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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如刀,割裂山巅薄雾。钟七安立于悬崖边缘,衣袍猎猎,眉宇间凝着一层寒霜。他望着天际残月,心头却翻涌着无法平息的波澜。

方才玄冥子那番话,如同一道惊雷,在他心湖炸开。

“天机阁……是通往洪荒秘藏的最后一道门。”老者盘坐石上,白发随风轻扬,指尖划过龟甲裂纹,“但此行九死一生,禁制百年未动,今却频现异光,必有外力搅乱天机。”

钟七安沉默良久,指节微微发白。

家族覆灭那一夜的火光,再度浮现眼前——母亲被钉在宗祠梁柱上,父亲断臂持剑至最后一息,族中孩童哭喊未绝便化作焦尸。而他只能躲在地窖深处,听着惨叫一点点熄灭。

那种无力感,至今仍如毒蛇缠绕心脏。

“若不去,终其一生也不过是在逃命。”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却坚定,“我要知道当年真相,也要让这天地,再不敢轻易夺人性命。”

华瑶站在不远处,素手轻抚腰间玉笛,眸光微闪。

她本可留在师门静修,不必涉险。可那部《九幽归藏诀》的残卷,自幼便在她梦中低语,仿佛有什么在召唤。

“我与你同去。”她说得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你知道吗?”玄冥子忽然抬眼,目光穿透夜色落在她身上,“天机阁内有一面‘照魂镜’,能映出修士前世因果。你师门所失之法,并非遗落,而是被人强行剥离封印。”

华瑶呼吸一滞。

“谁做的?”

“天机不可轻泄。”玄冥子摇头,“但我能告诉你——那股力量,不属于人间。”

三人陷入沉默。唯有山风呼啸,卷起落叶纷飞。

钟七安缓缓闭目,运转玄冥子所授的《太虚推演术》。刹那间,神识如丝线般探入虚空,捕捉那些游离的命运轨迹。

画面闪现:一座古塔悬浮云海之上,周身环绕九重符阵;一道模糊身影立于塔顶,掌心托着一颗跳动的心脏状晶石;远处血云翻滚,似有巨兽嘶吼……

“快了。”他睁开眼,瞳孔深处掠过一丝金芒,“三日后,星轨交汇,正是破禁良机。”

华瑶点头:“我们连夜启程。”

虾大头就是在第三日正午遇上的。

荒野古道,黄沙漫天。三名黑衣人围攻一人,刀光森然,招招致命。那人身材矮胖,脑袋奇大,左肩已鲜血淋漓,但仍死死护住怀中一只青铜匣。

“交出‘地脉图’,饶你不死!”为首之人厉喝,手中弯刀劈下,带起一道赤红弧光。

虾大头怒吼一声,竟以头撞敌!对方猝不及防,鼻骨碎裂倒地。

“呸!老子宁可头破,也不让你们这群鼠辈得逞!”他满脸是血,眼神却凶狠如狼。

钟七安远远伫立,冷眼旁观。

救人?还是避战?

他不是善心泛滥之徒。每一次出手都意味着暴露行踪,引来更多追杀。可若袖手旁观,那股压抑已久的愧疚便会再次啃噬灵魂——就像当年没能救下妹妹一样。

“你打算看多久?”华瑶轻声问。

钟七安没答,只是身形一闪,已如鬼魅般切入战场。

第一人尚未反应,咽喉已被扣住。钟七安五指微收,咔嚓一声,颈骨断裂。

第二人挥刀斩来,却被他顺势拧身,借力打力将尸体甩向第三人。三人顿时乱作一团。

“滚开!”虾大头见状大吼,趁机扑向路边枯井,欲藏匿铜匣。

钟七安冷哼,脚尖一点地面,整个人凌空翻转,双掌齐出,两道青罡轰然爆发!

轰隆!

尘土飞扬,两名黑衣人当场吐血倒飞,撞断古树才停下。

最后一人转身欲逃,却被华瑶玉笛一扬,一道冰线穿喉而过,僵直倒地。

死寂。

风吹动残叶,沙沙作响。

虾大头瘫坐在地,喘着粗气,怔怔望着钟七安。

“你……你是钟家的人?”

