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狗汪看着她，主人那个朋友找到自己时说过的话又浮现在耳边。
常未名：“如果有一天，身陷囹圄的人从萧燃前辈变成了妙妙，而你代替妙妙成了那个能带回答案的人，你愿意送她去死吗？”
它当时是怎么说的呢？
它只沉默了一会儿，就坚定地点了点头：“我和主人不一样，主人和萧前辈也不一样。我是主人的契约兽，所以只要是主人想要的，那我一定会完成她的所有愿望。”
常未名笑了：“是的，这就是我希望你能陪着她去混沌塔的原因。”
“你的主人，她需要一只一往无前的小狗，帮她认清内心。”
作为卜修，常未名懂得的太多。
人这个字一共只有两笔，看着简单，但却很复杂。人拥有复杂的社交关系，复杂的知识体系……还有，非常非常复杂的感情。
而她们医修的第一课，学的不是救人，而是认命。不是认天命，是认‘性命’——认识每一条命的重量，也认识它的归宿。
他明白，其实妙妙并不想实现萧燃前辈的愿望，但她尊重前辈的选择，所以还是会做到。
可是她会因此而难过，会纠结，也会在受罚的过程中无数次后悔，想去寻找一个两全的解法。因为她不能理解，为什么萧燃前辈没有表现出半分对世俗的厌恶，却只有一个非死不可的既定结局。
所以，他把小狗送来助推她一把……以此，帮助这个世界完成权力的更替。
唉。
常未名叹气。
今天也是为修仙世界操碎心的一天啊。
小狗想了想，问道：“主人是不是并不想……”
“不是！”苗朝颜深呼吸，伸手推开了这扇通往第十层的大门，像完成了什么任务似的，带着些咬牙切齿。
“死镜子，我来了，现在能告诉我——”
下一秒，一人一狗场景复现似的被淋成了落汤鸡。
眼前的场景哪里是什么没人见过的第十层，不正是雨水不断，土路泥泞的第四层吗？
苗朝颜：“……”
小狗汪：“……”
她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无语地闭上了眼，在大雨中站了会儿，看上去像是被气疯了：“这给我干哪儿来了？这是第十层？这不是第四层吗？”
小狗汪也不理解，但它也学着苗朝颜的样子仰头接起了雨水。
一人一狗的身影看上去格外萧瑟，很像孤掷一注的赌徒自以为能逆风翻盘，结果输得精光，僵在赌桌前的样子。
苗朝颜熟门熟路地掏出了炼丹炉，又一次和小狗躲在炉子下避雨，再次施加清洁术后，这才开始反思这段时间不对劲的地方。
“太顺利了。”
“嗯？”
“太顺利了。”苗朝颜又说，“从第四层往后，那几层走得都太顺利了。”
“尤其是第九层，我真的能那么轻易地就取到梦魔的血吗？”
“材料收集的也挺顺利的，现在仔细想想，第五层的水灵草生长环境那么刁钻，我本来都没打算从那片区域经过，我这个狗屎运气真的能找到它吗？”
她低头扒拉了一下空间法器，果然，里面原本被各类材料填的满满当当的空间，此刻已经空了大半，刚刚所发生的一切都是她的幻觉。
“最重要的是，根本没有在塔里找到你的痕迹，就算你的种族已经灭绝，可这些混沌生物生命漫长，总该有谁见过你吧？可是一个都没有。”
小狗汪甩着毛发，还是没看破迷雾，但苗朝颜却站了起来，笃定道：“这里还是第四层，我们从来就没有离开过第四层，只是……”
她更生气了：“被阵法困住了。”
小狗汪也想起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那就是她主人有一个非常明显的短——不通阵法。
而它就更不通阵法了，作为一条文盲狗，它还在使用最原始的攻击方式，那就是直接上脚踢和上嘴咬。
所以主人和它都没能在第一时间发现第四层隐藏的秘密，这段时间，全都被困在阵法里了。
小狗汪打定主意，等离开混沌塔后，它一定要学习。
学多学少别管，反正一定要学习！
苗朝颜头疼地揉着额角，有点后悔自己当初进塔时，有些低估了看守长老说的那句塔内资源调整了。
谁能想到，这资源调整直接给第四层加上了阵法，而她最不懂的就是阵法了，结果被困在阵法里这么长时间。
而这个阵法好像会随着闯入者的思想变幻，比如她想收集药草，就能得到药草，她想取梦魔的血，也能成功拿到，只是在最终推开第十层大门的目的达到时，阵法才把她踢了出来。
“主人，我们被困了多久啊？”
苗朝颜摇头：“不知道，我已经失去时间观念了。”
沉默好久，她才继续说道，“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小狗汪：“先听好消息，我要先高兴一会儿，晚一会儿再难过。”
苗朝颜点头：“第三层的那只鸟，你不是说烤起来很好吃吗？我们再回去吃一次吧。”
“好啊好啊！”小狗汪兴奋地摇着尾巴，这确实是个好消息，“主人，那坏消息呢？”
苗朝颜：“坏消息，我们必须得回到第三层重新另找出路，不然就要被困在这里了。”
小狗汪：“……”
原来是必须要重新回到第三层，这也太悲伤了吧。
“主人，要是我们找不到新的出路呢？”
“那就想办法出塔，我记得除了捏碎玉牌之外，还可以通过法阵离开来着……去找个会解阵法的朋友再来，我就不信我们会被永远困在第四层。”
“而且。”苗朝颜撑着下巴坐在炉子下赏雨，“这么长时间了，咱俩在塔里一个人都没碰上，这也太奇怪了。”
不然随便她和小狗汪跟着哪位修士，早就顺利离开第四层了。
哦，陆家的部分修士除外。
“是哦。”小狗汪点头，也觉得奇怪，它和主人从进来后，就没碰到过人。
不过算了，反正主人有主意，它跟着主人走就好了，现在，它可以重新回第三层去吃烤鸟肉了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