
但是,真的不亏。
对于苗朝颜的话,她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抬手轻轻摸了摸几个孩子的脑袋,心中慰藉。
当年的事大家各有难处,她的牺牲换来这些孩子能平安出生长大,现在还能在这里因为心疼她,而吵吵嚷嚷地为她控诉不公,已经够了。
苗朝颜没法给萧燃开药,只能根据自己的经验,像往常一样依照她的脸色和身体表现来写方子。
这次回家拿好药,又亲自煎了拿到萧家,亲眼看着她喝下才稍稍安心。
“姐姐的身体是怎么回事?是承担加固封印的代价吗?”
萧燃反问她:“修为倒退肯定会受伤,这有什么好隐瞒的?”
“也是。”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受伤了,何必多此一举加以隐瞒,那她这一副健康的身体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苗撞羽叫她:“妙妙,走吗?”
她知道长姐在说什么,点头:“走。”
萧燃:“……”她服了。
“秘境没开,进不去。”
苗朝颜不耐烦地撇了撇嘴:“那秘境里穷的连株能炼药的灵草都没有,到底有什么好关的?”
萧燃喝了药,现下倒有精神吐槽她了:“可能因为总是被某位家主和某家想为家主出气的族人们威胁着要砸掉后产生的自保手段吧。”
苗朝颜:“……”
她面无表情地看向陆声:“看来药效不错,姐姐现在说话都比刚刚有力气了,药方里有一味灵药只能现摘现用,哥你这两天辛苦一下,去我家拿煎好的药。”
“我一会儿回去找个医修专门负责这套药方的煎制。先吃一个七天,七天后我回来看看情况,再调整一下药方。”
陆声郑重点头:“好。”
萧燃:“。”
她不是玄门的最强战力吗?怎么沦落到被一群孩子管控的地步了?
姐妹俩回了家,苗朝颜一抬头,就看到垂头丧气坐在她院子门口的苗一,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苗一这副样子。
苗一渡劫末期的实力,鲜有敌手,他怎么这样了?
感觉到她的气息,苗一立马抬头:“家主。”
识海中还有另一道人影,气息也很熟悉,他又往旁边偏了偏头:“大小姐。”
苗撞羽:“嗯,大长老有事吗?”
苗一:“想和家主解释一下封印这件事。”
苗朝颜摆摆手:“我又没怪你,我倒有另一件事想问问你,燃姐说浩劫过后你的根基可能受损了,是真的吗?”
苗一张了张嘴,原本要说的话被堵在了喉咙里。
他点点头:“有点。”
苗朝颜生气了:“有点是多少?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跟我说?现在什么情况?手给我,我看看。”
苗一心中酸涩又感动:“家主,我有在按时吃药,但受损的原因和我在浩劫之前受损的眼睛一样,大多与魔气侵蚀有关,医修的药物治不好。”
苗朝颜叹息,也不知道这种情况,要去哪里才能找到能治疗苗一的药。他身体里残留着魔气,总归不让人放心。
她只得又问:“苗一,你去见过燃姐了吗?”
苗一摇头。
他做过死士,死士是没有感情的,死士也不需要感情。
主人只要他们的绝对忠诚,于是高强度的血色训练早在年幼时就摧毁了他的表情系统。
他很多时候都做不了对应状况的表情,即使心里高兴、悲伤或难过,也不懂得该如何去牵扯脸上的肌肉来表达他的心情。
但此刻,他垂着头,就像一个无措的孩子。
“我不敢去见她 。
“家主,活着的人拥有那些前辈用命换来的未来,所以不配死。可这也意味着我永远都活在那些生命背后的压力下,连说一句压力大都要被人嘲讽是不知好歹。”
“毕竟我还活着,活着的人有什么资格说压力大呢?所以我不敢去见她。”
苗朝颜走过去摸摸他的脑袋,“你当年也很努力啊,燃姐都跟我们说了。而且你还修为尽失,根基受损了呢,你也是受害者和牺牲者之一。”
苗一摇头:“比起飞升路断,我这点苦痛算什么?这些战争的痕迹反倒能时时刻刻提醒我过去发生了什么。”
“家主,我只是难受。”
苗朝颜:“我能明白你的心情。”
“不。”谁知,苗一又是摇头,“您不明白。”
他抬头,仍旧面无表情,但苗朝颜却莫名品出了一丝狠厉的滋味。
“我难受的点在于——被选择的第三条路当年其实是被保密的,知道的人寥寥无几,只有玄门各家家主以及族中的几位最强战力知道。”
“为了不让大家因为提前知道结局而产生懈怠的心理,我们约定保密。”
“但是我们同样约定,将这件事封存在执法堂的留影石中,等这一战结束,如果有人活着,那就由幸存者将真相告知众人。如果全员战死,那就等待后辈自己发现留影石里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