钟七安皱眉:“你怎么知道?”

“这张脸……和钟老祖画像一模一样!”虾大头挣扎起身,噗通跪下,“恩公在上,请受我一拜!当年若非钟家先祖救我全家于水火,我早已葬身妖潮!今日能救我性命,实乃天意报恩!”

钟七安扶他起来,语气淡漠:“不必多礼。我只是顺手为之。”

“顺手?”虾大头苦笑,“那三人都是一品灵使,联手布阵可困二品真君!你能瞬杀二人,至少也是半步元婴……这种实力,会随便管闲事?”

华瑶微笑:“他嘴硬心软罢了。”

钟七安瞥她一眼,未反驳。

“说吧,他们为何追你?”他问。

虾大头神色凝重,从怀中取出那青铜匣:“这是我家传的地脉图,记载了九州龙气走向。据说,天机阁之所以能镇压万年不倒,全靠七十二处地脉供能。若有人想毁阁,必先截断这些节点。”

钟七安眼神骤然锐利:“你是说,有人正在破坏地脉?”

“不止。”虾大头压低声音,“我亲眼看见,北域燕山脚下,一群黑袍人挖出一条巨大沟壑,下面埋着诡异祭坛,上面刻着‘逆阴阳,篡天命’六个古字。”

华瑶倒吸一口凉气:“那是上古典籍中记载的‘弑神阵’!传说只要激活九座,就能强行扭曲天道规则!”

钟七安沉默片刻,望向远方天际。

那里,隐约可见一座浮空巨阁,隐没于层层迷雾之中。

“看来,我们来得正是时候。”他低声说。

三日后,天机阁外。

雾气浓稠如浆,连神识都无法穿透十丈。整座建筑宛如一头沉睡的远古巨兽,静静趴伏在云海之间。九根通天石柱环绕四周,每根皆刻满晦涩符文,隐隐与星辰呼应。

“奇怪。”华瑶蹙眉,“按理说,天机阁外围应有‘迎宾阵’自动开启引路,如今却毫无动静。”

钟七安蹲下身,指尖轻触地面裂缝。

“这里有打斗痕迹,而且很新。”

虾大头紧张地环顾四周:“会不会……里面已经沦陷了?”

话音刚落,异变陡生!

嗡——

九根石柱猛然震颤,符文逐一亮起猩红光芒。一股磅礴威压自四面八方挤压而来,仿佛整片空间都在收缩!

“不好!”华瑶急退数步,“这是‘诛仙锁界阵’!一旦完全启动,方圆百里都将化为死域!”

钟七安迅速结印,体内灵力疯狂运转。他脑海中浮现玄冥子所授的推演口诀:“天机流转,五行逆溯,寻其枢机,破其根本……”

“华瑶!”他猛地抬头,“你记得多少禁制结构?”

“大概六成!”她咬牙,“但有些符文变了形态,像是被人刻意篡改过!”

“那就用最原始的方式。”钟七安闭目,神识如网铺开,细细扫描每一寸阵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压力越来越强。虾大头额头渗汗,双腿微颤,几乎站立不住。

“坚持住。”钟七安低语,“找到了……东南角第三块青砖,是阵眼所在。”

他猛然睁眼,右掌凝聚一道青金色灵刃,狠狠斩下!

轰!

砖石崩裂,血色光芒骤然黯淡。整个阵法出现短暂停顿。

“快走!”钟七安一把拉起两人,冲向主殿大门。

就在他们踏入门槛的瞬间,身后阵法重新启动,比之前更加狂暴!

殿内昏暗无比,唯有中央一座圆形玉台散发着幽蓝微光。玉台上,悬浮着一面古老的铜镜,镜面不断波动,仿佛有东西要从中挣脱。

“这就是……照魂镜?”华瑶喃喃。

突然,镜中浮现一道模糊人影。

那人披着灰袍,面容不清,唯有一双眼睛透出沧桑与悲悯。

“你们不该来。”声音沙哑,却直击灵魂,“这里已非天机之所,而是坟墓。”

钟七安上前一步:“你是谁?”

人影缓缓抬起手,指向镜底一行小字:**“当心归来者,他穿着旧友的皮囊。”**

话音未落,整座玉台剧烈震动!

咔嚓——

镜面裂开一道缝隙,漆黑如墨的雾气从中溢出,迅速蔓延。

“退!”钟七安猛推华瑶与虾大头。

然而,那黑雾竟如有意识般,朝三人分别伸出三条触须!

华瑶挥笛成墙,冰盾乍现;虾大头掏出一枚符箓,爆发出刺目金光;钟七安双手合十,一道太极虚影旋转而出,硬生生挡住正面袭击。

“这东西……不是阵法残留!”虾大头脸色发白,“它是活的!”

钟七安盯着黑雾,忽然察觉一丝熟悉的气息。

那味道,竟与玄冥子随身携带的香囊极为相似!

他心头剧震。

难道……师父早就知道这里有问题?还是说,这一切本就是他布局的一部分?

“别愣着!”华瑶急喊,“它在吸收我们的灵力!”

果然,随着战斗持续,三人灵力流逝速度远超寻常。更可怕的是,每当他们攻击一次,黑雾就变得更凝实一分,甚至开始凝聚出人脸轮廓。

其中一个,赫然是钟七安死去多年的父亲!

“孩子……回来吧……”那幻象张嘴,声音凄厉,“留下来陪我们……”

钟七安浑身一僵,眼中闪过痛楚。

“假的!”他怒吼,一掌劈碎幻象,“我不会再被过去困住!”

太极灵罡暴涨,暂时逼退黑雾。

趁着间隙,他迅速扫视四周。墙壁上有许多壁画,描绘着远古修士参拜星河、炼化混沌的场景。而在最深处,一道暗门半掩,门缝透出诡异紫光。

“那边!”他指向暗门,“必须进去看看。”

“可这黑雾怎么办?”华瑶喘息道。

“我有个办法。”虾大头突然开口,颤抖着从怀中取出一块残破玉佩,“这是我祖上传下的‘镇魂令’,据说能镇压怨灵……虽然只剩三成功效了。”

钟七安接过玉佩,注入一丝灵力。

嗡!

玉佩竟与照魂镜产生共鸣,黑雾顿时躁动不安。

“有用!”华瑶惊喜。

“那你去开门,我拖住它。”钟七安将玉佩递回,“记住,无论听到什么都别回头。”

虾大头点头,踉跄奔向暗门。

黑雾疯狂扑来,钟七安全力抗衡。太极图旋转不息,却渐渐出现裂痕。

“撑住……再撑一会儿……”他咬牙,嘴角溢血。

就在此时,华瑶忽然惊叫:“七安!你看镜子!”

他侧目望去——

照魂镜的裂缝中,竟映出了未来的片段:

一名身穿白衣的女子跪在废墟中,手中抱着一具尸体,正是他自己。而远处高台上,柳青霜身披金甲,手持权杖,冷冷俯视众生。

紧接着,画面切换——

玄冥子站在星空之下,手中握着一颗跳动的心脏,正是他在推演中见过的晶石。他仰天长笑:“天道已死,新秩序由我开启!”

钟七安如遭雷击。

“不可能……师父他……”

还没等他细想,轰然巨响传来!

暗门开启,一股古老气息扑面而至。与此同时,黑雾发出尖锐嘶鸣,竟主动退入镜中,消失不见。

三人瘫倒在地,大口喘息。

“刚才……那些画面……”华瑶声音发抖,“是真的吗?”

钟七安没有回答。他的目光死死盯着那扇暗门,里面漆黑一片,却仿佛藏着无数双眼睛正在窥视。

虾大头捡起一块掉落的石板,上面刻着半句残文:

**“归来者执钥,开棺之时,万魂恸哭。”**

钟七安缓缓站起,抹去嘴角血迹。

“继续前进。”他说,声音冰冷如铁。

可就在他迈步之际,袖中那枚玄冥子赠予的护身符,悄然裂开一道细缝,渗出丝丝黑烟。